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1 梦回急转泪轻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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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渡船舫之上，林筱楼不过轻伤，醒来后便去看望谢子云，眼前的谢子云已经昏迷十日了，还未有醒来的迹象。她替他把脉，脉象平稳，但是就是醒不来。
筱楼很是着急，如今唯有办法救他的便是楚言了，但是自他们来到白鸟渡，一直以来都是那日见到的云舒和碧落来见他们，筱楼一直未见到楚言前来。
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船舫前头，楚言一身白衣，如雪中而立的仙子，若说往日还是谢子云妻，她着上的紫衣带上些尘世味，而如今，站立前头，寂寥得如同遗世独立的白羽仙子。她站立船头已有一个早晨，薄雾笼罩着她的面容，似从前带上面纱般看得不真切，她脸色略显苍白，加上一身白衣，远看让人觉得又似一尊白玉观音像。
那一日，从焚妖台上被雪陌救回到白鸟渡，她身上流的血太多了，把雪陌的白衣都染红了。
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不是在焚妖台上被缚着，而是在雪陌的怀中，她想要抬手，但是一动才记起自己两只手臂早已被鳞刺刺到血流不止，双肩灵穴处也被刺穿，加上体内往生咒撕心裂肺的痛，楚言连话都说不出来。
雪陌看在眼里，双手抚上楚言的背，发现她又瘦了，不住往她体内输往真气支撑着，然后回到雪宫取来几种仙草，亲自上天庭求药，楚言得以保全性命。
那是一次生死间的徘徊。
爱得如此辛苦，爱得初次撕心裂肺，值得吗？
楚言望住湖上，不禁有些发呆。
始终放不下吧。才会得知谢子云有危险时，让云舒云卷去营救，可是当他被救回白鸟渡上时，却又害怕见他了。
因为那一句“你终究不是他”，还是想起他说：“但是我可以和你共死！”，让她胆怯了？
他是谢子云，不是云秋遥。
林筱楼来到船舫前头，见着楚言，过去不说什么就给她跪下来。
“楚言姑娘，求求你救子云，只有你可以救他。”
看着地上跪着的筱楼，想起自己过去也是这般不顾一切地去爱的。可是结果是，她可为他受伤，而他却为筱楼而受伤。
楚言淡淡说道：“我也救不了他。”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筱楼似不相信楚言之言，又似方才的拒绝让她觉得连最后希望都没有了，一下子跌坐在船板上，眼中失了神，口中喃喃地道。
楚言确实没办法救他，如今自己受伤未愈，根本不够灵力去修补他破碎的魂魄，如今他躺在床上，醒不来，也死不了。
楚言欲离开，筱楼却抱住她的脚道：“楚言姑娘，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了。”哭得是那样的撕心裂肺。楚言心道，谢子云你为他牺牲却也值得。
这时碧落来了，不客气地将缠着楚言的筱楼揪走，筱楼一把跌在地上，云舒有点不忍，便过去扶起她道：“筱楼姑娘，你也别伤心，既然城主都说救不了，那也真是救不了了，你节哀吧。”那是她第一次安慰人，从前云舒只懂得挖苦人，尤其是对云卷，只是今日见到筱楼这般样子，一时间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这时楚言方道：“如今，唯有落崖门中的至宝无邪灵丹才可救回他。”
听到谢子云有机会得救，筱楼眼中马上明亮起来，望着楚言满是感激之情，但是楚言只是吩咐云舒马上前往落崖门后便离开了。
云舒在楚言走后，把右手放在唇边，想着天边“哔”一声口哨，两匹飞驰的骏马拖着一列车厢从云层中疾驰而下，停在船舫旁的岸上。
林筱楼谢子云业已上了云舒的马车前往落崖门求药，而楚言坐在房中镜台前，镜中出现了碧落的身影。
碧落道：“姐姐，你还是要去吗？”
“嗯。”楚言点头。
“可是你的伤……”
“我已觉得无碍了。”雪陌花了许多仙药去救她，但是往生咒在体内腐蚀了肺腑，虽然救得了性命，但是若是强行动了真元，体内还是会有针刺般的剧痛。
