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上梁不正下梁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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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天空、虚假的白月，虚假的情感无所适从。——Aozora Makoto
以前我总觉得，蓝染交给我的任务麻烦又费事。但再多的麻烦充其量也不过让我郁闷一个上午，然后趁着没人的时候多说他几句坏话。
然而直到乌尔奇奥拉住进了我的寝宫，我才发现，蓝染分配的工作没有最麻烦，只有更麻烦。
那天蓝染说，“从今天开始就由青空你来教养乌尔奇奥拉吧，十天后我来验收成果。”
我没得选择。因为乌尔奇奥拉是那天唯一成功破面化的瓦史托德。
他也没得选择。因为东仙讨厌虚，而市丸银从来没当过好学生，更别提当个好老师。
“那么这里就是你的房间。”我把他带到一间空无一物的屋子里。
那房间紧靠着我的卧室，却因为这座行宫除了我之外根本无人居住，所以屋里也没有任何可以拿来利用的家具和日用品。
“明天开始正式训练，我是不会手软的。”关门离开的瞬间，我回头瞥了一眼自从进入房间后就一动不动地看着墙上那扇小窗的乌尔奇奥拉，“隐藏实力的话，可是会死的哦。”
凌晨的时候，我被隔壁躁动的灵压吵醒。
虚圈的天盖为我所造，然而无论白天或黑夜，这里的天空永远只能保持我所给予的那抹深邃的蓝色，因而仅从天色很难判断出具体时间来。
所以我在修建宫殿之初，特地装上了现世的计时器。
“这个家伙……一大早的做什么呢。”
我眯着眼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勉强判断出如今正新月高挂。翻身，半梦半醒间瞟了一眼时钟，我险些被上面的时间吓到。
本想就这样无视过去，但那股灵压的波动却越发强烈。与此同时，灵压的主人也来到了我的房间门前。
“大半夜搞偷袭也是没用的！”
我猛地拉开门，却见门外的人神色坦然，甚至对我的出现一点都不吃惊，全然不像是打算趁着夜色把我做掉的模样。
他仍穿着蓝染所给的那件纯白制服，与我身上绣着浅金纹样的浴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什么事？”
“青空大人，您说的正式训练……”
“诶？”我愣了愣，“训练怎么了？”
他似乎对我的诧异有些不解，但也只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因为我并没有接到您的命令，所以只能来向您询问，训练开始的时间。”
询问时间……好吧，或许我并不是幻听。
但为什么大半夜的要来询问所谓的时间，难道他想现在开战吗？
“我不是说了今天开始训练吗？”
“是的。”他点头，“而今天已经到了。”
我想我忘记了，虚对时间没有概念。
他们只会根据自己喜好的作息进行活动，白天黑夜并没有任何意义。
而我面前的这位破面先生，就算有着一张再漂亮的脸蛋，也不过刚刚脱离虚的形态。
“看来今天的第一课应该教你常识。”我靠着门框，打了个呵欠，“首先让我来告诉你蓝染大人的作息——就算是他，早上六点之前被叫醒的话也是会低血压的。然后，关于我……”
见他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我继续说道，“十点。如果想要十点之前吵醒我，你最好先有超过我的力量。”
然后我关上了门。
乌尔奇奥拉的灵压也在那一瞬间弱了下来。
虽然是虚，却是一只识时务的虚。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再在半夜来打扰过我。
甚至可以说，只要我不去找他，他绝不会主动在我的面前出现。
而我会去找他也不过就是因为两件事——常识学习，或者直接找块空地开打。
第五天的时候，他已经能将人类以及尸魂界的一些基本常识掌握得很好。
所以我决定教他一些额外的东西。
“接下来你要学习的，是一些人际交往中会用到的寒暄词。”
每天这个时候，我们两个都会坐在虚夜宫的顶端。
距离我为他创造的深蓝色天盖，仅一步之遥。
“面对蓝染大人的时候，一定要用敬语。”
事实上，这点不用我提醒，他已经做得很好。
无论是在知识的吸收上，还是战斗力的提升上，他都是无可比拟的优秀。而最出色的，竟是对蓝染的忠心。
我分明没有对他进行过任何暗示，他却如本能般地，效忠着蓝染。
这也是蓝染极为看重他的原因之一。
“青空大人从来都不对蓝染大人使用敬语。”
他这样说的时候，碧色瞳孔中透着一丝讥诮。
我别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那等你变得跟我一样强了，也可以不用敬语。”
他没再说什么，眼神清澈而矜持。
虽然我很清楚，破面化后的大虚在心智上已和死神非常接近。但我仍无法想象，这个理智而冷漠，时刻都傲慢却恭敬的男人也曾是一只仅凭借本能生存的虚。
“乌尔奇奥拉你吃过‘整’吗？”我问。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后回答，“食用低等的魂魄，对我们本身并没有任何益处。”
“那就是没有咯？”
他摇头。
“很好很好。要记住，随便乱吃东西的话一定会拉肚子的！”
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
我想起当自己还是死神的时候，曾被派到现世剿灭基利安等级的大虚。虽然心里很清楚，它们都只是蓝染手下的实验品，但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生厌恶。
