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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横空绝杀英雄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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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云认为,地上走太危险了,虽然可以易容躲过一些耳目,但是柳家爪牙很是警惕,每过一城遇上陌生脸孔总要跟踪查探,害得三人每过一城都要改装。而且谢子云认为这样要护送傅君诺回戎县实在是太慢了。最后决定御剑飞行。
御剑飞行是修道人士入门必修一课,随着御剑者道行的增长,御剑术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谢子云自认修为可以带得上二人同时飞行。捏了个诀,引相乖乖地飞出,剑身变得宽敞,三人踩在剑身上面,谢子云对着引相,似哄小孩那样,说道:“乖引相,要好好飞啊,不要在君诺和筱楼面前丢脸啊。”
剑身嗡鸣震动一下就飞身冲上云霄,吓得站在最后的傅君诺哇的一声大叫,紧紧抱着前面的筱楼不敢放手,筱楼知道他第一次飞天有点害怕,也就随他了。
纵然傅君诺上过沙场杀敌,可是第一次飞上天空,看着浮云朵朵,方才的害怕抛诸脑后,听着风声呼呼耳边啸鸣,时而隔着白云俯瞰下方的城镇,秀丽江山,一览无遗。
谢子云在剑身最前站着,双手捏诀控制着飞行,蓝色衣袂翩翩随风,身材高挺,筱楼在其后面,本来筱楼身材在二人之中显得更是娇小,被二人夹着而立,挡住身前身后的风。
“筱楼,你看那山多高……”傅君诺在筱楼后面总是对着远处的山峰或是身下的城镇指指点点和筱楼聊着天。
时而又埋怨道:“谢子云啊,你早该这样载着我们飞,枉我们走了那么多路,你看这样多好,没有那些该死的探子像是死耗子那样跟着咱们,又可以看大宁皇土俊美山河……”傅君诺说得没错,御剑飞行确实比地上步行快多了,不过飞了一日,便抵过地上三日的脚程。
谢子云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以为御剑不用力气的啊,有本事你来御啊……”
傅君诺识相停住看口,又撇撇嘴道:“我会的话早就在来时就御剑来了,何必还那么辛苦扮女人呢?”
谢子云耳根终于可以静了一刻钟后,傅君诺又忍不住说话了。
“筱楼,你看下面好大一片森林,好大雾啊。”君诺指着下方。
筱楼顺着君诺指尖望去,确实是很大一片森林,但是却看不真切,因为放眼望去都是云烟雾绕的,些许烟雾淡薄之处显露出点点金光闪烁。
谢子云想来觉得又是傅君诺在大惊小怪了,未低头看那片森林一眼,却听到身后筱楼惊呼:“看,那边黑漆漆的是什么?”
谢子云和傅君诺都顺着筱楼指的方向望去,确实是黑漆漆一片的,而且越来越大。
“子云,那片黑云是朝我们这边移动的。”
待黑云越来越近,看清楚他们不是一团团的,而是一只只龇牙咧嘴的,谢子云道:“不是黑云,是很多只大黑鸟。”
傅君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可以开玩笑:“那我们可以有很多野味了。”
子云和筱楼同时给了他一记白眼,傅君诺只能摊手干笑两声,就觉得渐近的黑鸟扑杀着凌厉的风吹得他脸面生痛,而引相剑剑身也被吹得摇摇晃晃的。谢子云马上指尖汇力,压住翻腾的气流,剑身恢复平稳。
黑云之中,一只黑鸟展开翅膀,冲向三人。傅君诺也拔出剑,护住筱楼,这时那么近地看黑鸟才知道它不似一般鸟儿那么小,君诺马上后悔方才说的话,因为他不知道待会等他们全部飞过来究竟谁是谁的野味了。
可是看到身前的筱楼,君诺不愿意她受到伤害,挥剑向黑鸟砍去,说道:“筱楼,放心,我不会让你成为它们的野味的!”
