《摆渡人[绝代双骄续作同人]》世即用我

6、心境与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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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空气又奇怪地安静了很久，怜星才注意到渡月一直在谨慎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既然渡月不说话，那她也不说话。她自信她在这点上耐心还是足够。
　　渡月没让她等很久，不过她再开口时，那声音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本来我不应该接到你的任务的。事实上，本来——我有其他的任务。本来我需要指引的是另一个渡魂。”
　　怜星并未作答，最好的陪伴是沉默。
　　再次开口似乎对她来说很艰难。
　　“可是他被它们抓到了。我想保护他……但是……不成的，没有用，他不听我——我告诉他，他已经死了……他根本——他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
　　怜星很轻地抱住她的肩。
　　“所以，你不能让悲剧再发生。你害怕，所以你没有告诉我真相，是吗？”
　　渡月转过眼看着她，却一时说不出话。
　　怜星笑了。
　　“好，我懂了。我还是领你的情，即使你要以这个样子出现在我眼前。”
　　渡月矍然而起道：“这件事是你的问题。事实上，我们没有相貌，也没有名字。我们的相貌本来就不由我们自己决定。”
　　见怜星不答，渡月继续解释道：“摆渡人引导灵魂穿过荒原，尽量保护渡魂免遭恶鬼毒手。灵魂的向导必须——至少是看起来——要对渡魂有吸引力，至少能让渡魂信任我们，让渡魂肯跟着我们走。”
　　“……”
　　渡月总结道：“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是这个样子——这是你的心决定的。我可以决定的，就是告不告诉你真相——或者什么时候告诉你。在接每一个任务之前，我们都能拿到渡魂生前的一些资料。所以如果我做得好，理论上我可以以这个假身份陪你走完这段路……”
　　怜星猛地觉得浑身不自在，大声打断：“我要看你拿到的资料。”
　　渡月微笑道：“你看不到。”
　　怜星恨恨然道：“那我也可以选择不配合你。”
　　渡月叹气道：“真傻，你不配合我，我又不会损失什么。倒是你，很快就要成为恶鬼们的一员了。”
　　怜星一时无话可说。渡月看了她一眼，挣扎着站起身，然后伸手去扶她。怜星半置气地甩开她的手，试图自己爬起，尝试了数次却都以失败告终。
　　渡月瞥了她一眼，幽幽道：“是谁说要领我的情来着？”
　　怜星觉得脸上微微发烧，在心里把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诅咒了不知多少遍。
　　渡月再次叹气，以一种朗读百科般的口气淡淡道：“摆渡人和渡魂是不一样的。摆渡人的身体素质好得多，受伤后痊愈起来也比渡魂快得多。”她有意要给怜星台阶下，话音刚落，手已伸到怜星跟前。怜星想了想，终于顺从地把手伸过去。
　　“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不用急着赶路。安全屋的位置是固定的，所以一旦选择出发，我们就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座安全屋。”渡月一面为她掖被子，一面絮絮道，换来的是怜星转过脸不去看她。
　　渡月提醒道：“我记得某人说过要领我的情。”
　　怜星道：“可是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
　　怜星又沉默了一刻，然后倒豆子般坦白。“看着你用这样的脸和声音，对我说这样的话。你真的不能——我是说，换一个样子吗？”
　　渡月怔了一下，略带歉意地摇摇头。“不能的。我们接一位渡魂的时候，只能使用一种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没理由感到歉意，渡月补充道：“而且我要提醒你的是，我现在的样貌是你的心决定的。”
　　怜星闭上眼。她的心太深，深到连她自己都未曾尝试过去挖掘，去触碰。
　　——是因为此前受了她太多的忽视，所以它才在自己死后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么？怜星气极反笑。
　　渡月见她神色有异，继续道：“还有，不仅仅是我，连同荒原本身都是逝者自己心境的折射。你在这荒原上看到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心境。包括安全屋，景物，这些……一切，都是。”
　　这一次怜星惊讶起来，她从窗户往外看着，但窗外只有一片荒芜。
　　而现在她始终不曾靠近过的自己的内心，却要一个在此前完全素昧平生的女子陪着一起走过了。
　　见怜星不语，渡月道：“还在生气？”
　　“……”怜星一时没反应过来，渡月已经在她自己的逻辑里走得更远。
　　“好啦，其实那些资料早就销毁了。我们在接到渡魂之前，关于渡魂的一切资料都必须销毁。”说着渡月温柔地轻抚她额前的碎发：“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和你多说一些。”
　　怜星打起了精神，她确实想知道。
　　“你的徒弟他……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
　　怜星眼眶不禁一热，眼泪夺眶而出。
　　渡月似乎对此有预判，因为她停了下来，给怜星一点处理情绪的时间。她久久地握着怜星的手，温柔地轻抚她的手背以表安慰。
　　——决斗那天，江小鱼其实提前服下了一种假死的药物。为了假戏真做，这件事他连他的燕伯伯都没有告诉。
　　——然后在和花无缺决斗的关键时刻，他假作中掌而死，骗过了邀月。
　　——邀月确认他已死之后，就将他和花无缺的秘密说了出来……然后，然后他就在所有人面前死而复生了。
　　怜星忍不住笑了出来，想到那个场面她就觉得很滑稽。
　　“你笑什么？”渡月瞪她一眼。
　　怜星努力忍笑道：“然后呢？”
　　渡月道：“我正要说。然后你姐姐突然狂笑起来，抱着你发疯般地离开了。”
　　怜星不笑了：“离开了？到哪里去了？”
　　渡月摇头：“不知道，反正没有回移花宫。”
　　怜星道：“可是你说无缺过得很好。”
　　渡月眼望着窗，叹了口气道：“大概吧。兄弟重逢，又和佳人喜结连理，据说他的燕大伯还要把毕生武学都传给他。”
　　怜星不再说话。
　　渡月沉默了一刻，轻声道：“你生气了？”
　　“没有。他现在这样……很好。”
　　“你的语气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日出正午，阳光明媚，甚至还有几分晃眼了。
　　良久，怜星终于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求他这么做——但是……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去找我姐姐？”
　　渡月踌躇道：“找过的。——不，没有去找。”
　　怜星皱眉道：“找过就是找过，没找过就是没……”
　　渡月突然打断道：“他找的是你。”
　　那一刻屋里很静，很静。
　　然后一个柔和的女声缓缓响起，一字字，一顿顿。
　　“在龟山脚下找到你之后，他就没再提过大宫主的事了。他将你带到绣玉谷风景最好的地方葬了，他说你会喜欢那里的。”
　　天崩地裂。
　　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不知为何一阵阵刺痛。怜星扑倒在渡月怀里，哭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