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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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甥是长着六只脚四个翅膀的怪蛇，它只要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大旱之灾。
“所以一整个秋天没有下雨就是因为它，师父，它也太大了吧？”
“收服它，用夔牛。”
褚裟博览群书，虽然没了法力，但他什么法术都会，只是用不了，教徒弟绰绰有余，杨波学百家之长，仍然没起声色，但有《山海经》在，他可以指挥里面收服的神兽。
一开始莫法瀛想得到《山海经》，但后来发现妖不能收服妖，于是想等杨波收服所有神兽后夺走这本书，但现在有件事很麻烦，他该冬眠了。
褚裟终于看向了这位哈欠不断的妖，“你要是困，就回家睡觉。”
“我不困。”莫法瀛仍在嘴硬，但他的头磕在了身边褚裟的肩膀上。
“啊——”杨波被甩飞了出去，夔牛回头看了他一眼，它只有一只脚，跑不快，为了保护《山海经》如今的主人只得发出雷鸣般的吼叫，风雨而至。
“他睡死了。”
鬼车妍希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这臭钩蛇非要跟着来，来了就睡，“我都没靠着主人睡过觉，他太过分了。”
“以后叫我馆长，杨波才是你们的主人。”
“哦。”
“去帮他们。”
夔牛头上没有角，身体是青苍色，仰头吼叫时伴有日月般的光芒。
“我在这里。”杨波见鬼车过来，赶紧爬到她身上，掏出《山海经》来，颤颤巍巍地开始画肥甥。
“我看还可以嘛。”褚裟放下帘子，他就不跟年轻人折腾了，“回去。”
八匹高大的白马拉着车朝图书馆而去，四目八足，马蹄落在地面上方，没有半点声音。
半夜还在拉活的司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马车消失了，“卧槽，什么东西？”
“馆长，刚才差点让人发现。”八匹白马化为八个高大俊美的男人，他们长相相似，是亲兄弟。
“嘘。”
褚裟指了指靠在自己身上的莫法瀛，他把人抱到屋里去，回房间就看见白马兄弟躺在床上等自己，“出去。”
“是。”
褚裟见窗户开了，他写的《山海经》飞了进来，赶紧伸手接着，书自己翻开，把肥甥的画像给他看。
栾清像轻烟一样从书里飘出来，他已经变了面容，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褚裟身边，只是对方不知道，该以为他是不肯投胎的孤魂野鬼。
修行修身修心，时间久了，凡俗的欲望便渐渐摒弃了，褚裟素来快意人生，将前尘影事留在过去，修心未修身，但他没了人心，对这红鸾帐里的情淡了，甚至过于淡漠了。
栾清看着没什么动静的小褚裟，“不然，我去为馆长寻来一颗人心。”
“别人的心，我抢来用，怎么也不会用踏实的。”褚裟没了心，只记得对栾清的爱，但已不能再爱他，若是从前，他认出栾清很容易，现在却做不到。
冬天来了，湖水冻上了，莫法瀛化身钩蛇在湖里游过，来到凉亭睡下，他一直是睡觉和换个地方睡，眼睛睁开一秒就会立马合上。
“别在这里睡。”褚裟接过侍女送来的狗皮褥子，亲自铺在地上，把莫法瀛挪到了暖和的褥子上，他低头看着人，“你怎么这样惫懒？”
“困。”莫法瀛枕着褚裟的腿，理智告诉他必须警惕起来，但是狗皮褥子太暖和了。
“起来吃点东西。”
“不起。”
褚裟让侍女把生肉端过来，他夹了一块送到莫法瀛嘴边，“你最喜欢的新鲜牛肉片，吃一口。”
“啊~”
莫法瀛张嘴吃了，甚至不想咀嚼，好一会儿才嚼一嚼，“你不用管我的，把我找个地方一放，春天的时候我就会醒过来。”
“那怎么行？”
“不怕我抢你的书？”莫法瀛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但话已出口。
“你不怕我徒弟把你收进书里？”
“区区人类，不足以……”莫法瀛又睡了过去，从早晨到傍晚，醒来时看见凉亭外的日落很美，图书馆的周围都被染红了。
褚裟本来也睡着了，但莫法瀛一醒，他就跟着起来了，晚霞从天边来到他身边，把月白色长衫染红，他的目光追随着流动的红云和飞雪。
莫法瀛背在身后的手施法让晚霞变成飞鱼围绕着褚裟，看见对方伸手抓了个空，引来更多的红云，“还玩吗？”
“小把戏。”褚裟收起笑容，矜贵地理了理袖口，从容起身时却因为腿麻差点摔倒，他对扶住自己的莫法瀛微微颔首致谢，“你不要乱跑，吓到我也就算了，引来除妖师我可不管你。”
“那些人不足为惧。”莫法瀛懒散地躺在褥子上，一个雪团丢在他身上，“馆长，你在做什么？”
“下雪了，我们打雪仗吧。”褚裟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有雪，有云，有冬梅。