“什么……”鸟翅扑扇的声音让筱楼听不清楚傅君诺的话,筱楼并非手无缚鸟之力的女子,马上从横跨的小绣包中取出她的宝贝儿,谢子云瞧着,暗道这鸟儿要倒大霉咯。
簌簌簌簌地几道银针刺进几只黑鸟的体内,嗷叫几声就没了声音扑通掉下去了。君诺看着傻了眼,原来筱楼还可以保护他不成为黑鸟的野味。
其实在落崖山上面,罗山道人除了教筱楼医术毒经,同时也教了些防身之术给她,以前有谢子云在,她不曾用过,如今眼看越来越多黑鸟压过来,为了保命不得不使出来了。
黑鸟如重云那样压过来,谢子云没有引相在手,只能以双手捏诀肃杀,但是君诺是凡人之躯,又不懂术法,自然敌不过黑鸟,于是他双手捏诀,设了个仙障暂时抵挡住黑鸟,但是黑鸟已然包围了他们,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到三人的踪迹,只是看到黑漆漆的一团。
三人被困,引相也不能破空而出,只能置于半空,谢子云思付,这样僵持下去不是良策,黑鸟的数目只会越来越多。本以为在天空飞行,能够撇开探子,却忽略了比百个探子更可怕的赫轮,他亦是修道之人,定然知道自己带着二人御剑飞行,因此召唤出这些黑鸟出来围困。谢子云觉得自己太大意了,两年前云舒云卷在国师府救了自己和筱楼,打伤了赫轮,两年来赫轮隐居养伤,过了两年安稳日子,就放松了对赫轮的堤防,赫轮本就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定然会报复谢子云的。
筱楼问道:“我们怎么办?”
谢子云皱住眉头,看着仙障外一直往里攻击的黑鸟,道:“这些是嗜血乌,是专门食人血肉的尸鸟。”
听到嗜血乌,筱楼也心惊道:“嗜血乌不仅残暴勇猛,而且被它咬伤的人都会身中剧毒。”
“那我怎么办?”傅君诺的声音不适时地冒出来。
谢子云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惊天地的话来,于是问道:“什么怎么办?”
“我被咬了,怎么办?”话一出,谢子云筱楼二人迅速望着傅君诺,,只见他眉心之上已然出现了一条黑线,筱楼马上从怀中拿出一颗仙丹塞到傅君诺口中,傅君诺咬着含糊地说道:“这是什么?”
“护住你心脉的仙药。”
傅君诺听到筱楼这么说,知道筱楼定会保住自己的命的,随即放心,但是看着这越攻越猛的嗜血乌,觉得自己即使不毒发身亡,也会被它们撕碎吃进肚子里,真真正正成为野味了!
谢子云此时对筱楼说道:“筱楼,师伯应该教了你飞行之术吧?”
筱楼点头,虽然不会御剑,但是飞行一小段路还是可以的。谢子云继续道:“那好,我用仙障护你们出去。”
筱楼和傅君诺同时出声道:“不可。”
傅君诺虽然害怕成为嗜血乌腹中之物,但是更不愿意谢子云单独涉险。筱楼亦不愿看到子云有危险,如此之多的嗜血乌,谢子云只有一双手,怎么敌得过?
谢子云却说道:“你们不需要担心我,我体内有残留紫魂的灵力,早让我百毒不侵,而且你们走后,我就不用再用引相剑载着你们了,你要知道,我握起引相剑的时候,就是那群嗜血乌的死期了。”
筱楼知道谢子云不怕嗜血乌的毒,但是那么多的嗜血乌,他怎么逃脱……
正想着却被谢子云一推,和傅君诺一起被推出嗜血乌的包围,谢子云斩开一道通路,护送筱楼傅君诺在仙障之中,隔绝嗜血乌的攻击。筱楼和傅君诺没了引相的承载,身体迅速在空中跌落,簌簌的风声吹得背部生痛,傅君诺在下面抱住筱楼。筱楼马上回忆起师傅教的飞行咒,身体稍稍缓和下落的速度,可是嗜血乌一直追击二人,啄击着仙障,谢子云倏地飞至二人身前,手持引相剑,引相剑早沾染上嗜血乌的血迹,剑身散发着青白之光,耀眼夺目,砍杀了狙击筱楼君诺的嗜血乌后,立身于半空,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重云。
因为方才的打斗,谢子云的云发有些乱了,垂在背后的长发被风吹得飘然,眼瞳深邃,前方黑漆,印在瞳孔中更是幽深,似深渊般幽深,却有着不可磨灭的光芒。
面对强敌,谢子云心中无惧,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似隔着千山万水涌入身体,感受着手中引相剑的豪情,引相剑也感受着主人心中的滔滔思绪。仿似千百年前曾经手持引相面对强敌。
嗜血乌张狂嘶叫,发出如鬼哭泣之声,但是谢子云冷笑一声,不用多说,引相剑发出一声惊山倒海的嗡鸣,青白之光更胜,刺向嗜血乌。嗜血乌哪受得了这等挑衅,扑杀黑翅冲向谢子云。
谢子云将引相横在身前,对着引相道:“老友,你准备好了吗?”
