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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七十年代末,市民享受着经济起飞带来的成果之余,其实大多数的工人也都在拼搏,还有食物链低端的农民。

      电影讲很多东西,穆厝想镜头捕捉这座城市的一切,这次他想拍田间地头,主演自然还是他女儿跟御用的两位男主。

      为了拍出来的效果好,穆厝每次都是等到符合剧本的季节和场地来了再拍。

      穆梅梅不是很想拍父亲的电影,因为她是个很摩登的女郎,而父亲是个传统的人,大男子主义,总要让她做配。

      “你们父女好好讲,不要吵架。”褚裟在认真劝,他怕穆梅梅激动下干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

      “你只敢跟我们讲,不去找穆厝,胆小鬼一个。”

      “你说什么?!”

      “长流,你别拱火啊。”

      “阿矜,你给我打他。”

      “好。”褚裟笑呵呵地应下,按住傅残民就用巴掌打,“你个坏货。”

      “你还真打?”傅残民感觉褚裟打得也不算疼,就和对方打闹了一阵,等回头看气哼哼的穆梅梅时,人已经对着镜子拆麻花辫了。

      “我不演村姑,要演也行,反正我不给你们做配。”穆梅梅放下话就跑了。

      女主演又没了,穆厝也是个执拗的,没有就没有,反正不找别人,他其实很爱自己唯一的女儿,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父女两个近来总是吵,他背着人的时候总会叹气。

      剧组花钱租了一块土地,很小一块,就在这里拍《俩农民》。

      听这电影名也没女主什么事,穆梅梅干脆就接了别的戏,死活不演父亲电影里戏份少的女主。

      正是春天,地已经犁好了,就等菜种上了。

      “待会儿一开始,钟矜就在菜地栽葱,长流去提两桶水。”导演一边走一边安排演员的戏份。

      “这水桶太沉,那么远我提不动。”
      傅残民比较瘦弱,他以前四处打工也没种过地,没那个力气提那么重的水,“就算提过来了,也不好看。”

      “那你们两个栽葱,我再找个提水的。”
      穆厝左右看看,让副导演去提水,还指定了地点藏着,“长流,你到时候就从那边的树下提着水桶走过,然后来到菜地,是一个长镜头,你不能把提不动表现出来。”

      “好。”

      “有牵牛花。”

      “我想要。”

      褚裟俯下身,一手按着土坟子,一手去摘紫色的牵牛花,“你要几朵?”

      “两朵吧。”傅残民站在一旁,时不时看一眼导演。

      “长流,阿矜……”

      “来了。”
      傅残民应下后发现褚裟摘完了,把牵牛花送到了自己手里,他开心地摆弄了一会儿,然后把花别在了褚裟的耳边,“别动,非常美丽。”

      “你们两个是来玩的吗?”

      “不是。”褚裟一动脑袋,耳边的牵牛花就掉了一朵,他弯下身子捡起来,另一朵也掉了。

      “算了。”傅残民拿走了两朵花,“真是太可惜了。”

      褚裟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们把这两朵花埋葬起来吧?”

      “行。”说葬就葬,傅残民拿起铁锨就开始挖土。

      褚裟保管花朵,他看着傅残民卖力挖坑,感觉干土扑面而来。

      “差不多了,放上。”
      傅残民连忙制止蹲下来的褚裟,“你先放一朵。”

      “你让它们两个埋在一起不好吗?我希望它们像我们一样身边有同伴。”

      “有道理,放吧。”

      褚裟把两朵花放下,一旁的傅残民用手掩埋了,做成一个坟,还把一根木棍插在上面。

      “他们两个干什么呢?”

      “江长流学黛玉葬花呢。”

      “这么文艺的事应该是阿矜想出来的,他把长流带得文绉绉的,本来长流就很沉郁,现在是文艺的忧郁者了。”

      “这俩人性格、教育都很不同,是怎么做到志趣相投的?”

      “不知道。”

      剧组在准备拍摄场地了,只有褚裟和傅残民在追逐打闹,时不时被导演叫住帮忙。

      “我去拿就好。”

      “不行,我跟你去。”傅残民不肯让褚裟一个人去做,他觉得导演给工作人员工资,那这些活就得由他们做,演员应该专心拍戏。

      “这个轻,你拿这个。”褚裟被碰了头,他吃疼地嘶了一声。

      “你回去吧,我矮,直着身子走过去都不会碰到头。”

      “一起。”褚裟走在前头,时不时听傅残民提醒自己弯下腰。

      “导演,你这地方怎么搭的?”傅残民见到穆厝就说这事了,他手里有一小把褚裟的头发,“阿矜那么高,你把这里搭这么矮,你看看他头发被扯下来多少?”

      “阿矜,没事吧?”

      褚裟不说话,就站在一旁,傅残民是为了自己可怜的额头和头发在跟导演发火,他也不好劝。

      就因为有这档子事,穆厝不好意思再让褚裟和傅残民帮忙搭景了,两人就一起跳跳舞散散步,样子是真快活。

      “阿矜,这里有好多花,我的相机呢?”

      “拿了。”褚裟把相机递给傅残民,这是日本舶来货,还算好用,“你喜欢野花还是室内的花?”

      “都喜欢。”傅残民拍了一张,举目寻找其它野花。

      “我喜欢田野里的,它们很自由。”

      “你是羡慕了吗?”

      “我也很自由。”褚裟把手放在石缝里的小花上,“墙角的花,你孤芳自赏时……”

      “天地便小了。阿矜,难道你觉得自己很傲慢?”

      “我希望自己永远能够保持谦逊。”

      “为什么?”

