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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   产房里传出女人的痛呼,医护人员急匆匆穿过走廊。

      “医生,我老公呢?”

      “不知道,没在外面。”

      穆梅梅突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身上好像不疼了,下一秒又因为开指而大汗淋漓。

      颁奖典礼上,褚裟和傅残民并排而坐,他们两个来之前就被通知了,说有一个人会是影帝,尽管是竞争对手,但两个人表里都没有矛盾,靠在一起吃梅干。

      “钟老师……”一个男子悄悄过来,他怕妨碍到别人,弯着腰来到褚裟身边,在对方耳边说了一阵,“我先走了。”

      傅残民有点困惑,刚才褚裟还笑着呢,“怎么了?”

      褚裟贴在傅残民耳边小声把穆梅梅一个人在医院生孩子的事说了,他很是担心,觉得这个影帝估计也不是自己的,就想先行离开。

      “再等等。”傅残民等了一会儿,一直没听到褚裟的名字,直到听见影帝是自己,他不上台领奖,工作人员过来请,他抬着下巴很是不高兴,“阿矜怎么一个奖也没有?”

      “这……这是专业的电影评估人多轮投票选出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钟老师。”

      “他没有也不必给我颁,我们两个什么东西都是一人一个的。”傅残民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钟老师,您帮忙劝一下。”

      “无能为力。”褚裟微微颔首,拿起自己的西装搭在胳膊上,闲庭信步地离开了。

      第二天,两位影帝竞争者因为不满评选结果一同离场就登报了,伴随着他们主演的《俩农民》获得最佳电影奖的消息。

      那部电影极具时代意义,它描述了在城市繁荣景象下农民的艰苦生活,速来被称为花瓶的褚裟丢弃了往日矜贵优雅的形象,光着膀子完成了大部分拍摄,他甚至剃了个头,傅残民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他忧愁的眉眼不需要多加赘述,便将底层人生活不易展露无遗。

      还是说那具有奇妙意义的一晚,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应该权衡利弊,但他们都没有,好像只知道考虑对方。

      傅残民出来后举目四望,这是很深的夜了,街上空空荡荡,有些冷,一件衣服被人披在他身上,他回头,“我们现在去哪儿?”

      这是一个很短的问句,但它有好几个含义。

      “去见我们的好朋友。”褚裟回答不了更深一层的问题,他只能说当前的。

      曾有记者问钟矜——
      “你为什么对待江长流格外温柔?”

      “我们和穆梅梅是好朋友,互相关心。”褚裟把自己和傅残民并称为我们,这是个很巧妙地回答,类似于——我们夫妻俩跟朋友一起吃饭。

      记者没听明白深意,他就想听到更多掏心窝子的话,但钟矜是个非常冷静自持的人,永远是微笑着说一些话绕开有陷阱的问题,让他相信他们三人是非常要好的青梅竹马。
      他又去问江长流,对方脾气不大好,一听是跟电影拍摄没什么关系的问题就懒得回,一直盯着和人交谈的钟矜,那目光算不上普通与清白。

      “那你喜欢穆梅梅吗?”

      “当然。”傅残民终于给了记者一个眼神,随后又看向褚裟,嘴角上扬,他的咧嘴笑很是甜蜜,和平素的苦笑对比明显。

      “你们幼年时就一起拍了电影,后来拍的电影也都很受观众喜爱,还觉得你们是荧幕情侣,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我和阿……阿矜和梅梅也是荧幕情侣。”
      傅残民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成自己和褚裟是荧幕情侣,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看褚裟的脸也红红的,两人各自看一处,“她结婚了啊,错过了。”

      “我们也错过了。”

      “也是啊,在你们少年时就遇见了Cindy那样的姑娘,当时一定很动心,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单身,是眼里只有她一个吧?”

