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出师未捷身先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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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说出口的话，请你不要忘记。——Aozora Makoto
手起和刀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我也曾想过要好心地询问一下黑崎少年，他愿意选择哪种死法。无论是清蒸还是红烧，抑或是油炸，只要我能满足他的，必然不会吝啬。但转念一想，他当初砍了乌尔奇奥拉的时候肯定也没问过人家想从左边砍还是从右边砍，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我还是为他挑一种我喜欢的死法好了。
那不是报复，只是纯粹的礼尚往来。
“卐解。”
未曾解放的“初见”，是一把毫无特色的刀。始解后的它，也不过是刀身周围镀上了一层浅银色的犀利光芒。而卐解，这个号称只有少数立于顶点的死神才会的招式，甚至没有让它改变分毫。
就像是一场笑话。
“乳臭未干的小鬼，真以为卐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用的么。”
那厢总队长已撩着袖管上阵，见我信誓旦旦地喊出了口号，大概是以为能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解放。可惜，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是是，让您见笑了。”我笑眯眯地朝那边挥了挥手，歪着头看向仍处于警戒状态的黑崎，“但是要说到乳臭未干的小鬼——只怕该是对这位少年说的吧。”
虽然我时常抱怨年龄是女性心中永远的痛，但真相是……我的真正年龄只怕比总队长您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吧，少年。我给你最后挣扎一下的机会。”
话音未落，我已闪到他的身后。正欲举刀劈下，却被他敏捷地格挡开来。我向后一跃，在不远处站定，晃了晃手中的刀刃，见他正屏息而立，似乎在积蓄力量。
“啊啦，看来你是决定放弃挣扎？”这么快就出绝招可不是个好现象，“黑崎同学，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吗？刀不可貌相——最要防备的，就是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刀。”
回应我的，是一记黑色的月牙天冲。
很有气势，准头不错，破坏力也相当惊人。我估摸着要是真被这种攻击打中一下，就算是我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但是乌尔奇奥拉不同……如果是他，顶多擦破点皮。
很遗憾，即使到了最后，也没能看到杀死他的那一招。
也许黑崎并不是不想用，而是无法使用。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在和乌尔奇奥拉对战的途中失去了意识，之后所使出的招数也非他本人所能随意控制。
随机概率颇大。
说不定是一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乌尔奇奥拉竟然也能中奖……运气忒好了点。
简简单单地举起手，我考虑着要不要敷衍地喊上两句，提醒对方我要攻击了。可惜那凌厉的攻势来得太急，我还没来得及给隐藏招数想好名字，眼前已一片漆黑。
迎刃而上。
初见在与月牙天冲相触的瞬间化作一团莹白的光芒，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向四周，将铺天盖地的漆黑包裹起来。一阵刺眼的强光之后，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同时消散在了半空中。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没有留下一点激斗后的痕迹。
“很成功。”我随手解除卐解，满意地看着黑崎手中细长的刀刃慢慢变回卐解前的巨大模样，“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使用‘初见’的卐解，所以只有拜托你来证明它的能力了。”
他微微出神，随即警惕地看向我，又看了看手中的斩魄刀。
“你做了什么？”
“这个嘛～”我抿唇一笑，“我不是说了么，这一点要由你来证明。”
事实上，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出乎我的意料。
很难想像，在和初见交锋之后，他的刀竟然还能保持这样巨大的姿态——应该说，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肩头就扛着这把大刀，和普通死神的斩魄刀有着显而易见的差别。而他也从来只在我们的面前使用过卐解……没有人能跳过始解，直接使用卐解。
也就是说，他的刀自始至终都处于始解状态。
那么为什么，我只解除了他的卐解呢。
是我还没能完全掌握初见的能力么，抑或是……？
我正想发问，被撂在一边的少年却已不知在何时振作了起来，手舞大刀，气势汹汹地喊道，“卐——解——”
正应验了一句俗语。
雷声大，雨点小。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毫无变化的刀刃，眼睛一瞪一瞪。这大概是他学会卐解之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
果然。
虽然效果不尽如人意，但对我而言已是足够。
“喂，斩月，你怎么了啊？”
一次卐解不成的黑崎少年逐渐焦躁了起来，他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刀，又反反复复喊了几次“卐解”，可惜未能得到丝毫回应。
“斩月大叔，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难得，我竟然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惊恐。本以为他永远都是那副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样子，但没想到，布满恐惧和疑惑的神情也很适合他。
“这样满意了吗，队长？”
我回头，正好逮着伸长脖子朝这里张望的市丸银。他脸上的表情再欠扁不过，一边打着呵欠作出漠不关心的样子，眼睛却一个劲地往这儿瞟。