      “世界太大了,我只是一粒浮尘而已……这就足以让我永远保持对一切的敬畏心。”

      傅残民只能理解一点点,“可能是你在电影里总是很高傲,让我对你有了误解,我和那些讨人厌的记者也没什么分别。”

      前些日子,娱乐记者采访二十四岁的钟矜和二十五岁的江长流,因为这两个演员都是大陆来的,这就导致了她的很多问题都充满恶意。

      傅残民没有忍着,对方不愿意好好采访那就算了,他转身就走,拦都拦不住。

      记者拉住了也想走的褚裟,她的脸涨红,大概因为她是记者,很少有明星敢得罪她,所以傅残民的不给面子让她格外生气。

      “别生气,孤陋寡闻的人总是格外自信,因为无知,所以无畏。”褚裟这话怎么也不像是责骂傅残民的,他用平淡的笑脸让记者恼羞成怒,“一个人懂得太多会很辛苦,他容易陷入自我怀疑,路太多了,偏偏有人不走正路,还责怪智者千虑。”

      “你不是浮尘,你像这株紫色的蒲公英。”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像蒲公英,不是红玫瑰一类的。”

      “你就像它,高……”傅残民摸着下巴沉思默想,“与众不同,我就喜欢与众不同的事和人,你看这叶子好几片,你有很多擅长的事,优雅,风吹的时候,它这么高也没有被吹歪……”

      当然与众不同,周围都是杂草,只有一株紫色蒲公英。

      褚裟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在傅残民去摸蒲公英的时候还拦了一下,“别摸头,万一把我摸秃了怎么办?”

      “好吧,那你觉得我像什么?”傅残民不等褚裟回答,他指了指紧紧挨着蒲公英的不知名野花,黄色的小花朵清清秀秀,叶子也小小一片。

      “确实和你一样清秀。”褚裟转头用目光追随傅残民,“你去做什么?”

      “我要给你除草。”
      傅残民拿着锄头把蒲公英身边的杂草都除掉了,只留下黄色的小花,“这下好了,我又想到一个好主意。”

      褚裟就是看了一眼导演,回头就发现傅残民把道具破坏了,对方把梨树枝折下来,然后摘下叶子放在蒲公英顶上。

      “这是你的雨伞,你也给我打把伞。”

      这俩人如此无聊还要归功于穆厝导演严令禁止剧组拍摄期间大家打麻将,他觉得玩乐使人堕落,对女儿更是严。

      随行记者一直跟着两人,拍了不少照片,还把两人的对话都给记录下来,每张照片都配上对话,这是给粉丝们看的。

      叛逆期延长的穆梅梅偶遇了一个目前看起来不错的男人,直接不通知家人就闪婚了,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站住。”褚裟连忙叫住穆梅梅,他接过傅残民递过来的拖把,将地上的水拖干,“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小心一些。”

      “饿死了,我们听说这事后没吃东西就赶过来了。”

      “厨房有馄饨。”

      “我去拿。”傅残民自己去厨房找馄饨,他找碗的时候发现盆里堆了很多脏碗筷,没有人收拾,“佣人呢?”

      “回菲律宾了。”

      “阿矜,我只刷了一个碗。”傅残民吃了一口馄饨,用勺子喂给褚裟,“怎么样?”

      “还可以。”

      “怎么想到生孩子了?你以前养条狗都深思熟虑。”

      “我二十七了,多少小姑娘十七岁就生孩子了。”穆梅梅因为害喜厉害,也没吃多少东西,人瘦了不少。

      “也是。”
      傅残民喂一口褚裟,自己吃一口,两人瓜分了一碗馄饨,“我们要去健身,待会儿还有采访,你要不要借机宣布怀孕的事?”

      “不,我不想让大家知道。”

      “我回头给你请个佣人来,你老公呢?”

      “他工作去了。”穆梅梅的老公是一个银行职员,长得挺高挺帅的,两人谈恋爱的时候很甜蜜。

      傅残民把碗给洗了,褚裟把衣服给洗了,两人一块把房间收拾了一下。

      “那我们走了。”

      “走吧,采访要迟到了。”褚裟拍了拍前头傅残民的腰。

      采访记者同时是两个人的粉丝,她的问题也大多比较温和,整场采访非常顺利,双方都很愉快。

      离开的时候,傅残民揽着褚裟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给你买了车子。”

      “我也给你买了,车行老板说今天要给送过来。”

      “我们不会在一家车行买的吧?你买的哪一辆?”

      “我们上次散步,你一直在看的车子。”

      “不是你多看了两眼吗?”

      “我是因为你看我才看的?”

      “那你喜欢吗?”

      “我喜欢啊,我觉得你也喜欢。”

      “我当然也喜欢。”

      两辆车子一模一样,车行就这两辆,被这俩人早早包下来了。

      “你说我们能分清它们吗?”傅残民将手放进兜里,“我有个好办法,你有没有?”

      褚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将其别在方向盘右侧靠中间的位置,照片上的人正是傅残民,“说得谁没有一样。”

      “你这张照片很嫩的,看着像水蜜桃。”傅残民用褚裟十六岁的照片逗对方来抢,“这是你打麻将输给我的,愿赌服输。”

      “我最近有拍照,你换一张。”褚裟还是不太想让那张照片被人看到,但他抱着傅残民说了很久都没把人说服,“那你不能让人坐你的车子,谁看了这照片,我就打死你。”

      “好,我车子只有我们两个坐,不会有外人看到的。”傅残民赶忙把照片藏起来,躲开了褚裟的手,“还想抢?”

      “女士,麻烦您给我们拍照好吗?”

      “好。”
      记者拿起相机拍下了褚裟和傅残民,在稿子最后的空白处写下——
      这是一对极好的搭档,当我看着他们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时,私心希望时光善待这对漂亮而般配的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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