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生千世——楚言》琉璃儿

36、7 患难与共生死情

　　方才一战，天边红云飞驰，紫雾奔腾，人间凡人看到以为是神明显明，贬斥柳家专权。尉迟仲趁机宣示柳家不道，上天谴责，明主降世，庇佑大宁。
　　而国师府内，赫轮却恨得咬牙切齿。
　　“狐妖，偷我灵药，盗取龙玉，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留仙居中居住了几日，怀民也很乖巧地带着谢子云将留仙谷内外游历个遍了。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树叶都是黄色的了。因为怀民说娘亲喜欢黄色的树叶，以前在安王府每到深秋爹爹都喜欢和娘亲坐在藤架下的竹椅上看着纷飞落叶。
　　其实，谢子云知道怀民口中的娘亲，其实是指真正的谢绯云，因为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洛红夕喜欢的应该是红色吧，可是她却可以为了姐夫为了怀民一直当着姐姐的替身，对于她，谢子云除了感激，心中更多的是佩服。
　　本是盛暑，洛红夕却将整个山谷的树都染成黄色，一直飘飘洒洒地，让人真的以为是深秋了。
　　她是何其的用心，姐夫能感觉得到吗？姐姐在天之灵应该能够得到慰藉吧。
　　谢子云仰望苍穹，蔚蓝天空，高深莫测，而世人不过是苍穹之中的一只细小蚍蜉，如此藐小。子云感叹，楚言，天下再大，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珠珠匆匆而来向洛红夕行礼后道：“启禀谷主，方才我与小主子在林中玩的时候见到两位凡人闯了进来，小主子喊着其中一个男子小叔叔后，说要带他们进来，我拗不过小主子，知道谷主向来不喜外人进来，是奴婢该死。”珠珠急急跪下请罪。
　　洛红夕虽不喜外人进来打扰生活，但是听到是怀民的要求，也未责怪珠珠。
　　只是一旁听到的谢子云本是喝着茶的，听了一口喷了出来。他记起在林子外给筱楼傅君诺二人留了记号，但是因为进了迷林，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去，因此记号就没有留在林子里。
　　傅君山听到三弟前来，一时激动从凳子站起来。珠珠出去领了二人进来，傅君诺拉着怀民的小手大步走进去，一眼看到谢子云，顿时火冒三丈，气冲冲地冲到谢子云身前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对面坐着的楚言身体顿了一下，见他对谢子云应是没有恶意，遂又放松下去，侧脸见到洛红夕讳莫如深的笑意。
　　“你这个死小子，想害死我和筱楼是不是，在那个破林子里居然不留下记号，害我困在那里那么久，如果不是遇上我的乖侄子，我怕是要死在那里给野兽当野味了！”对于又要当野味，傅君诺可是怕极了。
　　怀民适时地拉了拉他小叔叔的破烂的衣袖，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道：“小叔叔，娘亲说林子里是没有野兽的，我去了很多次都没见着。”
　　被怀民这么一说，傅君诺觉得脸上发烫，那三日困在迷林里，他日夜提防再次成为野兽或是什么大鸟之内的野味。他可不想那瓶恶心的蜥蜴血白喝下去了。
　　突然，傅君诺瞳孔放大，方才怀民说什么来着，娘亲？怀民的娘亲，他的嫂嫂？
　　方才一时气愤，只想着打谢子云出口恶气，未留意身后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此时回头望见一张张可亲的脸蛋，他胸中闷气烟消云散了。
　　顾不上三日被困而衣服脸庞都全脏了，见到他两年未见的二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本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见着二哥无事，傅君诺哗啦啦地哭起来，就像小时候被大哥欺负时向着二哥诉苦抱怨。
　　哭到一脸湿润，谢子云都嫌他丢人了，给了他一块帕子抹去脸上因为哭了更加污秽的脸，又看到屋内一袭红衣的洛红夕，惊呼一声：“嫂嫂——”。
　　正欲上前去给一个熊抱，但是怀民小小身体挡在前面，大气凛然地道：“娘亲是给爹爹抱的，小叔叔不得抱。”
　　傅君诺和傅君山同时摇头，一致的动作让洛红夕此时觉得他们兄弟二人其实长得挺像的，同样飒爽的英眉，高挺的鼻子，薄消的唇瓣，只是与公子意气的傅君诺相比，傅君山更显得成熟。
　　洛红夕温柔摸了摸身前怀民的头，又让珠珠带他出去了。她与傅君山有约定，不能让怀民知道她其实不是谢绯云。待怀民走后，洛红夕再次解释当时的事情。
　　傅君诺听到嘴巴都合不上，久久不能言语。最后只有一句话道：“你可真像我的嫂嫂啊。”
　　从小他和傅君山的母妃去世得早，自大绯云嫁进来都傅君诺照顾有加，所谓长嫂如母，君诺对谢绯云又敬又爱。方才听到她死去的消息，心中很是伤心，随后听到红狐救了哥哥和怀民，脸上收起玩笑的表情，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谢。

