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艾尔登法环》向山

132、癫

　　梅琳娜冷静下来了，但表情呆呆的，好像梦游似的脸，“……真的有这样的东西，这样的地方吗？”

　　“怎么，你不相信米凯拉的能力吗？”云霄道：“那家伙可是为了妹妹愿意将身躯与树融合、受万物爱戴、创造出纯净黄金律法的最强神人米凯拉啊。”

　　——如果没被血王抱走的话。

　　“我有听说过米凯拉和玛莲妮亚的事，但那样的、那样的神力，如果出现意外……”

　　“假设那会我还在，出现意外你就杀了我吧。”云霄抢先道：“你如此坚韧强大肯定做得到，赐予我命定之死。”

　　梅琳娜悲伤的望着她，迄今为止的见面中这是女孩表情变化最多的一次，“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就让我——”

　　云霄抬手打断她，“梅琳娜小姐，你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活到最后看崭新的世界，牺牲该让野心家来承担，那是他们该付的代价，没有值得同情的地方。”

　　“而且啊，虽然同为智慧生物，但我实在理解不了人类为何将自己的躯壳看得如此珍贵，我这副身躯不论是火烧还是插针，只要不影响行动我都无所谓，你不必觉得对我有损害。”

　　虽然她这种担忧很可能是自作多情，也许梅琳娜只会担心癫火不稳定，可惜说实话王城的地牢封印远不如褪色者的身躯封印稳固。

　　云霄满不在乎地想着，梅琳娜这次沉默了很久才僵硬地开口，“你受赐癫火后，如果真的当上混沌之王，我会对你痛下杀手。这是我的责任，因为我是让你获得了卢恩的力量，希望你能记住。”

　　云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知道自己说服她了。

　　她朝梅琳娜伸出手道：“我一定会好好记住，快帮我转化一下卢恩的力量，我忙着去找食粪者单挑呢，这可是关系到今后吃什么的大事。”

　　梅琳娜忍不住破涕为笑，跌宕起伏的起伏的心情好像落回了平地，表情似哭似笑颇为古怪，她小小的吸了下鼻子握上那只手。

　　微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云霄感觉自己变得更强了，起身活动了下身体向楼梯口跑去，“谢啦。”

　　“再会了，褪色者。”梅琳娜站在原地微笑送别。

　　云霄转眼消失在台阶上。

　　她非常认同梅琳娜对于世界、对于生命的说法，如果相识在正常世界，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不过她性格很烂，也许正常世界的梅琳娜不会愿意和她接触。

　　云霄咂了咂嘴，忽然想起什么，没走两步又退了回去，叫住正消散的梅琳娜，“那个我路不熟，能告诉我下水道怎么去吗？”

　　……

　　阿尔法跟着夏波利利来到封印双指的地下监牢，那扇黑红厚重，犹如焦黑血肉，布满指痕凹陷的大门前，守着一位盲眼少女。

　　那位盲女听到声音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鞠了一躬，“是夏波利利大人来了吗？”

　　夏波利利双手捂着眼睛道：“这位您应该见过了，受到三指大人感应召唤的女巫海妲。”

　　阿尔法点点头召唤出托雷特，从马包里翻出那颗藏得很好的癫火病眼球，过去这么久之后它竟然没有丝毫变化，新鲜得仿佛刚从眼窝中挖出来，带着丝丝血迹。

　　“你还要葡萄吗？”他走过去问。

　　“啊，是您，我记得您的声音。”海妲惊喜道：“您的一位同伴给了我另一颗夏波利利葡萄，我才能顺利走到这里，谢谢您，褪色者大人。”

　　“你还记得我们？”阿尔法有些许惊讶，那是很久之前的事，而她是个盲人，应该更难记忆别人。

　　“您和您的同伴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海妲回忆道：“其他给我葡萄的人，每个人都颤抖着手触碰我，一边发出不成话语的嘶喊，一边轻轻地摸过我的眼睛。”

　　“那些非常干瘦的手给了我葡萄，而您和您的同伴带给我的是很强大的印象。”

　　“原来如此，你不止从我们手中获取葡萄。”阿尔法将那颗葡萄交到她手中，看着海妲低头将它含进嘴里，雪白的牙齿用力挤压，眼球里的汁液顿时炸开被粉嫩的舌头卷进嘴里囫囵吞下，嫌恶地别开视线。

　　“啊，谢谢您。”海妲舒服而满足地喟叹，和她那张清纯的脸极不匹配。阿尔法忽然觉得这画面很碍眼，心怀恶意地问道：“你吃了这么多次葡萄就没怀疑过它的样子吗？”

　　海妲纯真的脸庞没有一丝察觉，顺着他的话说：“唔，咬起来粘稠又柔软，甘甜又有些烫口……夏波利利葡萄肯定是很美丽的果实吧？”