“但是，雪陌君上要你在白鸟渡上至少修养一百年你才能恢复当初。”碧落说得对，如今楚言身上的修为耗掉了一半，就连碧落也能将她打败。
“君上的灵药还有剩下的吧？”楚言问道。
碧落知道姐姐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无法改变，而且还事关谢子云，只能答道：“有。”
楚言只是简短地答道：“带上全部，我们就出发。”
碧落不愿意楚言再耗费真气飞去落崖门，于是变化出一碧绿莲蓬让楚言坐在其上，自己御风带着莲蓬而去。知道碧落的担忧，楚言也不拒绝。
谢子云，或许这一次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楚言心中道。
身边的白云一朵朵从身边飘过，只是擦肩而过，却不会为你而停留。
云舒和谢子云林筱楼早已到达落崖门大殿，罗山道人和酒仙人亲自到达殿上，谢家老爷看到自己儿子昏迷不醒地躺在榻上，本以为得到落崖门收留，即便谢家没了，也可以和儿子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可是不过数日，儿子就变成这样子。
谢子云虽然死不了，但是一直躺着，身形渐行消瘦。罗山道人与酒仙人前去，叹息一声道：“魂魄虽然还在体内，但是也已支离破碎，三魂七魄无法归位，人也无法醒来。”
殿上众门人愕然，他们修道之人都知道魂魄于人的重要，若是没有完整的魂魄，人死为鬼就无□□回再世。
此时的谢子云，定然生不如死。
慕容衍不愿谢家老爷过于伤心，过去搀扶起他到一旁坐着。
方才那一场悲戚场面，筱楼看着看着眼中又泛起云烟般的泪水，想到楚言说落崖门可以救谢子云，就马上跪倒在罗山道人之前。
“姑娘这是……”罗山道人欲扶起筱楼，可是筱楼坚持跪着。
“请道长开恩，救救子云，筱楼愿意用生命来交换。”
在场的人无不感慨此女子重情重义。
罗山道人眯了眯眼睛，捋了捋垂至胸前白须，酒仙人站在一旁似看好戏一样瞧着他那知晓天命的师兄如何解决。
此时殿外一阵绿光闪现，出现了一个偌大的莲蓬，莲蓬落地，从莲蓬粉色花瓣盛开之处走出二位女子。
罗山道人此时欢颜道：“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酒仙人有些不解道：“谁？”
罗山道人弹了弹拂尘又道：“不可说不可说。”
绿雾渐渐散开，殿中之人看清楚是一白一绿两道身影。
刘师弘看清那道白色人影，正是那日助他收服火行兽的紫衣姑娘。听着师傅说不可说不可说，师弘想起那日问师傅何人会来解锁妖塔之劫时，师傅说来人将会在一月之后上山。如今想来，师傅说的定是她了。
那时楚言穿着紫衣，脸上带着紫纱，未看得真切她的容貌 ，今日一身白色飘逸裙裳袅袅而至，如同九天之上的玄女下凡，似她每走一步，身旁的尘嚣都不愿贴近玷污那一丝白衣裙裾。
楚言与碧落走进殿中，殿中之人无不有些惊愕。慕容衍吞吞口水碰了碰身边的一位师兄道：“那是谁？”
“不知道。”那师兄艰难地开口：“不过那时收服火行兽便是这两位姑娘前来相助的。”
慕容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因为他被火行兽镇晕后错过看到的仙子，如今也真是颇有眼福，能够一睹芳容，心中暗暗决定待会回去要焚香向落崖门祖师爷道谢。
真是祖师保佑，祖师保佑啊！
楚言和碧落只是对着罗山道人颔首，以示行礼。门人惊讶，往日来拜访罗山道人的凡人都是恭敬崇拜地行礼的，而眼前二位姑娘只是点头算是行礼了，再见罗山道人反倒更为恭敬地对着她们拱手行礼。
大家心想，二人身份定然不简单。谢家老爷坐在椅子上回过神来，再见那位自己很喜欢的媳妇，心中感想颇为复杂，毕竟谢家是因为她才至如此，但是看着落崖门的掌门都对她如此的尊重，就觉得可能她真能救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宝贝得胜于自己的生命，更何况只是一个谢家而已。
“原来是女娲传人楚言姑娘和菡萏花主碧落姑娘来访，真真使落崖门蓬荜生辉啊！”罗山道人捋着胡须道。
大家恍然大悟，原来二位姑娘真是大有来头，他们修道之初就已经了解过六界众生上千万年来的仙史，月深上神是第二任的女娲传人，但是她与流觞上神魂归之后，人界失去了大地之母的庇佑，于是天界三公主便修炼出紫玉簪，选取了第三任女娲传人。虽然知道如今的凡间由第三任女娲传人守护，但是女娲传人行事向来低调，因此未有多少人见过女娲传人的真容。