忽然，我觉得有些诧异。诧异自己心中那转瞬即过的、所谓『松了一口气』的情绪是从何而来。但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追究的事，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对我而言，很快便会被遗忘。
“那么，接下来关于市丸大人。”
我转过脸看向身旁一声不吭的破面，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乌尔奇奥拉你要记住。如果以后市丸大人对你说‘我不是个狡猾的人’，你一定要回他一句——‘你狡猾起来不是人’。”
他顿了顿，静静地点了下头。
然后我第一次发现了负责教导乌尔奇奥拉的益处。
他很聪明，却对我说的话『绝对认同』。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接受。
或许是因为本身常识的欠缺，或许是因为蓝染曾告诉过他要服从我的一切指示。只是我想，就算我现在告诉他，在和市丸大人打招呼的时候一定要加上“你这混蛋”的人称，他也一定会照办不误。
“至于东仙大人……”我抿唇，努力在脑中搜索着关于东仙的一切，“嘛。算了。反正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而且这个人的是非观我很不喜欢，你看到他的时候就假装自己也是瞎子好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乌尔奇奥拉的脸抽搐了一下。
看来他并非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
我有些高兴，也有些遗憾。
※
下午的时候，我们照例来到距离虚夜宫几公里开外的荒漠上。
尽管乌尔奇奥拉本身的战斗能力不容小觑，但在他尚未完全适应崩玉所赋予的力量前，仍必须由我来引导，催化力量的融合。
——催化，即是战斗。
那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
“你不解放斩魄刀吗？”
连续几个虚闪都被我的鬼道化解后，他有些不甘心地问。
“斩魄刀？不用了啦，我的斩魄刀只对死神有用。”我摆了摆手，仍保持着高警戒的状态，“倒是你，明天开始可以试着归刃再和我战斗。”
由于力量的融合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因而这几天我一直禁止他在战斗训练的时候解放斩魄刀。
话虽如此，我却很期待。
期待再次见到那个周身缠绕着漂亮的碧绿灵压的乌尔奇奥拉。
那时的他，也必定比现在强上数倍。
“归刃的话，到那时你还不拔刀会很危险。”他没什么起伏地陈述着，手却已经跃跃欲试地搭在了刀柄上。
“放心啦，我没这么容易被打趴下的。”
且不论我现在的灵压绝对在他之上，要是真的用死神的力量打不过了，我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只怕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了。
“你大可以放马过来试试，不用手下留情。”
他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我的傲慢。
只是像乌尔奇奥拉这般高傲且矜持的人，却不会当面违抗无论从地位上，或从实力上来说都比他略胜一筹的我。
“不过要是能免去激斗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毕竟那真的是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说实话，我真的不是暴力的人。”
“但你暴力起来不是人。”
乌尔奇奥拉冷冷地说，低头状似专心地看着自己手上，前一刻被我毫不留情地砍出的伤口。他大概是想谴责我，可惜他的恢复能力太好，狰狞的口子不消一刻便愈合得连条白痕都找不到。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有些诧异他的活学活用，便顺口接口道，“是是，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死神。”
他猛地抬起头来，“这句你刚才没教。”
他被噎住的样子就像是一时心急食用魂魄过多，吃撑了胃。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笑道，“当然了，我藏私了嘛。不然拿什么来对付你？”
这个时侯，远处隐约传来一股陌生的灵压。乌尔奇奥拉看了看我，我朝他点头示意这灵压中并没有敌意。不一会儿，一个面生的破面便来到我们面前。
“青空大人，蓝染大人传话。”他跪在我的脚边，一字一字地传达了蓝染的命令，然后起身行了个礼，向着虚夜宫的方向而去。
“走了。”我对乌尔奇奥拉挥了挥手，“蓝染说让我现在回去，有两个新诞生的破面要交给我。还有，他让你去挑选自己的从属官。”
乌尔奇奥拉似乎怔了怔，面部轮廓有一瞬间不再僵硬如初。
然后他问，“我不是青空大人的从属官吗？”
“当然不是。”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只负责让你熟悉破面的力量。蓝染会赋予你十刃的数字，而你也会有自己的行宫和从属官。”
他不知为何突然别开了眼去，对我的话置之不理。
仿佛又回到了我初见他时的模样，独自一人漠然地望着苍白的天空，沉浸在只容得下他一个人的世界里。
我正暗自揣测着他在想些什么，却听他突然问道，“我不能成为青空大人的从属官吗？”
我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抱肘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当我的从属官呢？”
“因为你很强。”乌尔奇奥拉从来不说假话。
“是么。追随强者的本能么。”我自言自语着，突然来了兴致，故意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
