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习惯其实很可怕（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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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予我的承诺，你从来未曾实践。——Aozora Makoto
做人要淡定。
作为一个神，我就更应该淡定。
可惜我跟着蓝染混了上百年，依旧没能学会装腔作势的好本领。
表面上越是波澜不惊，暗地里插人刀子的时候下手就越狠。我的顶头上司身体力行地演示了无数次，但我却连皮毛都没学到。所以我仍然很容易被激怒，纵然那是多么不好的习惯，可我从未想过要改掉。
“真言桑真的很单纯。”
市丸银这么说。
他对此感到无可奈何，还曾失望地摇着头感叹如果不是我并不爱多管闲事，或许他们苦心经营的计划早就被我搞砸了。
“单纯的人总会直白地将心情写在脸上。”他这样说的时候，正不停翻阅手上的《瀞灵庭通讯》。这一期的娱乐版，是性格解析。
“喂，别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就说了，你在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啦。”
或许是潜意识里默认了他的说法，这之后的很多年……我对此人的情感表达更为直白。
结果是，三番队的队舍修理经费逐年上升，附近的店家都远远地迁徙而去，以免被时不时就会从庭院中爆发的破道炸毁。
队长都说我单纯了，我就不客气地单纯给他看吧。
然而乌尔奇奥拉却是和我截然不同的类型。
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算从神色中窥探，最后也会徒劳无功。他的眼中不曾写下点滴信息，声音的温度也总是一成不变。
太内敛，太沉闷，让我无所适从。
但我始终认为他也是个单纯的家伙，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但其实脑子不太好使，不然又怎么会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虚圈占山为王，把以蓝染为首的我们这群大毒瘤驱逐出境。
因此我曾一度怀疑，他的这一缺陷是否是由于蓝染的初次试验并未完全成功而造成的。
忠犬真的不好当。
“青空大人，请暂时忍耐。”他一脸漠然地陈述着，踩过我插在他脚下的刀和叉，躬身行礼，“蓝染大人马上就要到了。”
“啊，这么快。”
我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转过头，看着身后仍笑得一脸倒霉样的新十刃，“你放心，在蓝染队长到来前，我会干净利落地把他做掉，然后把这里收拾好的……这样可以了吧，第四十刃大人？”
“呵呵……你的口气是不是太大了点？”姓名不明的童花头破面抬起眼皮，不紧不慢地举起一只手。过长的袖管垂落下来，在半空左右匀速晃荡着。“就算你是蓝染大人的副官……结果，也只是凭着一张脸好看吧？”
……
…………
………………
我想冲上去拥抱他一下。
就算刚才那话里满是讽刺和鄙视，就算他挑衅的眼神让我很想插他双目，就算他一脸的笃定就好像算准了我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就冲着他那句『一张脸好看』我也决定对他手下留情。
可我还是努力忍住了想要上前拥抱他的冲动，而是微微勾起嘴角，笑逐颜开地看向坐在长桌另一头，翘着二郎腿两眼一条缝的市丸银。
『谁说我不是美女的？』
我挑眉，无声地向他传达了此刻的得意。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默默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白色门扉。
那是蓝染专用的通道，言下之意——
『不止我哦，蓝染队长也这么说。』
这两个人的审美眼光连虚都不如。
我撇了撇嘴，故意拨开额前的刘海，以友好的神色朝那个甩着袖子的小破面笑道，“我喜欢嘴甜的孩子哦……再说两句好话来听听，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用鼻子回了我一声不屑的冷哼。
哦哦，很好。
这个世界上能用鼻孔对我说话的只有蓝染，而他从来不会做这些没教养的事。葛力姆乔在训练期的时候也很喜欢鼻孔朝天，不过每次都会被我狠狠地打压下去，因为后来我发现他低头四十五度角看着地板的侧脸最帅。
至于其他人……我只想选择把他的出气孔彻底堵上。
“呐，我说～其实我从不护短，真的。”
无论是乌尔奇奥拉、妮莉艾露还是葛力姆乔，都曾经深刻地领教过我的训练方法。虽然我对女孩子会比较温柔，但不得不承认妮莉艾露的抗打能力却是三个人中最强的。
就算只是小小的失误，我也很少会原谅。所以我既热衷于吹毛求疵地借那些微小的错处教训他们，也很乐于看到别人来找他们的茬——因为吃不了兜着走的，总会是对方。
护短这种没出息的事，我决不会做。
“但是……”
“我很排外。”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在某些方面会格外固执。就好像市丸银啃了几百年的柿饼却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就好像东仙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会在房间里摆上一面毫无用处的镜子，就好像蓝染捏碎了之前在尸魂界的那副眼镜后，又托我从现世给他买了很多副新的——这人是眼镜控、收藏癖。
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而我的固执却很微妙。
第三十刃是妮莉艾露•杜•欧德修凡克，湖绿发色金绿眼眸，很漂亮很温柔还很善战。虽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但还是第三十刃。
第六十刃是葛力姆乔•贾卡杰克，绿色眼纹单边面具，很张扬很暴力还很好欺负。就算眼前这个童花头再大喊一百遍也动摇不了豹王的十刃地位。
而第四十刃是乌尔奇奥拉•西法。