“初见是只能用来对付死神的斩魄刀——以正面交锋一次并完全抵挡对方的攻击为条件，将斩魄刀永久封印在无法解放的状态。”
但或许是黑崎一护的存在本身就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才没能封印他的始解。
然，身为一个死神，即使拥有再强的斩魄刀，却也如手握浅打那般……这也许是最大的耻辱。
“那么，不能再使用卐解的少年，你还有资格站在这个战场上吗？”
且不论蓝染，现在的他就连十刃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被众位队长寄予厚望的救世主，如今不过是个寻常少年……拥有一点灵压，却无处施展。若是他擅长鬼道，或许又将是另外一番光景，可惜的是，半路出家的黑崎少年，连一个最简单的白雷咏唱都不知道。
趁着他晃神的当口，我拿着刀再度冲到他面前，抬手就砍。他本能挡了一下，却因为反应不及被我将刀砍飞了出去。硕大的斩魄刀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远远地划出一刀弧线，向着地面掉落下去。
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欺负手无兵刃之人，我虽然不愿承认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但也从未立过正人君子的牌坊。
眼角的余光，隐隐瞥见几抹黑色的人影正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移动。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们赶来的这些时间，足够我把黑崎杀个十七八遍。
眼前的少年仍紧紧盯着掉落的斩魄刀出神，我轻笑，果断地抽刀，直直刺入他的胸膛——
金属碎裂的响声，回荡在静默的空气中。
少年的瞳孔骤然放大，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疼痛的喊声。
被初见穿破的胸膛不见丝毫血迹——不，并不能说“穿破”。我的初见，确确实实刺入了他锁骨之间，然刀身却好似透明那般，与他胸前的肌肤重叠，模模糊糊的影子，轻如薄烟。
不知是他的身体穿过了初见，还是初见穿过了他的身体。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刀没能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下一刻，刀身猛然布满了裂痕，顷刻间灰飞烟灭。
我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
紧握成拳，又再松开。
前一刻分明还手握实刃，如今却只能抓住一团空气。
我的初见，碎裂在了空中，化作星星点点的白银碎屑，已不知混迹何方。
前来救援的几位队长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在了原地。我有些无奈地收回手，正打算说些什么打破尴尬，却见不远处正与总队长对峙的蓝染眼中闪过些许古怪的神色。
镇定如他，绝不可能临阵露出破绽。
但他这样的表情，在此前的百年间，我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我与他们初相识时，被市丸银的神枪捅出了个大洞，却在数十秒后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
一次是我盗取了松本乱菊的记忆之后，连夜趴在蓝染队舍的屋顶上问他有没有兴趣娶个老婆生个孩子。
那两次，他回敬我的都是看怪物似的眼神，就好像在他面前蹦跶的是个会说人话的原始大猩猩。
“怎么了啊，蓝染队长……”我懒懒地耸了耸肩，“不就是刀碎了么。你应该对自己的副官更有信心一些才是啊，就算空手，我也能把那小子的脑袋拧下来。”
蓝染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不解地看向周围，只见凡是将视线落在我身上的人们全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市丸银除外。
他一言不发，笔直地朝我走来。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本能地退了一步以防被算计，却在后退的同时瞥见自己脚下的异样。
腰部以下呈现着不寻常的透明，阳光下映衬出琐碎而寡淡的星点，而随着那缕缕亮光四散，透明感亦逐渐蔓延至上身。摊开手掌，掌纹早已模糊不堪，纤长的手指亦稀薄如二维平面那般，有风穿过指尖流窜。
这样的状况，我不是第一次看见。
已经忘了是几百年前，曾有同事在巡视过程中违反主人所制定的法则，被紧急召回。
当时，我负责从旁监视整个召回过程。
由于违逆了副神本身的意志，因而所谓的“召回”并非如我们往日述职那般自行打开浸染光晕的通道，转瞬间便可抵达神域，而是慢慢解除副神的实体，在身体化为四散的灵子后，再于神域重新凝结成形。
正如我现在这般情态。
只是……为什么我会被紧急召回？
我并不是巡视者。对制裁者而言，理应没有法则的束缚，而我也没有做任何违背法则的事——不过是杀个黑崎一护罢了，这样就要被召回，主人你至、于、么！
身体消散的速度极快，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提出申诉，就已经像地缚灵那般飘在了半空中。
时间的结点上，我看到蓝染站在不远处淡淡地笑。
他眼中的怪异已然消失不见，仅含着几分了然，与惋惜。
像是早就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但这明明就不可能。
我看到行至一半的市丸银突然消失在半空中，下一刻便瞬步站在我的眼前。他伸出手来拉我，指节却从我的手腕穿过，什么都抓不住。
我突然想起过去很多次，他也曾试图抓住我的手。每次都是为了钳制我的行动，狠狠地揍我一拳。我习惯了他出手的路线，习惯了他刻在面皮上的假笑和身体虚晃的假动作，所以次次都能险险避开，从未让他得手过。
但此刻我却觉得有点可惜。
没能让他抓住，不无遗憾。
“啊啦，看来要暂且说上一句‘再见’了呢。”
我朝他笑了笑，只是不知以我此刻的状态，脸上的笑容会显得缥缈还是狰狞。
“真是抱歉了，和你的约定，看来得等我回来才能履行。”
这幅景象如此眼熟。
我还记得当初离开瀞灵庭，他与松本道别的时候也是如我现在这般的语气。
轻佻又真诚。
而我想说的话，也与那时无二。
鬼使神差地，我忘了那个流连于唇间上百年的称呼。
不是佯装恭敬时所称呼的“队长”，也不是怒气腾腾时指名道姓的“市丸银”。
与君道别之际，徒留一言尔。
“对不起，银。”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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