他皱了皱眉，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答道，“蓝染大人。”
“这就对了。”且不论我和蓝染谁更强，至少从表面上看来，他是带着崩玉来虚圈的人，是给予所有大虚破面化的人，“所以你不能成为我的从属官。当我的从属官，就必须绝对服从于我——你的主人就只能是我。”
他似懂非懂，却明白我话中的坚决。
“青空大人的主人不是蓝染大人吗？”
“不，从来不是哦。”
小小死神当然不配成为我的主人，而我也从未让自己站错过位置。
“我和蓝染只是盟友的关系，不存在谁服从于谁。”
他似乎对我的话表现出了微微的诧异。我竖起食指，轻轻抵住唇瓣，“那么，乌尔奇奥拉要替我保密哦。还有，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究竟是服从我，还是服从蓝染。”
大话虽然就这么丢了出去，但其实我很清楚他最后的选择。
他和这几天来，蓝染陆续制造出的破面不同。不仅强劲，且极为忠于蓝染。
我不明白蓝染究竟使了怎样的手段，才赢得了乌尔奇奥拉的忠心，也对此没有一点兴趣。
但我能清楚地从他的眼神中了解到，我和蓝染——他所选择的一方，绝不会是我。
※
进入虚夜宫外圈的时候，突然听到左手边的分叉走道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原本已经走向右侧走道的乌尔奇奥拉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站在路口的我。
“青空大人？”
我好奇地朝左边张望了下，转而问他，“你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只有很微弱的灵压反应。”他说，“不过是些垃圾罢了。”
“不过那里的话……再过去不远就是我寝宫的外围了呢。”
虽然从灵压上来说不足为惧，但我也不能容忍有小毛贼出没在我的寝宫附近。
尽管那座空荡荡的宫殿里实在没什么好偷的。
我朝乌尔奇奥拉歪了歪头，他虽然看起来有些不赞同，却也跟着我走向了左边的走道。
声音越来越近。
最终我们停在了一间本应空置的房间前。
然后我大概知道，从门缝间传来的是何种声响了。
白色的制服散落在地，房间深处的两道人影肢体交缠，彼此探索并汲取着。
从我所站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其中一人的背影。
那应该是一个男性破面，整个后脑被面具覆盖。
啧啧，蓝染这两天到底弄了多少实验品出来啊。
失败的就要好好处理掉，随便丢着不管的话虚夜宫就会变成垃圾场。
我无聊地回过头，却见身旁的乌尔奇奥拉正面无表情，且目不转睛地看着屋内赤裸着身躯拥抱在一起的破面。
“乌尔奇奥拉你怎么一直盯着他们看？”我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会长针眼的。”
“青空大人你不是也一直盯着他们看么。”
他并未移开视线，漠不关心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我硬生生地回过头看了看门缝，又重新看着这个眼神清澈得让人连怀疑都做不到的家伙。
“乌尔奇奥拉你怎么不脸红？”
这次他终于侧过头来看着我，语气却和先前一模一样。
“青空大人你不也没脸红。”
我很想摔门告诉他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副神，要是连这种小场面都不淡定了那真是愧对主人栽培。可惜我一口气还没憋上来，却又听到他问。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乌尔奇奥拉想问的是那两个破面所做之事的缘由。他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尤其是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事的好奇心。
我摸了摸鼻子，思考着措辞。
这些天来，我教给他如何应对日常生活，如何待人接物，如何更像个人而不是虚，却唯独教不了他这种事。
“大概是因为欲望吧。”我回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平静。
这样我就能一脸无所谓地告诉他一个真理，无论是人类、死神、还是虚，都是有生理需求的。
“欲望？”他似乎并不赞同。
“是啊。我想对虚来说，应该是‘欲望’占了上风。”我解释着，也不顾他是否明白，“不过人类的话，他们更喜欢称之为‘爱情’。”
因为爱情，才会想要和彼此紧紧融合。
“爱情？”
森然的嗓音微微上扬，仿佛听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笑话。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或许听上去不可理喻，但我却无法给出更好的解释。
“嘛。反正这种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所以教不了你啦。”我打着哈哈，想要就此敷衍过去。
所谓的爱情，对副神而言向来是个遥不可及的词汇。
我们从未尝过，也不想要感受。
喜欢着谁，想要和谁在一起的这种心情
——我无法体会，也自认不需要此类感情的存在。
因为我始终谨记着主人曾训导我们的话。
那一言一语都深深印刻在我的灵魂中，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时时想来，都记忆犹新。
『如若为神，就必须学会习惯。』
『习惯你身边一切熟悉的人、陌生的人、喜欢的人、讨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