每次看到都让我烦得不得了的家伙，虽然很多次想过眼不见为净……但还是动不动就在我眼前多晃悠几次得好。
别再换人了——
频繁的人员流动会造成组织结构不安定。
“那么，客套话说完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重新拿起桌上的刀叉——属于乌尔奇奥拉的那两把，高高地抛起又稳稳地接住，继而比了比童花头的袖管。
凡事都要循序渐进，我会先从裁衣服做起的。这样割脑袋的时候大概不会太痛。
然而，天不遂人愿。
应该说，蓝染从来都没有遂过我的愿。
也许他是掐准了时间到来，也许早就在门外听了半天墙角，但从结果上来说都没差。
我手中的叉子刚刚准确地刺入童花头的袖管将他钉在了墙上，蓝染的灵压就铺天盖地地从身后将我淹没。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手背，然后轻轻取走了我手中的餐刀。
蓝染说，“真言，餐具并不是用来打架的。”
我仰头，看向这个俯视着我的男人。
他将我紧紧揽在胸前，动作亲密、脸色温和。
我竟然连何时被他近身都不知道。
“蓝染队长，我并没有在打架。”
打架是双方的事。必须互有往来，才名正言顺。
“我在实施单方面的私刑。”
那并非公平对等的斗殴，而是以强者的身份对弱者进行随心所欲的制裁。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好心情来陪他玩耍，要做的事还是做个彻底为妙。
“真言生气了？”
蓝染放开我，将手中的刀扔回了餐桌。他走到主位前坐下，然后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到他的身边。
和谐而宁静的早餐会终于开始。
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在了刀叉与餐盘相触所发出的清脆响声中，我端着手中的红茶，一声不吭地将视线转向那个断了半截袖子，却依旧毫发无伤地坐在第六十刃位子上的破面。
很巧，他也在看我。
眼中满是杀气，可惜还没传达到我的面前就硬生生地转了个弯，投向了我身后的白墙。
……我说，那个方向要是弯拐得不好，很容易误中蓝染的啊。
于是我想，这个家伙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从我的眼前消失……那不是副神的预言，而是一个注定的事实。
早餐会后，蓝染并没有对我先前的举动作出任何评价。他只在离开前稍稍对我提了一句“餐桌礼仪”，便带着市丸银和东仙走进了那条悠长的通道。
我在位子上坐了很久，待十刃们一个一个全都离开后，才缓缓站了起来，走向大门。
门口，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青空大人。”
乌黑的碎发落在颊边，他向我行礼，姿态谦和。
不知为何，一丝微麻划过心尖。
我突然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也无法看破他站在这里的目的。
“怎么了，你似乎有话要说？”
乌尔奇奥拉点头，毫不犹豫地走到我的面前。
“蓝染大人并没有重新赋予葛力姆乔三位数的号码。”
“啊，是么。”
三位数——被剔除的十刃。
只是剥夺了“六”，却未曾给予三位数。
也就是说，蓝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的将葛力姆乔除名。他大概是太闲了，所以才把下属们挨个耍个遍。虚圈之王却是这般恶劣，难怪这里不怎么受人欢迎。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沉默不语，碧色眼眸清澈见底。
“我以为青空大人想要知道这些。”
“那只是你的‘以为’。”我回答，“你并不是会做这些多余的事的人，乌尔奇奥拉。”
语气虽然不怎么客气，但我仍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
他对于我的论断并未提出异议，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似乎早就知道我的话尚未说完。
“其实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哪一天……我一睁开眼，你也不见了呢。”
像妮莉艾露那样，连潦草的再见都没能说上。
虽然并非无法接受，但若是一直出现在眼前的某样东西或某个人突然消失了，我也许真的会不习惯。
习惯很可怕，对人而言如此，对千百年早已将习惯化作本能的副神而言更是如此。
“三号、六号都换成了陌生的面孔，那么四号呢？”
我步步逼近，站在他的身旁抬手比划，“会不会有一天四号也换了人……变成像牙密那么高、像诺伊特拉舌头那么长、像七号那么怪胎的家伙呢？”
明明就还是四号这个不变的数字，却再也不是你了。
这样的改变我无法去习惯，至少在审美上。
始终一脸寡淡的破面转过身来。衣摆在空中晃了半个圈，伴着他向前倾身的动作洒脱飞扬。
单手置于胸前，那对人类而言，是“心”所在的位置。
而虚没有“心”。
那样的动作对他而言格外讽刺。
但我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有些高兴。
恭敬的礼仪，恭敬的语调，还有那些曾让我很是厌烦的敬语。
他说：“青空大人请放心。”
没有说让我放心什么，也没有说为什么而放心。
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要告诉我，无人能够将他打败。
所以，四号的位置，也无人可取代。
“食言的话，会死得很惨哦。”
我勾起嘴角，邪恶地威吓道，然后在他回应之前满意地回到了行宫。
然而，几天后的早上，乌尔奇奥拉却真的不见了。
虚夜宫中感受不到他的灵压，第四十刃行宫里的小破面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鬼使神差地跑去问了蓝染，蓝染却一脸平静地说，“他去执行任务了。”
“什么任务？”我又问。最近明明没有攻打尸魂界的计划。
蓝染但笑不语，似在欣赏我的反应。
半晌才道。
“迎接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习惯其实很可怕（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