      “你说得很诗意。”褚裟给予称赞,就是不承认。

      “她确实很好。”

      穆梅梅在之后记者的采访里却给了不一样的回答,“我们三个人认识很久了,但长流的世界里眼里只有阿矜,阿矜的世界里眼里只有长流,他们是彼此的,常常觉得我是电灯泡。”

      病房里,婴儿的啼哭很吵,不断折磨人那根脆弱的神经。

      “你到底行不行?”
      穆梅梅从来没有这么跟丈夫说过话,她之前一直有女明星的包袱,在丈夫跟前永远是香的漂亮的,苦心经营的形象在生完孩子彻底完了,她非常崩溃,但丈夫根本不理解。

      “我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穆梅梅觉得这很可笑,她会爱上丈夫,是因为对方尊重她,给予她充分的支持,不像重男轻女的大男子主义的父亲那样迂腐。
      她的家教很严,从小就被父母要求懂事、学习好,他们并不在意她的真实感受或者情绪需求,导致她渴望被人支持和爱护,丈夫恰好给了她这些东西,但怀孕这段时间里,她一个人在家,而丈夫在外面跟人喝酒,生产的时候,丈夫甚至不愿意请假来陪她。

      “所有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母亲是这么劝的,在她看来,女婿很不错,在大银行上班,工作体面,“女婿难当,他要跟领导搞好关系才喝酒的,也跟我解释了,最近要升职了才不好请假。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指望不上男人做什么,他们得工作,得养家啊。”

      乍一听没问题,好像很有道理的感觉,仔细一想,狗屁不通,至少在穆梅梅这里是不通的,她知道很多女子过得不如自己,她们丈夫可能在其孕期出轨,因为生了个女儿就面露嫌弃,但这又如何,她不能为了婚姻委屈自己,清清楚楚的,那天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婆婆说是个女娃时的遗憾,在她躺在床上渴的要死的时候,大家都在看孩子,没有人在乎她。

      扪心自问,这是一个女人想要的人生吗?
      因为生完孩子,身体要排恶露,丈夫不情不愿地帮忙,从此,她不再是一个女人,因为她的丈夫不再把她当做女人,这段时间的难堪,她会记很久。

      昨天晚上,两个人找错了医院,只能先回了宿舍休息,第二天才找到地方。

      褚裟抱着箱子,傅残民拿着纸袋,里面有早餐,他一边吃一边喂一旁的褚裟,两人并排走,有说有笑,在医院很是惹眼,有人认出他们是电影演员,上前要签名。

      “我替他签。”傅残民虽只上到中学就去打零工了,但他很爱学习,写了一手好字,还能模仿褚裟签名,“像不像?”

      “像。”
      影迷非常激动,一会儿看看江长流的脸,一会儿看看钟矜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从江长流的脸上看到钟矜,又从钟矜脸上看到江长流,待两人离开,她才明白自己是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彼此。

      报道果然没有欺骗读者,他们果然是形影不离,日日相伴。

      光是进门,两人就有很大的不同,傅残民是直接进来,往椅子上一坐。

      褚裟放下箱子,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进才进,还半垂眼,防止对方因为自己直视而担忧,“打扰了。”

      “他一点儿也不木讷寡言,只是出于礼貌而保持沉默罢了,和朋友笑闹的时候,阿矜也很幽默风趣。”

      “长流只要在他身边,永远像个孩子那样的活泼,脸上挂着笑,别信他说自己笑起来很丑,所以不愿笑的话,他在阿矜跟前,笑得可漂亮了。”

      “没有别人。”

      褚裟这才抬眼看了穆梅梅,刚生完孩子,对方的样子很狼狈,说什么充满母亲圣洁的光辉都是牧师的假话,“变丑了。”

      “我知道。”

      “他当时直接跟你说你变丑了?”记者很是惊讶。

      “不是的,因为我们三个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他在我们面前很自在,说这话也是不满意梅梅的前夫。”傅残民立马出言替褚裟解释,“他最担心朋友了。”

      “哦,是这样啊。”
      记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也看过钟矜和江长流很多影片,在穆厝导演的那些经典电影里,这一对是经典中的经典,只要喜欢电影,就一定喜欢这一对在一起。

      “我给你买了早餐。”

      “这么荣幸吗?我以为只有阿矜能吃到你买的饭,看来以后我得多生孩子。”穆梅梅笑着调侃两人,她看了一眼早餐,“不会是你们吃剩的吧?”