　　一旁的筱楼听到绯云的故事，脸上动容，谢子云递给她帕子擦去脸上脏污，不知道为何，楚言见了会觉得心上不舒服。而筱楼顺着目光望见端坐一旁的楚言，再看了看身旁谢子云，一切了然。她对着谢子云衷心一笑，终于寻到了，这一次子云会快乐了。
　　傅君诺也看到了楚言，欢喜到前面拱手施礼道：“谢嫂子好！虽然你家子云确实混蛋得不像样，但是我对嫂子你可是万分敬佩的，若不是你当日给君诺当头一棒，金石良言，君诺也熬不到今日。”说着，又施一礼。
　　楚言看得莫名其妙，为何人人都说认得她，可是她却一点记忆都没有。她这一千年来认识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可是自打谢子云出现了，身边就陆续出现奇奇怪怪的人了。
　　这时，筱楼亦上前道：“楚言姑娘，好久不见。”
　　楚言微微蹙眉，接着道：“我不认识你们。”
　　筱楼心中惊立，难道楚言因为从前她和谢子云的事情而还在生气，才故意这么地说。
　　谢子云适时出来圆场道：“筱楼，君诺，别在意，楚言她把过去的事情给忘了。”
　　楚言望住身旁的谢子云，如果正如他所说，那么，她该记起什么？

　　水榭中，傅君山傅君诺兄弟二人和谢子云煮茶聊天，许久未见二哥的傅君诺，话语滔滔连篇，不绝于耳，傅君山只是含笑听着，他知道自己的弟弟自小就喜欢说话，而自己天生静默，怕是只有谢绯云才受得了自己，因此从小傅君诺就与林玉楼和谢子云走得近，毕竟年纪相仿，意气相投。
　　“君诺，你的嗜血乌的毒解了没？”子云问道。
　　傅君诺方才未提及，傅君山亦不知道他中毒，听了子云一说，也紧张地注视着傅君诺，傅君诺被打量地发憷，于是道：“解啦解啦……”
　　子云不知死活地追问道：“怎么解的？”
　　傅君诺附手一甩道：“蜥蜴血！”
　　扑哧一声，谢子云听了大笑道：“那东西你都喝得下，要是我情愿毒死也不想喝下去啊！”
　　君诺无奈道：“还不是筱楼应是灌下去的，不然我怎么喝得下那瓶臭过京城九道渠的蜥蜴血啊——”君诺觉得自己现在还是苦不堪言的，皱着眉道。
　　傅君山道：“全靠筱楼姑娘了，她真是个好姑娘啊。”
　　其实君山早知道他们这几个人的事情，也知道其实君诺是爱慕筱楼的。
　　“是啊，她很好。”君诺附和道，话语一出，马上望着谢子云。
　　谢子云打开他的脸，道：“你望着我做什么？”
　　傅君诺一脸掐媚地道：“子云啊，我说你啊，都已经找到了谢嫂子了，就不要享什么齐人之福了……”
　　“你什么意思啊？”谢子云不得不打断他。
　　“呃……”傅君诺继续道：“我的意思就是，我想要追求筱楼，你不会和我争吧……”
　　谢子云听了没有表情，傅君诺急急摇了摇他，他才说：“是我对不住筱楼，耽误了她。她是个好女孩，可是我现在心中只有楚言了，对于筱楼，我也希望她幸福，如果你能给她幸福，我会支持你……”
　　“真的？”傅君诺从凳子上蹦起来道。一跳起来，看到不远处的筱楼捧着盘子，不知有没有听到谢子云的话，傅君诺不禁有些怔住了。
　　谢子云回头见到筱楼，脸上愧疚之色未褪去。筱楼当做无事地唤傅君诺过来吃药，虽然毒是解了，但是身体还需要调理。
　　傅君诺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坐在走廊之上的横栏上，接过筱楼的药一饮而进，虽然很苦，但是傅君诺却当做是蜜糖。
　　“筱楼……”傅君诺轻声试探着。
　　“嗯？”筱楼整理着盘子抬头问道。
　　“方才的话，你听到了？”
　　筱楼略一垂眸，抬头确是挂上淡淡一抹笑意道：“是。”然后望着落玉湖，夜晚的湖面波光粼粼，月光的光华点点如碎玉般坠落。她听见了，其实早就知道了，所以心也不似从前般疼痛了，只是有些许遗憾吧。
　　“那让我照顾你，可好？”傅君诺小心翼翼问道，生怕唐突了筱楼，更怕她拒绝。
　　筱楼看回傅君诺，向来都觉得他儿戏，但是此刻的神色却是如此的认真，或许一生不能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但是与爱自己的人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吧？筱楼心想。
　　一路逃亡走来，她都看得出来傅君诺对她的保护，事事挡在自己身前，那时毒发，也不忘自己的安危。试问，这不算是爱吗？如此深情，筱楼岂能辜负……
　　“可能我与你在一起，你花尽一生，我都可能不会爱上你……”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让人看不透看不懂。
　　“我只想保护你，”傅君诺不怕：“你值得我用一生来保护，来疼爱。”
　　筱楼脸上坠落眼泪，轻轻怀抱着傅君诺，傅君诺身体微微一怔，然后反应过来迅速回应环抱着筱楼。
　　“我会努力爱上你的……”现在，筱楼给不起爱，却对他许下一个承诺。
　　那一夜的月光，在傅君诺眼中异常明媚，两颗心，漂泊半生，终于觉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