“好啊。”莫法瀛没起身，施法团了巨大的雪球，指挥其飞向褚裟。
“妖怪，你作弊。”
“我最烦别人叫我妖怪了。”莫法瀛突然变成了钩蛇，和褚裟四目相对，“再叫我杀了你。”
褚裟当年什么妖没降过，这点威胁根本算不上一二，他捧着钩蛇的头亲了一下。
啵~
莫法瀛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掉进湖里，他警惕地看着褚裟。
“你敢？”褚裟拿起一个大雪团砸在了钩蛇的脸上，“杨波。”
“弟子在。”
“人活一口气，遇到任何事都不能怂，上次你敢和八方会会长家的龙凤胎斗，我很欣慰你的骨气。”褚裟继续团雪，他捏了一个小恐龙，“但你也要学会韬光养晦，勇敢不代表没脑子，聪明不代表懦弱，就让他们今天得意着，谁知道百年后又会如何？你就慢慢学，师父我等得起。”
“是，我会努力的。”杨波郑重地点头，然后一整个冬天都在艰苦练习法术。
莫法瀛从来不会只在房间冬眠，他在高高的房檐上、桌子底下、床脚和沙发上盘着，无处不在。
一天，鬼车打开窗户，发现外面有了绿色，“冬天过去了。”
“醒醒，冬眠该结束了。”
莫法瀛睁开眼，他看了看周围，“我这是在哪里？”
“我房间。”褚裟收回脚，“你上次跑到了妍希的房间，要不是我拦着，她一定给你一刀。”
“她不会。”
“这么自信？你觉得自己很帅？”
“她会先死。”
“《山海经》里收了可不止一只神兽。”褚裟穿了一身藏青色唐装，幸好他身姿挺拔才不显老气，整个人看上去都很严肃。
“你要去做什么？”莫法瀛没把“老大爷都不这么穿”说出来，给了褚裟一点面子。
“我师妹的徒弟要来拜访，你看我像不像威严又慈爱的师伯？”
“像，非常像。”
莫法瀛回想褚裟之前的那些衣服，确实不像长辈，要不是人有气质，穿金戴银的一定很俗气。
“你看我给她准备的礼物。”
“我看看。”
莫法瀛看着匣子里的一堆金饰，金钗金簪、金耳环、金手镯、金戒指……
“怎么样？”
“挺实在的，金子保值。”
“这个簪子，你别看它小，杀人很快。”
褚裟一把抓住身后想要偷袭自己的鼠妖，将小巧的金簪插进对方脖子里，不一会儿，鼠妖就没生息了，他用鼠妖的毛擦去金簪上的血，将其放了回去。
“你这么残忍，谈何正道？”
“所以我的山门被除去了仙籍。”
说得很直接，让人无法接话。
莫法瀛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褚裟离开，但他注意到有妖进来了，“你想死无全尸还是留个全尸？”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栾清一溜烟儿飘进来，刚回暖的房间瞬间冷下来。
“什么事？”
“帮我照顾他。”
栾清坐在房梁上晃悠着两条腿，有少年人的活泼，可见他死之前应该活得不错，“不会白让你费心劳力的。”
“谁？”
“他。”
栾清飘下来，害羞地指了指门，“这里的馆长，其实我喜欢叫他门主。”
“花痴鬼，死了就早点去投胎，别在阳间逗留。”
“我不放心他，你答应帮我照顾他，我就去投胎。”栾清好奇地看莫法瀛的胸口，“哥哥，你的心是人给你的吧？我的心也是。”
“馆长给你的？”
“嗯嗯，我很珍惜的。”栾清说到这里有些难过，“他还不知道我死了，投胎前我想把心还给他，这样他就能爱别人了。”
“虽然我报答他，但报答可以用钱。”
“我用《山海经》做报酬。”
“那书是他的，以后会交给杨波，你怎么给我？”
“书是我献祭生命才画成的，我确实没什么能力，但把书给你还是能做到的。”
“我不信你。”
“我确实是骗你的。”
白色的雪地，红色的黑色的蓝色的果子丢在了地上，有巫师在占卜，神秘的咒语呢喃成歌。
一只脚落在地上，白色的殓衣，手里捧着心脏，血在滴。
“我愿以我的血做笔墨，以我的命献祭，愿它从此守护我爱的人。”
褚裟猛地睁开眼，他看了看床边，书还在，梦里的人是他自己吗？
“怎么了？”
“莫法瀛，我做噩梦了。”褚裟翻开书，他只记得某天这本书就画成了，那某一天是哪一天？
“在想什么？”
“你说你见过我把妖收进书里，那是什么时候？”
“忘了。”
“妖经常从书里跑出来，但后来就被彻底封住了。”褚裟此时想起来了很多事，比如有人告诉他，用他挚爱之人的性命献祭，《山海经》就会大成，“我想起来了，那天我输了，法力尽失，他，他死了。”
“谁死了？”
“想不起来了。”
褚裟决定不为难自己了，“我饿了，让鸾鸟给我做个饭，杨波，你过来叫鸾鸟出来。”
“鸾鸟？哦。”杨波接过《山海经》，手忙脚乱地下命令，半天才把鸾鸟叫出来。
“哎呦，你们干什么？我在修行呢，还差两个时辰就满五十年了。”
“你没死？”
“主人，我当然没死。”
“那只鬼又是怎么回事？”褚裟不等鸾鸟回答问题，他知道了，“栾清，他是栾清。”
“你去哪儿？他去投胎了，临走前把心还给你了。”
“这样啊。”褚裟有点失落，“他，我怎么没认出来呢？”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