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游戏【校园】》譬如朝露

66、超级巨星（之三）

　　图灵游戏：超级巨星（之三）

　　白开水有什么稀奇的呢，邱晓枫心想，恐怕稀奇的不是白开水，而是过去数年来给他递白开水的人。

　　一个明星，吃穿用度都是十分讲究的，一般人递上去的白开水他不喝，唯有身边的那么几个人，他信得过，也离不开——

　　经济人、私人助理，还有妻子。

　　邱晓枫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他在划二叉树的纸上，着重写下了甄曼柔三个字，然后反复画了好几层圈。他决定匡别人一把，于是编瞎话道：“你知道甄曼柔自首了吗？”

　　杨飞听得一头汗，心想甄曼柔什么时候自首了……不过他还是原样复述给嫌疑犯听了。

　　谁知道周楚然一个慌神，没拿稳水，手中的一次性纸杯就这么应声落地，水全洒身上了，显得特别狼狈。

　　邱晓枫继续说：“甄曼柔为了给你减刑，说自己是背后主谋，而你只是个听她话的从犯，她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周楚然摇摇头，又道：“一个经纪人，哪有只手遮天的权利啊，她骗你们呢。”

　　邱晓枫回他：“由不得我们不信，她那里有证据，有你和她的聊天记录，那里面的证据确实对她很不利。”

　　周楚然再也不风度翩翩了，此时他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些做警察的，办案能力也太差了吧，就这么轻易信了别人的话，我告诉你，无论是讨好导演、讨好制片人，还是祸害手底下的女艺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她没一点关系。”

　　邱晓枫低头，在纸上加了一条左划线——撒谎。

　　他垂眸眨眨眼，心想自己终于把他的心里话给逼出来了。

　　没错，虽然是谎话，但却是他的心里话。是他反复跟自己强调的弥天大谎，是他现阶段唯一在意的事情——

　　恶事、坏事都是自己做的，与甄曼柔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楚然咽了一口吐沫，刻意用沉着冷静的语气说：“你们搞错了，真的搞错了。”

　　邱晓枫低着头，回道：“没搞错，最一开始走上这条路，就是她指使你的吧，她把证据都交上来了。”

　　周楚然怒嗔：“屁的证据！她说的话都是枕边风，哪来的证据？警官，她不可能有证据的，别信她的，她与这些事无关，都是我做的，都是我！”

　　他越说越慌，早就露出了破绽，这段陈述前后矛盾，是根本就站不住脚的，枕边风那句话至少坐实了甄曼柔确实是他的帮凶。

　　邱晓枫看着监控屏，无比汗颜，他心想这个周楚然真是肚里空空，没什么心眼，一旦被审得心里发慌，就方寸大乱了……

　　他起身对通话设备说道：“杨哥，快去抓甄曼柔吧，再晚一步怕是人都要跑了。”

　　杨飞跟别人交待了几句，警方便马上采取行动。在此期间，邱晓枫也跟高崎联系了一下，高崎那边动作更快，没多一会，他就把甄曼柔定好的机票信息发过来了。

　　算算时间，现在怕是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邱晓枫揉揉眉头，看了一眼周楚然。此时此刻，周楚然也没了原来的硬派头，他整个人颓然坐在小板凳上，低头抚摩着手上的镣铐。

　　昔日光鲜大明星，如今潦倒阶下囚。

　　邱晓枫看着他，突然开了口：“甄曼柔真的来帮你了，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周楚然垂着头，带着镣铐抬起手蹭了蹭眼角，他说：“警官，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不敢相信。”

　　邱晓枫说：“毕竟结婚那么多年，又从零开始一起打拼事业，她还是放不下你的。”

　　“不不不，你不明白，不明白……”

　　他说到涕泪纵横，动刀动针的脸上肌肉纹理特别奇怪。他演过无数的电视电影，那里面的哭戏全没有如今这么真切。

　　“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满脑子利益至上，费尽心思想要往上爬。但是我相信，你们不会骗我的，我相信你们……”

　　他声泪俱下地直视杨飞说道：“我跟她生活了那么多年，我都不相信她会有这样的良知。”

