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不配》考徒

36、第三十六章

　　提取信息素只需要很短的一段时间，常青出门时赫已经从门外离开。他并不急于回到茶室，不久之前他才回了委员会的消息，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要参加一场私下的会见，他需要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他在大厅缓缓踱步的时候，刚好看到收拾整齐的阑，他站得笔直，小腹有着浅浅的温柔的弧度，着装一丝不苟。
　　“雄主、回家吗？”
　　常青走过去，揽住阑的肩膀，在他侧脸留下一个吻，“先送你回家，今晚我要去个地方。”
　　阑没多问，两人静静地离开。
　　*
　　常青换了一身随和的正装，就坐上飞艇赶往约定的酒店。高层雄虫似乎总有这种习惯，无论做什么都要有形式的包装。常青下了飞艇，便把西装扣子理到正中的位置，却故意打散了头发，显出几分无伤大雅的玩世不恭。
　　无论政治，还是人际，说到底都是些骗人的勾当。
　　酒店识别到他的身份，自动派人前来迎接，随后他被带到顶楼尽头的一个房间。
　　六人的圆桌，靠窗处仅仅坐着一个雄虫。常青走到他的对面，却看到对方动了动，桌底下钻出一个衣衫不整的雌虫。
　　雄虫挥挥手，常青知道那是“下去吧”的意思。果然，雌虫甚至连衣服都没拾起——或者说他本身就没有穿上来，就伏跪着退出包厢。
　　是家眷？还是临时找来的？
　　常青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斜着从雌虫身上扫过，而后回到对面人的身上。
　　“是小常吧？来来，快坐吧。”
　　那个雄虫年龄看上去比常青大了一轮，此时作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虽然面容和善，掩不住眼底精光一闪。
　　常青礼尚往来，挂起半副假笑，故意留几分不甚熟稔的僵硬。
　　“副主席好，好久不见您。您找我来，有什么安排吗？”
　　不卑不亢，这个原本十分适合在年轻人身上体现的词语，实际上却最难达到。无欲功名或是立场坚定的人总是少数，哪怕时代正需要这种沉稳的血性，社会加诸凡人身上的种种负担，终究是一点点将其压垮。
　　是以，看到常青的时候，裘龙是感觉有些眼前一新的。他自己并不能分辨这种感受，他在官场浸淫太久，有时已经忘记那些少年意气，虽然他也见过许多不谙世事的青年，为他们的朝气和稚嫩感到可笑，也心安理得地欣赏那些由清至浊的蜕变，但那些他见得太多了。
　　常青此人，倒让他感到一些违和。年轻雄虫祖业殷实、尊享荣华，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却还保持着兢兢业业的生活态度。既不热衷功名，也不追求享乐，仿佛仅仅是活在这个世上，就像矗立在广场上的铜雕一样活着。他的人生趣味在哪里呢？
　　“先坐，坐下说。”
　　菜悠悠地上齐了。
　　无关的人都退出了房间。
　　若是寻常的餐饮，总是少不了酒色助兴。如今屏退他人，果然是有秘密安排。常青不确定即将来的是否如自己心中所想，又是否得利于他故意的韬光养晦。
　　不过裘龙没有直奔主题，只是先问了几个生活上的事情。他最近偶尔会活跃在社交场合，这一点似乎引起对方的关注，不过他用一些无聊的理由含混过去。就算委员会意识到有人得到了成员的内部消息，也未必会这么快怀疑到自己身上，何况他的交友范围并不集中，所接触的也大多是泛泛交谈的对象。唯一经常联系的人是罗耶，不过，三皇子爱玩的名声在外，对方多多少少会有些理解。
　　常青猜想，对方或许需要一个中立的执行者，来避免党派的争斗。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就进入下一个话题，这一次裘龙问起了军队里的雌虫。
　　“你对雌虫似乎很有一套。我记得派到第二军团的那位，是你的雌侍？”
　　雄虫谈起两性之事，眼里总有几分诡异而暧昧的光。何况裘龙说话时，右手还做了个拿鞭子的动作，让人怀疑如果有雌虫在场，他会当场戏弄一番。
　　“不才，正是。”
　　“第二军团原来净是一些不听话的雌虫，你家的过去之后，倒是安静了许多。”裘龙的目光有几分轻佻的赞许，“看来你私底下没少下功夫。”
　　的确没少下功夫，不过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常青低咳了一声，微微露出几分得意的笑，似乎真心实意感到高兴，“其实要操纵雌虫也很容易，毕竟他们是一群好骗的家伙，偶尔施舍一点善意，他们就会奉若甘霖。真相总是很残酷，这时候给他们一点假象和幻想，他们就会为着一点希望，乖乖做事了。”
　　裘龙很少听到这样的言论，倒是觉得新奇，细细想来，竟会心一笑。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没想到啊，小常，你比我想得有趣多了。”
　　你们这些老家伙，只有这种事情会让你们觉得有趣吧。
　　常青暗暗嘲笑，脸上维持着一贯的表情。
　　“我也不多绕弯子了，”裘龙开口道，“最近毒杀委员的事情增多了，你也知道吧。我们怀疑组织里有内鬼，想要找一个人来查办这件事，考虑了很多人选，最后选择了你。”
　　常青眉毛微挑，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睛正正地盯着裘龙。
　　“副主席，这件事，恐怕没这么好办。”
　　“我能理解。毕竟是得罪人的事。”裘龙笑着说，“但没有人比你合适了，凭你对帝国的忠诚，应该不会拒绝吧？”
　　常青略微为难，“兹事体大，有些事情，如果我想干，别人不配合呢？”
　　“委员会给你足够的权力。你是奉帝国的命令来进行这项任务的，只要你手里有证据，不管是什么人，都能查。虫皇在上，没有人能违抗他的命令。小常，就看你敢不敢接了。”
　　常青睥着眼看茶杯里的浮渣，表情为难了瞬间，化作释然。
　　“虫皇在上，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
　　好、好、地、办。
　　*
　　山雨欲来。
　　伪造信息素的事在第二军团声张开来，凭着这一点苗头，常青在雄虫官员中大肆搜查了起来。自从参加罗耶的订婚宴后，常青零星接触过许多政界人士，如今他们也被作为怀疑的对象，或被拘禁起来，或被抓走谈话，一时之间满城动荡。
　　这种势头再发展下去，委员会恐怕就要出面收回赋权了，好在常青酝酿几日，终于步入正题。
　　信息素试管的指纹报告出来没多久，历就从常青手中接到了虫皇的授权书，当即带着人马闯入了三皇子府，从暗室里搜出了常青的信息素样本。
　　人赃俱在。
　　罗耶当即被囚禁在宅子里，连从军部赶回来时面对的只有森严的警卫，严密的防守将他隔绝在外，仿佛不承认他是一家的主雌一般。
　　“这是何意？”
　　连质问历。
　　“三皇子涉嫌毒害委员和雌虫暴动事件，我们需要深入调查。”
　　历拿出了官方的说辞，对具体情况却讳莫如深。
　　连心生怀疑，但随即接到的紧急消息让他无暇再顾。
　　雌虫起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