引相用行动回答了谢子云,倏地一声,和谢子云杀进了黑云之中。
那一日,九霄之上的神明被嗜血乌嘶叫声惊扰,纷纷到看台上,却惊见一幕:一个蓝衣凡人手持驱魔神剑引相斩杀无数嗜血乌,虽然此男子身上多处受伤,但是手中剑影不断挥洒,青白之光未曾歇弱。
太白星君不禁感叹道:“云秋遥再世果然不同凡人啊。”
东圣君道:“引相果然是上古四大神器之一,云秋遥亦是尚言公主选择的最好的女娲传人守护者,只是太感情用事亦不是好事,未来凡间的大劫还得靠他们。”
太白星君捋着白须道:“东圣君说的对,凡间五百年一次大劫,亦不知道浩澜君在凡间历劫如何了?”
东圣君看着半空中依旧战况正酣的双方,道:“各人自有各人缘,太白星君亦是知道,缘不到,因不到。浩澜君也必须经历这一次凡间大劫。”
谢子云就算是在厉害,亦是凡人一名,不似前世的云秋遥在行之上仙相助下二十岁就修得仙身,谢子云不记得斩杀了多少百只嗜血乌了,但是自己现在觉得很疲惫。
趁着谢子云接不上力之际,一直嗜血乌啄伤他的左臂,吃了一痛,谢子云挥剑砍去,将那嗜血乌砍至两半。其实身上的伤口不止一两个了,蓝色衣服业已被撕开了数十个小孔。
但是谢子云不得放弃,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见到楚言!
忽然黑漆漆的嗜血乌群上打出一片白光,倏地嗜血乌被白光刺痛,白光再度加强,嗜血乌受惊慌乱狂飞,谢子云本是被里外三层被包围得严严实实的,如今嗜血乌的一角被白光打开一条通道,抓此机会,马上御剑飞出。
九霄之上,白光消失,东圣君收回白光,负手而立,白衣翩翩,玉冠束发,难怪被仙子称作天庭第一美男,因为上万年前,天上地下第一美人月深上神也是出自昆仑,而俊逸得让人不敢直视的流觞上神一直在昆仑修炼,而东圣君的母亲雪玉仙子也曾在月深上神坐下修炼过,自然,大家都认为昆仑仙山仙水专门孕育出美人美男,众神向往,但是昆仑已于七百年前被云秋遥奉命封印了。
东圣君身后一个穿着盔甲,蓄着黑须的英眉男子对东圣君抱拳道:“多谢东圣君相助,谢子云救了我的后代林筱楼,我助之是应该的,而东圣君出手,确是仗义之为,铁幕感激不尽。”
东圣君转身还以一礼道:“将军不必客气。谢子云是凡间之劫的应劫之人,命不该绝。只是将军以后若要插手凡间之事,定要小心被因果循环所反噬。”
铁幕亦知道,凡间之事只能由应劫之人去解决,若是仙界之人插手,只会反噬其果。
谢子云御剑飞往密林处,方才傅君诺说有片很大森林,开始未有留意,方才俯身冲下的时候才看到,似被人使了咒,飞至结障处,谢子云右手捏诀,一道金色太极破空而出,打开了结阵一个缺口飞身进到密林,而有几十只追至密林的嗜血乌被挡在外面。
谢子云筋疲力尽,控制不住飞身下落时跌落在地上,呀的一声滚了几圈,就连头发上也沾了几片深秋的黄叶,谢子云拍拍身上的尘土触及到身上的伤口,咝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才醒悟自己身上恐怕是体无完肤了。心中狠狠骂了一遍赫轮的祖宗十八代,还有那一群该死的野味!
