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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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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无桀已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去挑衅寒山了。
他们之间实力悬殊,用挑衅一词,太过抬举,只是御无桀单方面的扰人。
寒山早已不愿理他,由着他放肆,最近一次的动怒,是因为他说要去扒影色的坟。
“我以为你会劝我。”御无桀躺在那坟头好乘凉:“我以前遇到过好些人,他们打不过我,便和我讲道理。有些人,好端端的以为我幼时受了什么心伤,才如此不羁,可笑的很,一个个像是庙里的菩萨成了人。”
他看着寒山:“你为何不学学他们,劝劝我。”
寒山冷笑:“你本就是恶,又不是作恶。那些人痴心妄想要把墨洗白,那是他们眼盲心盲,我可不瞎。”
御无桀摇了摇头:“你真无趣,我那个时候逗逗他们,倒是好玩的很,一个个真的是感激涕零,以为自己是普渡众生的神仙,把我给渡化了,真真大功德。”
“御无桀。”寒山叫了他的名字:“你是命不好,尽遇到些蠢人,不过这也是你的报应。”
“那你是和明一的报应吗?”
“你是他的报应,也是我的。”
“谬赞谬赞,愧不敢当。”
“滚。”
御无桀翻了个身,看着天,又哼哼唧唧了一回,又翻过来看着他:“这魔界甚是无趣,也不知这结界什么时候开?”
“待人间准备好杀你的时候,这结界自然会开。”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很快。”寒山信誓旦旦,有容望君和原风聘,他就是扳着指头过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寒山拂开他丢在影色墓碑上的土:“既然无趣,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谈什么?”
“你。”
“我?”御无桀哼了一声,站起来:“魔界尊主修为通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三界之内唯我独尊。”
“你要说的不是这个。”
“你想听什么?”
“我来给你打个样。”寒山指了指自己:“寒山,原家私生子,幼时入山,稍长入道,未遇良师转入魔界,曾伴和明一左右,入青霞山取回你骸骨,现困魔界,和你相看两厌。”
“文绉绉的。”御无桀摇头:“和明一就不会教人有用的。”
“我。”他一挑眉,张扬霸道,把一个坟头坐出御座的气势:“不知几时生,不知几时死,生来便吞噬同族,成魔界霸主。和明一他们应当谢我,若不是我撞碎那人魔两处的结界,他们哪里有资格去看人间,多活了这么多年,又多看了这么多的东西,我吃了他们,就算是报酬。”他说的理直气壮。
寒山倒是明白了:“吞噬同类,果然是人间魔界的修行至宝。”
“你说这话,我倒是想起来了。”御无桀像偷腥的猫:“为何修士也吃人了,总不能是你教的吧。”
“我何德何能教他们。”寒山看着他,像看一尊灭世的佛:“许是真到了同类相残的时候,才出了一个你。”
“何意?”
“天意。”寒山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撑不下去了,供养不了这么多人,便派你来灭世,重开一场。”
御无桀笑道:“原来我是扫垃圾的。”要这么说,他还真是。
好在,这人什么事都不过脑子,方才和他说了这大事,一转眼他便抛到脑后,支着脑袋,重左摇右晃:“这魔界真没意思。”
“你沉溺一时享乐,这浮萍一般的乐趣,自然是来去无影的,又怎能有意思。”
“那你来教教我。”
“教不了你,你从生出来就是逐影的飞蛾,扑不得太阳。”
御无桀想了想,撂下一句:“你下次骂我,直接骂就是,不要拐弯抹角。”
说罢,便走了。
相对魔界的平安无事,人间是热闹,合了御无桀要看热闹的心思,只得他还得等些日子,原风聘进来颇有些魔化的意图,只是他已然是恶鬼,怎好脚踏两只船,在生气,也只能多吞几只妖物,成魔无门。
他只觉得自己和容望君前世定是一对冤家,死不瞑目的那种。不然为何这一世,他会如此痴心爱着容望君,而容望君生就一幅铁石心肠,自己拿一腔热血也捂不热,最多被血浸的生锈。