　　夏波利利趁着他们说话的时间默默退出了地下监牢。

　　阿尔法没去理会那个人，脸上浮现扭曲讥讽地笑容：“你见过重病者的眼睛吗？浑浊发黄，好像包裹着浓稠的黏液，你吃的就是那样的眼睛。刚才那一颗来自你这具身体的父亲。”

　　“……怎么会？！”海妲吓得捂住了嘴，喉痛翻涌，“……可是那代表……大家……那声音……”

　　她一时间忽然明白了那种表现源自何处，捂着嘴不断发出干呕的声音，阿尔法讽刺地看着，脸上的笑容下不去。

　　海妲缓了好一会才勉强从惊人的事实从恢复过来，“呼……呼……不好意思，我已经没事了。请您不必挂心。不好意思，您特意告诉我，我还这种反应。已经没事了，请您不必挂心。”

　　海妲深呼吸了几次，依靠眼眶中刚刚亮起的彼岸灯火，带领阿尔法走向封印三指的大门，“请您卸下一切，往前方的门前进，门一定会为您而开，您也会见到三指大人。”

　　“卸下一切？”阿尔法站在门口眼瞅着她。

　　“是，卸下一切。唯有赤身裸.体以生命本来的面貌觐见三指大人，才能得到赐福。”说完海妲双手搭在身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愿混沌火焰能深植于您。”

　　阿尔法也不多问，卸下武器解开纽扣褪去衣服长裤，脱下鞋子将它们堆到一旁，伸手推开大门。

　　呲呲——手掌和大门接触的地方飘出一缕白烟，好像片好的白肉丢到烧红的铁板上烫出油泡，阿尔法溃烂的手掌黏在大门上，门上那些凹陷的痕迹像融化的河流般流动起来。

　　他奋力一推，亮红滚烫的大门裂开一条缝，几颗碎石子从中滚落，门缝越开越大，逐渐能通过一个人，阿尔法扯下黏住的双手，一面焦黑带红一面通红肿胀。

　　他走进房间看见了里面不断抓挠地面留下烙痕的三根指头。

　　它的表面也好像被烧灼过无数次似的，凹凸不平的指头纹路里熔浆的光芒忽明忽暗，

　　阿尔法看清三指的同时三指也看见了他，仿佛被截断安在地上的手掌高高举起，舒展相隔甚远的三根指头抓向门口的褪色者。

　　阿尔法向房间内部走去，那三根指头颤抖着捏住他越收越紧，全身都传来灼伤的疼痛，甚至没有被触碰的地方也在疼痛，好像被丢进了焚烧炉中，每一寸地方都在深受煎熬。

　　他忍不住挣扎惨叫，但那样的反抗太微弱无力，乃至它只存于自我感觉中，旁观者的视角里阿尔法仿佛变成了一条被夹在一块亮红铁板之间的活鱼，眼睛鼓得快要爆出来，不断摆动鱼尾，身上的皮肤溃烂脱落。

　　身上的肉浅浅陷下去几块，阵阵白烟和黄红火焰中，三指终于刻下了烙痕，与飘散的星火一同消散于空中。

　　阿尔法呼呼喘气，双膝砰地一声跪在地上，手掌撑地，此刻他身上仍然燃烧着火焰，流淌着癫火的指痕烙满皮肤，慢慢变成黑炭色。他忍着浑身的疼痛，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摸向自己的眼睛——他感觉到了温度。

　　正常而言，眼睛没有温度，但他确实从那颗眼球表面感受到了炙热。阿尔法放下手狠狠摇头，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虽然不影响视物，能分辨色彩，但总觉得好像多了一层什么，具体细节看不清了。

　　他忍住剧痛站起来，想要放声大笑，非常庆幸受赐癫火的人是自己。

　　“啊混沌火焰深植您的体内了。”

　　阿尔法刚走出房间，海妲便满脸欢喜地走了过来，向他弯下腰，昂起脑袋，眼睛望着他，“可以请您触碰我的眼睛吗？请用那火焰燃烧我，让我成为您的女巫。”

　　“你也想要癫火？”阿尔法正疑惑要怎么使用癫火，心念一动掌中立即燃起一团黄色火焰。

　　将那团火向海妲眼睛引去，她没经历过这样的剧痛，大声惨叫，“啊啊，好烫好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要熔化了！我要成为女巫……好痛好痛！”

　　海妲大哭哀嚎，十指紧紧扯着自己的裙摆，身体剧烈颤抖，然而这样她也没有逃开。终于熬到癫火根植其中，海妲死死捂住眼睛发出哀鸣，“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跌坐在地上，不停发出粗重的喘息，捂着灼伤的眼睛过了会道：“谢谢、您。我感应到三指大人的话了，身为您的女巫，请让我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