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落江南》南骄

3、余生

　　高暮年被高明镜的咳一声给叫回神了，他扬起了一抹痞笑，礼貌地向江怜舟介绍自己：“您好，我叫高暮年，不知先生您叫什么名字呢？”

　　江怜舟浅笑地回应道：“高少爷您好，我姓江名怜舟。”

　　高暮年挑眉地问道：“哦？是哪个词的怜舟啊，先生？可否解释一下吗？”他故意把“怜舟”两字咬重。

　　江怜舟明显听得出他那矜纠收缭的语气，微皱一下眉，但他一下变回了原本的笑脸。

　　他轻轻地推一下鼻高梁中的镜框，斯文地笑道：“是"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的怜舟"。”

　　高暮年用手撑着他的下巴，似笑非笑道：“哦~，还挺好听啊，这名字，真适合你呀。”

　　“那，您的名字又是什么词呢？”江怜舟嘴角微微一弯地看着他。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嘛，是朝朝暮暮的暮，年呢是年代的年。”

　　江怜舟垂着头，手指不断摩擦下唇。高暮年和高明镜看他沉默不语，有些疑惑。

　　高暮年见他的微表情，心里有点不悦。他是瞧不起我的名字吗？！

　　高明镜见江怜舟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便开口好奇地问道：“江先生，我家暮年这名字，可有问题？”

　　江怜舟听闻到他们回答道：“不是的老爷，高少爷的名字没问题。只是想起了有关高少爷的名字其中古诗罢了。”

　　“哦？不妨说出来听一听，我也想知道他的名字的来由哪首古诗。”

　　江怜舟温和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来自由于《溪上作二首?其二》的"伛偻溪头白发翁，暮年心事一枝筇"。”

　　“哦~，江先生真是博览古今啊。哈哈哈！” 高明镜对江怜舟称赏不己。

　　高暮年默默看着自己的父亲对一个外人赞不绝口，觉得有点心中芥蒂似。

　　高明镜转头看向高暮年，不苟言笑地道：“暮年啊，我还真第一次感受到你的名字竟然有这么诗意啊。我决定了！从明日起，江先生就是你和暮新暮雅的老师了，还不快叫他先生？”

　　坐在沙发上的高暮年听见高明镜要把自己要交给他来教，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就这么草率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江怜舟当学生了？！

　　“咳！爹，你...你已经决定好了？”高暮年弱弱地询问。

　　“对啊！难道你还想怎样？难不成，你还想换多少位先生啊？想换多少个人才甘愿了啊？”

　　高暮年被他说中心思，故作镇定地笑道： “这...唉，爹~你在瞎说什么呢？我可没这意思。”

　　高暮年立刻起身到高明镜旁边捶捶背。然后低声道：“爹，给我点面子呗，别在他的面前坏我的形象啊。行不行？”

　　高明镜也跟着低声，调侃道：“哟，你也是会要面子的人啊？你赶走了这么多个老师，你有顾虑到我的面子吗？啊？好笑！”

　　高明镜瞪了他一眼，转头看江怜舟，微笑道：“江先生，我们准备了客房，你就跟着我们陈管家到客房休息吧。”

　　江怜舟微笑着起身向高明镜微微弯了身腰：“那就谢高老爷了。”

　　陈管家走向江怜舟面前，温和一笑道：“先生，请。”

　　“多谢陈管家。” 他就提着行李跟着陈管家去了。高暮年看着他的父亲笑眯眯的，心里瞬间不爽了。

　　我一定要让你主动离开我家门，不能让你主动离开我家，我跟你姓！

　　第二天。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了高暮年的房间中，照亮了整个房间，原本黑暗的房间都被阳光普照了起来。

　　高暮年还在他的大床上呼呼大睡着，他转身调整换个睡姿继续睡时，微微睁开眼，好像隐约看到江怜舟正在自己的对面正看着自己。

　　他揉一下眼睛，看清楚是自己的父亲，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整个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顺下一口气，然后瞪大眼睛看着高明镜：“爹！大清早的，你忽然在我房间干嘛呀？”

　　高明镜背着手，行峻言厉地道：“我在看你要什么时候要睡醒！几点钟了，你还在睡！江先生比你我更早起身了，已经在我们的枫挽书院里准备教材了。暮新和暮雅已经下楼，在吃早点了，赶快收拾收拾下楼。别让江先生等太久。”

　　他说完就打开房门离开了，只剩下懵掉的高暮年在原地。

　　他抓着自己的头坐下时，房门突然打开，高暮年吓得立刻站立死死盯着打开门外的高明镜。

　　高明镜指着他道：“别再睡了啊，赶紧收拾下来。”

　　说完便替高暮年关上门，高暮年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瞬间炸毛了！

　　江怜舟！我与你势不两立!!!