与之相对,一向对自己没多待见的太衍,倒真是热心了,整日教自己道理,好似真的把他当成下任掌门培养,他疑心有诈,却不知这不过是太衍退而求其次,玄一门没摆到明面上的下任掌门,一死一失踪,这对任何门派都是大事,太衍可不敢再出什么岔子,若不然在旁人看来玄一门就是根基不稳,会起了吞并之心。
太衍心中盘算的是,原风聘天赋还行,后台也硬,自己和容望君若是死了,他也能撑上一撑,不至于无依无靠,被其他门派吞并了。
如此,太衍对原风聘上心了不少,时时把人提在身边,教他规矩。
原风聘虽说愿意学,但总觉得这人太啰嗦,杀伐果断四个字,在他身上都得鸣金收兵,许是有什么看不出得魄力吧,他一面学一面日日给容望君写信。
原本两人相隔不远,可那日之后,容望君每每见他,便是一张冷脸。他也恨自己观察入微,竟能从板着的一张脸中,看出容望君的不耐和厌烦。
他曾对太衍说起过,师尊许是不喜自己了,每每冷着一张脸,真伤人。
太衍只说他心思重,自己师弟那张脸,万年冰山不化,对谁都是如此。
当然这个谁,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不包括寒山。
太衍劝他放宽心,多学些正事,管好门派,不必揣摩心思。
“我这师弟啊。”太衍说句公道话:“凡事皆看得淡,便是众人皆不入眼,他心思不坏,只是我们不在心里,只能在山外受冻,不能在山中避风。”
太衍说完自己也笑了,要带原风聘去看藏书阁。
玄一门的藏书阁名为书塔字楼,说是一个前辈起的名,不俗不雅的一个名号,里面却别有洞天,这藏书阁分九层,普通弟子只能入第一层,修为高一层,便能上一层,多数人只能在五层止步。
可有掌门引着,原风聘头一遭到了第九层。
“都说这里面藏了宝贝,这话不假,这确实一个宝贝。”
这第九层无书无简,只放了一个石板,这石板却是大的很,将这第九层一分为二。
“这是何物?”原风聘不解,一块石头,也是宝贝,总不能从里面蹦出来个孙悟空吧。
“你知道地藏王菩萨座下有一谛听神兽,能听人心善恶,通晓世间万事。”太衍说道:“可他听得多了,便烦了。分了一缕耳识到一块石头上,让这石头替它听世间万物,玄一门开山始祖曾入地府,取了这石头上来,一直置于高楼之上,不让它通地气,才能不被地府所知。”
原风聘靠近这石头,隐隐约真听到了无数的声音。
“可要这石头又有何用?”
“你以为藏书阁那么多的书是怎么来的。”太衍说道:“这石头知晓世间一切,包括各门各派心法,只是这心法你得细细感知,才能把它们摘出来。”
原风聘想到刚才听见的纷杂,要从那么多的声音中找出各派心法,也确实是难。
“你不必担心。”太衍笑道:“各派精妙心法都被历代掌门抄尽了,就藏在第八层,你去看就是,只是这第九层的秘密,得先告诉你。”
原风聘到了第八层,这第八层的书皆是历代掌门所抄,且有心得体会字字在旁,确实难得。
他咽了口口水,从这浩如烟海的书籍中,瞧见了一条登天梯。
太衍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说道:“莫以为这些便是通天梯,若你看了却学不会,这踏脚石就成了绊脚石。”
有人能以剑入道,有人能看月入道,有人能听风入道,道存在于世间万物,正因为它广阔,才让人抓不住。原风聘看书,书也看他,不是白纸黑字写了上去,便天下太平,若如此,那便是天上仙多如牛毛,地上人少如凤毛。
原风聘存了一口气,不信自己看不明白。
太衍也是从他这时候过来的,无知无畏,便许他在此处看书,照规矩不能拿走就是。
原风聘自然高兴万分,头一次真心实意的谢过掌门,人一走,他便迫不及待的扑到那堆书山上,拿出十几本放在一处,翻来看。
这本好,那本好,正是眼花缭乱乐不思蜀的时候,头上一声音说:“这是给人修的心法,你是吗?”
原风聘抬头,头上是一道木板,再向上是第九层,那里放着从地府偷来的石头。
他低头不去想,正要翻书,那声音又细细密密的传到他耳朵:“吃人的恶鬼,你看也没用。”
那声音见原风聘不理他,也不说,只是潜伏下来,并未离开。
原风聘暗暗吸了口气,那声音说对了,这是给人看的,他确实修不得,只不过他一时高兴,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合上书,如今他像是一个快饿死的人,遇见一个金菩萨,值钱却无用。
他在第八层又转了几圈,停在了一处书架,停在此处并非偶然,他到底是吞噬了兰师,脑子里还残存些许记忆。这个架子放的偏僻,每本书都无摘无引,好似从未被人看过。
这是第八层,明面上除了掌门,无人能来的第八层,但兰师却来了,还在此处留了印记。
原风聘手在抖,他发现这一架子的书,都写了一件事——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