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卷》人间闲逛

29、第 29 章

　　玄一门想要在雪原找一个盟友，雪原生灵寥寥，灭了一个羽族，就只剩一个狐族可以拉拢。
　　来的时候，容望君仔细想过，羽族难驯能力又弱，和明一要拉拢，也只能拉拢狐族，他想着先下手为强。
　　里瞬见到他的时候，是暗暗吸了好几口气的，这敢灭了别人全族的恶人，就这般信步闲庭的过来，身上的白衣一尘不染，唯有那剑上沾了点血，却不惹眼。
　　“狐族向来消息灵通。”容望君缓缓说道：“该知道羽族已灭，以后这雪原就是你狐族一家独大。”
　　勾陈不喜修士，但一向佩服心狠手辣的，见他云淡风轻说了灭族的事，也是高兴，频频对里瞬使眼色，要人说话。
　　里瞬自当是没看见，半晌才说道：“听说是您下的手。”
　　“明知故问。”容望君看着他：“玄一门要找个盟友，你狐族最合适不过。我知道狐族和羽族有世仇，如今灭了他们全族，让你们称霸雪原，也算是个开门的礼物。”
　　里瞬不敢说不是，也不想说是，只是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您不是一向看不起妖族，又何必找我做盟友。”
　　“你的意思是不想。”容望君也不客气：“你想投靠魔族吧。”
　　里瞬被容望君看的心惊，赶忙说道：“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狐族怎会投靠魔族。魔族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那你为何不愿。”
　　“结盟事大，您总要给些时间想想。”里瞬抛出个百试不爽的理由。
　　容望君带来的人也确要休整，便点了点头：“三日之后，给我答案。”
　　里瞬连连应下，等把人送走，他又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屠凌，你把玄一门的人安排到北面，别让他们乱走，不能让他们碰上魔界的使者。”
　　屠凌应了，又安慰自己的兄长：“兄长莫慌，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事，我们可以细细想想，这玄一门和魔界到底哪一方由我最有利。”
　　里瞬冷笑：“两个都是吃人的，谁比谁好，你们先下去吧，这一日真是过的头疼。”
　　里瞬头疼，寒山也头疼的，他不傻，更何况那人就明晃晃的站在他面前，眼睛瞎了也认得出这是谁。
　　可是他的修为就是他的底气，他不信兰师敢出手。
　　兰师也没想到会在这温泉里遇见旁人，也是个熟人
　　言安见他们似是认识，就问了一句：“你们认识啊？”
　　寒山看着这自来熟的小狐狸，点了点头：“你爹爹朋友真多。”
　　这话说的狐狸耳朵抖了一下，感觉出不对了。
　　“你们不会是仇人吧？”
　　“不是仇人。”兰师装好人装的极像，笑眯眯的摸着他脑袋：“只是他和旁人的关系不好，你可别带着别人来，省的他们打起来，把你这池子的水都污了。”
　　言安乖乖答应了。
　　兰师入了温泉，和他面对面，过了会儿，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入了魔界，这修为果然是一日千里。”
　　“羡慕？”寒山瞥了他一眼：“要不你也入魔界。”
　　“玄一门出了两个入魔界的，我师叔会气死的。”
　　寒山不说话了，他想着要不再杀兰师一回。
　　许是看见他眼中的杀机，兰师突然说道：“你可是替魔界来的？”
　　“是。”寒山看着他：“你为玄一门来。”
　　“来的可不止我一个。”
　　“我也不是一个人，你说这狐族是归顺魔界，还是玄一门。”
　　“那要看他们是想得罪魔界还是得罪玄一门。”寒山说道：“只是这雪原的妖族只剩下这一脉了，都杀了，这雪原没人守着，更是麻烦吧。”
　　言安听他们不避讳的说，想了想还是插了嘴：“我不想狐族依附与谁，但若是非要选的，我还是选魔界。”
　　“为何？”兰师问道：“你方才不是还挺喜欢我们的。”
　　“我喜欢，是因为你们除了羽族。”言安给他解释：“可魔尊和明一的本事，那可是大着呢，要是归顺于魔界，我们狐族就没人敢欺负了。”
　　“你若是归顺魔界，就一辈子不能去人间了。”兰师抓住他的死穴：“你看腻了的这风景，就得看一辈子。”
　　言安到底是个孩子，被这一吓唬，又拿不定主意了。
　　“我师叔也在。”兰师提醒道：“你要么快走，要么藏着。免得你们面前，突生事端。”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师叔。”寒山笑道：“我又不是自己要来的，是魔尊让我来的，这结盟没个定局，我又怎么能走。”
　　寒山虽是如此说，他心中也没底，真要碰上那疯子，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若是容望君真动手，自己不是对手，魔界也不见得会为了他和玄一门撕破脸皮。
　　想了想，要不然在等三日，三日之后，看里瞬的决议。
　　可寒山知道等这东西，有时候管用，有时候没用。
　　等于不等，终究不由他。
　　那天晚上，玄一门出事了，有几个逃走的羽族潜入狐族，他们族群被灭早就没了顾忌，他们杀了玄一门的几个弟子，还有几个狐族子孙。