紫魂残余的灵力自动止住伤口的血,谢子云打坐调息片刻,恢复了些力气起身看着这片大森林,层林尽染成金黄色,虽不是秋天,却让谢子云刚到阵阵寒意。
飘飘洒洒的黄叶落下,落在地上,堆积满地金黄,谢子云观察周围,发现这密林中的树都很高大挺拔,应是一座久远的森林。
这片林子在空中看到都觉得很宽广,如今人在其中,就像是孤舟置于沧海之中。其实,很幸运的是,谢子云跌落之处,已是这片密林西边边缘地区了。
相反的,很不幸的,筱楼和傅君诺则跌落在密林的中央。但是不幸之中的万幸确是这林中本有的一只妖怪被林外更加诱人的东西给吸引过去了,这样,筱楼和傅君诺才能留住条性命。
密林的中央不似谢子云看到的那么金灿灿一片黄叶林那般谈得上唯美,如今在筱楼面前的确是比五个人还粗壮的树,挡住了阳光,周围幽暗,时而有毒蛇爬过或是蜘蛛吐着丝当做是打招呼经过。
所幸,筱楼连蜥蜴血都不怕,对于这些毒物,筱楼自有应付的方法,寻到个山洞,在两人身边撒了些药粉,那些毒物自然不敢靠近。
真正麻烦的是傅君诺,虽然食了仙药暂时止住嗜血乌的剧毒,但是不解毒的话,筱楼估计熬不过两日。师傅说过,嗜血乌亦是百毒之一,能克制百毒就只有以毒克毒。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筱楼心中思付着,带上雪丝手套从小绣包中取出青色瓷瓶,扶起傅君诺,揭开瓷瓶的盖子,一股腥臭扑鼻而来,就连昏迷的傅君诺闻道也微微蹙眉,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筱楼忍住,准备给他灌下去。那时她取蜥蜴妖的血时,谢子云就说道,情愿毒发身亡也不要喝下这东西。现在筱楼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中毒的是傅君诺,她就有责任救他,也就是逼他喝下去。
正准备用灌鸭子的方法给他灌下蜥蜴血时,傅君诺口齿不清地似在说着什么,筱楼以为他有什么事,就靠近耳朵去听。二人此时靠得很近,傅君诺似感受着有人心脏贴近自己跳动着,虽然体内忽冷忽热地好痛苦,但是身体随着那人心跳微微颤抖,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
“筱楼,筱楼……”他虚弱地想要呼唤她的名字,他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安全了。
“我在,我在……”筱楼忙应道。
“没事就好……我……说过……不会让你成为……野味的……”傅君诺断断续续地说道,却字字打在筱楼的心中,人心都是肉做的,筱楼又岂会不知道从前除了哥哥和子云,对自己最好的就是傅君诺了,小的时候不知道,以为傅君诺就像玉楼那样像对妹妹那样待自己,等到长大了,知晓情为何物的时候,渐渐看到了傅君诺眼中不一样的情感了。
但是那时她的心早已托付给谢子云,傅君诺知晓二人感情,亦未强求过什么,甚至很真心地希望二人过好。只是一场变故,一个紫衣女子,终究让她与谢子云有缘无分。
她觉得自己错过谢子云后是不会再爱上别人的了,看到一路来傅君诺的付出,自己心中更是觉得愧疚。尤其方才空中下落时,傅君诺是特意怀抱着筱楼,让自己置于下方,穿过密林跌落时,傅君诺为了护住怀中的筱楼,被树枝刮得几道血痕,还是方才筱楼帮他处理的。如今听到傅君诺昏迷中口中仍惦记着自己的安危,一直说着:“筱楼……放心,我也可以……保护你的……”,筱楼忍不住流下泪。
梦中,傅君诺时而置于冰山之上,时而处于火山熔岩,突然觉得脸上一股清凉湿润之感,如冰冷中遇到温热,如燥热之中遇到清凉,很舒服的感觉,但是随即一切美好被一股腥臭给打破了,每每回想起这个梦,傅君诺的心都碎了一地。
筱楼含着泪灌下蜥蜴血,蜥蜴血一股恶臭,后来傅君诺回忆道,简直比京城的九道渠的污水还臭,比最臭的粪便还臭上十倍万倍。那时傅君山只是笑道:“那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于是,傅君山便将维修京城中污水道的工程放心交给了他。而他的嫂嫂却笑道:“苦口良药,你以为蜥蜴血这至宝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你还得感谢筱楼呢。”于是还赏赐了筱楼“绝世神医”的美名,后来宁史上就有这么一段记载。
傅君诺苦道:“为何受苦的是我啊?!苍天啊!”
其实,他心里知道,留着一条命就好,为了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