　　高暮年去浴室里洗把脸，换了一套衣服，整理好身上的衣着后就开门走出去了。

　　当他慢悠悠地下楼时，饭厅里有三个人在用餐。

　　其中一位少年吃好了站了起来整理自己的衣着。

　　“爹、娘，我吃好了，先去书院准备上课了。”少年微笑地看着高明镜和他的夫人——宋予欢。

　　她端庄而不失优雅，她眼角虽有微微的细纹，但不失体面，嘴角上挂着温柔优雅的微笑。她只是盘起了青丝，穿个黛绿色的旗袍和披肩，安安静静地坐在高明镜的身旁边，让人觉得眼前的夫人简直就是大家闺范啊。

　　“那暮新你快去吧，记得看着点暮雅那丫头，她只听说昨天来了个年轻先生教导你们，她已经兴奋好奇地一整晚了。平时不早起的她，今天却一早就起床了，慌慌张张地下来，吃完了早餐，又匆匆地，已经去见江先生了。这丫头啊。”

　　高暮新微笑点点头道：“嗯好的，娘。我会看好暮雅这丫头。”

　　他微笑着转身离开餐桌，走两步瞧见高暮年正好下了楼，笑道：“咦？大哥，你下来了？”

　　高暮年抬头一看是高暮新，点了头：“嗯。”

　　高暮新抬起手指，前往书院的方向指着：“那我先去了，大哥。”

　　“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嗯，那我去了。”高暮新去客厅中的桌上拿起了书本，往书院的方向去了。

　　高暮年走到饭厅桌上，微笑打招呼：“爹、娘早。陈管家早呀。”

　　“少爷早！我去厨房吩咐您的早餐。”

　　“好，谢谢陈管家。”高暮年抬起椅子，坐了下来。

　　高明镜戴着眼镜，转头看他一眼再看回报纸，轻笑道：“呵，终于舍得起来了。”

　　高暮年见他与自己说话，痞笑道：“就算我起不来，不也有高老爷你这个闹钟给闹醒了。”

　　“噗。”宋予欢抬起手遮住嘴，轻轻地一笑。

　　高明镜恼羞成怒道：“你! ...”

　　宋予欢看情形不对劲，连忙阻止，温和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一大清早的，少说两句。暮年，你赶紧吃下早餐，去书院读书啊。你爹可是千辛万苦求的先生。这位江先生可是有名的很！原本是不肯的，你爹啊，厚着脸皮去求了他三天才肯答应，你可得好好学习，知道吗？”

　　吃着早餐的高暮年怔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宋予欢再看了一下高明镜。

　　高明镜拿着报纸，故作镇定地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只不过听我生意上的朋友说起才拜托看看罢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高暮年嘴角上扬，继续吃。

　　“你只要不再赶江先生走，我就放心了。”高明镜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宋予欢看着眼前父子俩关系稍微缓和，也跟着一笑。

　　“爹、娘，我吃完了，先去书院了。”高暮年擦下嘴就起身离开了。

　　离开同时，宋予欢不忘叮嘱他：“路上小心啊！”

　　“喔！”

　　高暮年提起书包往书院的方向走了。

　　宋予欢看着高明镜道：“老爷，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和暮年斗气啊。”

　　高明镜放下手中的报纸，摘下眼镜认真看着宋予欢的眼睛道：“我不是要和儿子斗气！我是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将来，他已经二十岁了，差不多要步入社会了，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学了，我请江先生前来帮忙，是想让他们提前相处相处。至少在我还活着时，还能为这三个孩子铺好路啊。”

　　宋予欢皱着眉，轻轻握着高明镜的手：“别瞎说！你活得好好的，胡说什么呢。”

　　高明镜在宋予欢的手背上轻轻拍几下，浅笑道：“好好好，我不胡说。可暮年要是能继承我高家的家业，那就更好了。可他偏偏就缺少了磨练，江先生是我见过众多先生当中，他算是最年轻，也算是殚见洽闻、无一不知的人选啊！所以我才安排江先生成为暮年的磨刀石，来磨练磨练暮年。”

　　“老爷，你可真为暮年铺好了将来的路了。”宋予欢惊讶地看着他。

　　“当然暮新，他要是愿意辅助暮年的话也是好。只是...”高明镜紧紧皱着眉头。

　　宋予欢疑惑问道：“只是什么呢？”

　　“没什么，暮新这孩子，我放心的很。只是暮年这臭小子！他要是把江先生赶走了，我就扣除他的零钱！”

　　宋予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