　　他哽咽，抬起手又擦了擦泪。

　　“但是您又很肯定地告诉我，她过来自首了，我相信您，也相信她真的来过了……”

　　邱晓枫低头划着手机，调出来甄曼柔撇清自己的微博，心里面五味杂陈。

　　很可惜，这次事实正好相反，甄曼柔早就放弃了周楚然，还第一时间定好了飞往国外的机票。

　　邱晓枫看周楚然现在的模样，仿佛还在期待别人回头帮他一把似的。

　　周楚然不是不了解甄曼柔的本性，只是甄曼柔给他灌了多年的迷魂药，让他唯唯诺诺，让他唯命是从，让他对她还心存幻想……

　　他叹了一口气，对杨飞说：“杨哥，关于甄曼柔发的那条微博，咱们还是瞒着周楚然吧。”

　　“我怕他看见了会崩溃。”

　　杨飞说行，我一会跟看守所那边的人交代一下，让他们多注意。

　　……

　　机场。

　　警方在候机大厅里扑了个空，自始至终，甄曼柔也没有出现。

　　她窝在某一处住所，不停地拨打电话。这种大梦一场空的感觉她已经习惯了，也习惯了原本表面一团和气的老师同学们现在全部对她避而不见，没想到，最后还是刁亦潼帮了她一把。

　　那个看见她就满脸写着不耐烦的刁亦潼，那个和她相处不来的刁亦潼，那个孩子气地在她面前念红楼梦的刁亦潼。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大二时期的刁亦潼坐在教室里，刻意地把这句话念给她听，她那时候也很孩子气，三言两语就和人家争吵起来——

　　后来她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了，她学会了四处曲意逢迎。

　　此时，刁亦潼给她推荐了一个很有名的律师，那人经手过不少明星相关的案子，经验老道，甄曼柔拿到这人的联系方式，便如获至宝。

　　她看了一眼机票时间表，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再不出发，她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国外的一切都安顿好了，只要她现在下楼，打上一辆车奔赴机场，未来的新生活便向她敞开了大门，可是……

　　她脚下像是有千斤重。

　　她看着挂钟一分一秒地走字，反而拨通了那个律师的电话。

　　两次忙音，三次无人接听。她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拨，终于等到助理接通了电话。

　　她把案情、事实交代清楚以后，又说了自己的诉求，等到挂断电话后，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等她忙完这一切，她已经赶不上飞机了。

　　她手脚冰凉，回卧室小憩了一会，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她梦见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彼时，她还是个单纯的学生妹，她坐在教室里，跟另一个女孩子说：“人这一辈子嘛，重新投胎的机会不多，男人就是机会之一，要抓住了……”

　　那女孩子回她：“师姐，你就是想嫁个有钱人呗。”

　　她说：“NONONO，有钱有地位有资源的人，往往高高在上，别指望他们尊重你理解你，更不可能听你的话。要找就找那种潜力股，好蒙骗的，说一不二的，唯命是从的，最好还能带来可观收益的……”

　　说话间，刁亦潼撞开了教室门，她脸色不太好地看了甄曼柔一眼。

　　从那以后，她与甄曼柔四目相对的时候，眼睛里就多了些露骨的鄙夷。

　　甄曼柔在梦里不住的回想，自己错了吗？好像也没错。这些年来，豪车、豪宅、挥霍不尽的钱财，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是贫苦出身的她穷尽一生也奋斗不来的……

　　她选了一条最好的捷径，她真的成为了人上人……

　　现如今，弃子烂死在牢里就好了。她只需再买张机票，带卡带钱逃往国外，未来的逍遥日子指日可待……

　　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有敲门声扰了她的清梦。

　　她睁开眼，等清醒过来之后，便趿着拖鞋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几个便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甄曼柔整个人觉得天旋地转，就连面前警察的话她也听不真切。

　　随行的警察一步上前，然后锒铛一扣，她手腕上就多了个冰冷的东西。

　　那东西，比足金的挂饰还沉，比上好的翡翠还要冰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