      “有什么关系?阿矜天不亮就去给你买了礼物。”

      “买了什么?”

      褚裟把一个粉色纸盒递给了穆梅梅,让她自己拆,她喜欢亲自揭晓答案。

      “还是你懂我。”
      穆梅梅打开纸盒,里面躺着一条有亮晶晶的裙子,还有一个玩偶,“这是给我的吗?”

      “公主穿的裙子。”傅残民抱着胳膊,抬头看褚裟,“阿矜走了很多路,我开车跟了他很久……他说要找到公主穿的裙子,我还以为要送给你女儿呢。”

      “我都是妈妈了。”穆梅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立马试一下裙子,在阿矜来之前,她都快忘记自己是女人了。

      “还有鞋子。”

      “什么鞋?”

      “你躺着,我去拿。”
      褚裟看了一眼傅残民,对方起身喂穆梅梅喝粥,他从纸箱拿出一个纸盒递给穆梅梅。

      “这双鞋子好漂亮,我真想立马穿上下去走几步。”穆梅梅见褚裟对自己伸出手,把鞋子还给对方,看着阿矜半跪在床边,她有些害羞,红着脸把脚伸过去。

      褚裟握着穆梅梅的脚腕给她穿鞋,一旁喂粥的傅残民笑呵呵地看着他,门外的记者偷偷拍了照,他一路跟着两个人,差点累断腿。

      “穿不上了,我脚肿了。”
      穆梅梅想到这里脸上没了笑,丈夫说她已经生了孩子,应该回归家庭做贤妻良母,身材走样了,脚肿了,人也憔悴了,再做演员也不合适……

      两人毕竟是男的,不好待太久,说了会儿话便走了,他们一人给找了一个月嫂,一个照顾穆梅梅,一个照顾孩子。

      褚裟都要走出门了,突然回头严肃地看着穆梅梅,“鞋子不合脚了可以换,不要为难自己,我们都在。”

      “所以你离婚是因为钟矜吗?”记者这个问题很怪,就像在说穆梅梅和钟矜之间有什么一样,要是回答不好,就是钟矜害她离婚。

      “不,他的话只是提醒了我,我丈夫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我们不合适,又过了两年的日子,我发现自己不能继续这段婚姻了。”穆梅梅现在也没有戏拍了,女演员花期短,她又比褚裟和傅残民大,产后一起拍的《下了雨》被观众嘲讽又老又丑。

      “钟矜怎么没来?听说你做导演,要拍一部文艺片?”

      “他在观众席,在看咕咕。”傅残民给了台下的褚裟一个挑眉,他总故意逗他。

      摄影师把镜头转向观众席,褚裟不得不抱着三岁的咕咕站了起来,身边的观众惊呼,他掂了掂孩子,几步迈上了舞台,坐在傅残民身边,把咕咕给了她妈妈,“你们穿得这么好看被采访,叫我在下面看孩子,现在趁着我丑叫我上来,太坏了。”

      “你这个不是特意打扮的吗?”记者没想到钟矜就在下面坐着,有些尴尬,他刚才好几次想挖坑给对方来着。

      “不是啊,这是我做饭穿的用麻袋做的衣服啊。”褚裟拎着衣领让傅残民摸一下,他是浓颜系长相,穿个麻布做的衣服反而让人把视线放在他脸上。

      “你不穿丑一点大家怎么知道你是真帅?”
      傅残民躲着褚裟的手,他上半身差不多是躺着的,还拍了对方的臂膀一下,眼神带着点娇媚,语气轻佻。

      褚裟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放在了傅残民的腿上,自己的两条腿交叠在一起,“那我谢谢你啊。”

      他们目中无人,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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