　　那几个羽族被五花大绑带到正厅的时候，勾陈恨不得直接劈了他们：“你们羽族死绝了，还敢杀我们狐族的人！”
　　为首的羽族已然无所畏，只是直直看着面前众人：“你们狐族和玄一门狼狈为奸，我为何不敢杀，你们不要觉得攀上玄一门，就万事大吉了。别忘了你们是妖！是和我羽族一样的妖族，他今日能杀我们，明日就能杀了你们！”
　　他说的是实话，兰师眼急手快割了他脑袋，堵住剩下的实话，提着血淋淋一个脑袋，看着这几个老狐狸。
　　“这羽族还真是麻烦，诸位别听他们胡说。”兰师说道：“我们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挑起中原混乱，是罪有应得。”
　　里瞬看着面前的血红，也笑道：“仙师说的是，这般蠢物杀我族人，还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看轻我们了。”
　　这狐族惯会审时度势，他明白面前这人是不讲理的，他会杀人会灭族，和中原那些名门正派不一样，他没什么顾忌。
　　容望君很满意他的说辞：“狐族果然是聪明的，那结盟之事可能定了。”
　　容望君的眼睛从里瞬身上瞟到这地上的殷红：“还是说，魔界已然派了人来。你犹豫不决。”
　　“仙师这是哪里话，我们这儿要是有魔界的人，定然捆了给您送来。”
　　容望君笑了笑：“是嘛，你敢得罪和明一。”
　　“魔界和妖族向来无牵扯，谈不上得罪。”
　　这番说辞，也不知是真说动了，还是假说动了，总之容望君是不计较了，只是让里瞬将这结盟的事宜给弄得明明白白的，到时候结盟也是方便。
　　寒山在自己房里等着，他想了想，觉得是没戏了，那言安今日没来，这势头不对。这狐族要是违约了，自己也不必再等，倒不如先走了。
　　他装好了人皮面具，又换上一身便装，想着回魔界。
　　结果过了几步，竟又是碰见一个玄一门的，那人又是个熟人。
　　寒山庆幸自己带了人皮面具，没被认出来。
　　原风聘没认出来，直接给他让了路，倒是容望君看着他，拿着剑抵住他肩膀，说了两字：“站住。”
　　寒山眨了眨眼，不信魔尊给的面具也能出错，缓缓回头瞪着他：“你作甚，我认得你吗？你不是我们狐族的吧。”
　　容望君的剑名为止戈，出剑就得杀人。
　　“那你呢？”容望君瞧着他：“你是狐族的？”
　　“自然是。”寒山直接打开他的剑：“你是人族的。”
　　“我是容望君。”容望君自报家门：“玄一门长老。”
　　寒山敷衍的嗯了一声，便要走。
　　“那我让人来认认，看你是不是狐族的。”容望君还是不让他走：“你身上可没有妖气，倒是魔气重的很。”
　　寒山心中敲定铜锣，索性靠着那山墙，问了一句：“我若是魔界的，你还敢杀我不成？”
　　止戈出鞘，贴上他的脖子，寒山瞧着那剑，冷哼了一声，拿出令牌：“你可看清楚了，我可是魔尊派来的，你若敢伤我，就是和魔界为敌。”
　　容望君就猜到那魔界来人了，见这人直接认了，反倒把剑收了。
　　“无意和魔界为敌，只是有事得找你来问问。”容望君没看穿他的面具，虚虚伸了下手：“这边请。”
　　能让容望君用上一个请，寒山颇有些受宠若惊，他端着架子还是去了。
　　原风聘被派在门外守着，很是委屈。
　　容望君也不客套，开堂直言：“我请你来只是问个人？”
　　寒山想了想他们现在的身份，他一个魔界使者，也没底气和玄一门的长老较劲，便说道：“那您想问谁？”
　　“寒山。”
　　寒山：“……。”
　　“听说过。”寒山面不改色的说道：“是你们门下逃出来的，入了我魔界，如今在魔尊身边行走，也不出挑。”
　　寒山又突然笑道：“怎么？你要杀他？”
　　“我门中弃徒，自然要由我来处置。”容望君这话和当年如出一辙：“还望你帮忙带个话，若能换这人回来，玄一门什么代价都肯出。”
　　寒山点了点头：“这可是下个血本，这人是偷你秘籍了？”
　　“我门中弟子，生死皆得由我。”
　　寒山认真看着容望君，疯子，他想，自己运气真是坏，世间这么大，怎就让他遇上疯子了。
　　“您这话听着不像是名门正派的人，该说的。”
　　“那阁下觉得我该怎么说？”
　　寒山不想多言，改口说道：“您放心，您的话我定会带到，告辞。”
　　容望君这次倒是没拦着，只是看着他走。
　　寒山走了许久，才停下叹了口气。
　　里瞬也派人来请他，寒山懒得听他絮叨，只是问了一句：“这结盟成是不成。”
　　里瞬还想牵扯，寒山重重拍了桌子：“里瞬，我看你是狐族族长，就给你几分面子，可你别不识抬举，觉得魔界的人是你能糊弄的，我看这结盟也结不成，我也不必在这待着了，只是有一样，我让你记明白了，你是妖不是人，人间修士不保你们！”
　　寒山冷冷说完这话，便径直回了魔界，至于这雪原上要如何，他可不管。
　　只是这是和明一给安排的事儿，他没给办好，自己心中也有些嘀咕，不知道这阴晴不定的魔尊，会不会生气。
　　到了魔界，和明一听他说了雪原发生的一切，等听到玄一门屠了羽族全族的时候，和明一摆了摆手：“你说是容望君下的命令，杀了羽族全族。”
　　魔尊有些不信。
　　“确实如此。”寒山说道：“这容望君是越来越狠了。”
　　和明一靠在椅子上，想了半晌，才说道：“这世道真是让我越来越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