殿上之人，待到五六十年过去之后，或是得道成仙，或是老态龙钟，忆起今日，无不感慨自己何其有幸见到过传说中的女娲传人。
碧落本无心继承母亲花主一职，对此种称呼觉得特为别扭。
而楚言颔首回礼道：“道长有礼。今日前来，希望道长能够相赠无邪灵丹。”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愕然。他们都知道无邪灵丹是落崖门至宝，是第一任掌门取昆仑长生水和仙药练成的灵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而且还能增强功力。刘师弘看着眼前的楚言，想不到看来似脱离尘俗的女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凡人前来求药，心中思索着，究竟她身后有多少故事？
这时罗山道人说道：“敢问姑娘求药，是救一人还是救众人？”
楚言闻言，略一皱眉思索，须臾后道：“无邪灵药可以让众生起死回生，当然救众人。但是，我想救他。”言罢，望着榻上合眼的谢子云，十日后第一次见到他憔悴的容颜，居然还是分不清他是云秋遥还是谢子云。
罗山道人笑道：“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心中定然有执念。只是，若贫道真的将无邪灵丹相赠，若是日后天下苍生有难，又拿什么出来拯救呢？”
“守护天下苍生，是楚言的使命。天下有难，楚言可以以命相守，但是谢子云的命，我也一定要救。”
罗山道人心中感慨，不知道楚言心中执念如此之强是好是坏。
于是指着殿外说道：“姑娘可曾看到殿外的锁妖塔？”
楚言闻言，顺着罗山的手指望着锁妖塔的方向，随即笑道：“楚言愿去修复锁妖塔以解众生之难。”
刘师弘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锁妖塔之难可以解决后心中居然有一丝悲戚之感，为了谢子云，楚言居然可以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到锁妖塔中修复破碎的镇塔灵石是何其危险的事情。
那时罗山道人以为楚言身怀女娲神石，那是可以修复天地万物神石，有了它的相助，修复锁妖塔，镇压塔中妖物应是轻而易举，却不知道，楚言早就没有了女娲石了。
众人都看着白衣楚言，未有人注意到谢子云眉头皱了一下，其实他是醒不来，但是却听得到身旁一切的声音，他想让楚言不要去犯险，但是却说不话来。
他从未如此恨自己无力！
碧落此时说道：“姐姐，不可！你已经没有了……”
不待碧落说完，楚言打断她的话道：“不止是为了谢子云，更是为了天下苍生，碧落，这是我的使命，女娲传人的使命。若是锁妖□□塌，众妖就会破塔而出，危害人间，难道你想看到数千年前群魔入侵人间的惨景吗？”
碧落不想，因为就是在那一场恶战之中，她的母亲，六界的花主四叶菡萏是观音坐下的莲蓬，灵力非凡，但是为了整个花族的生存而牺牲了自己，母亲死的时候，为父亲阎帝只留下一颗花种，父亲花了两千年，又到东海月光岛上问岛主浩澜君去了几颗水晶才让花种在五百年前开花成人，才有今日的碧落。而父亲每每看到自己就会忆起逝去的母亲，他是冥界阎帝，看尽人间生死离别，别人都道阎帝冷漠无情，让人阴阳相隔，却没有知道，其实阎帝内心之中也有一片温柔，为他逝去的最爱。
楚言临去锁妖塔前，吩咐云舒看好谢子云，其实即便不说，筱楼也定会好好照顾好他的，楚言心想，嘴角不禁挂起一抹苦笑。
刘师弘却看到了，那一抹苦笑如同一朵雪花开在心头之间，落在心中最柔软之处，落地碰触瞬间，竟然有种破碎的心痛。
碧落望着楚言和落崖门人往锁妖塔方向飞去，望着无尽的苍穹，雪兰色的天空，忽然想到了一人，也许能救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1 梦回急转泪轻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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