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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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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早。
连煞恭身报告:“王爷,顾成炳与他二子皆在正厅等候。”他就知道会这样,顾元昊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乔司琮一掠袍摆,跨出门槛,道:“所谓何事而来?”
“请罪。”连煞回答。
“呵。”乔司琮轻笑一声,“还挺快。”
乔司琮步出正厅,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却看得顾成炳一额的冷汗。顾成炳一撩袍跪下,顾元衡亦在旁跟着,顾元昊却还愤愤地站着。顾成炳一手劈在顾元昊的膝盖后方,骂道:“孽障!见了王爷还不跪下?!”
顾元昊看了爹一眼,又看向乔司琮,才不得不缓缓跪下。
“卑职顾成炳见过静雅王,犬儿顾元衡、顾元昊。”顾成炳低头道。
乔司琮扫了一眼,视线淡淡地落在顾元昊身上,“都起吧。”
“谢王爷!”顾成炳起来,却仍低着头。
“都护找本王是为何事?”乔司琮一抬手,接过茶杯,轻呷一口问道。
“犬儿日前冒犯了王爷,小人特带他前来向王爷请罪!”顾成炳说完,便用力一把扯过顾元昊,让他跌跪在乔司琮面前,“任凭王爷处置!”
乔司琮把茶放到一旁,站起来,睥睨一看,然后淡淡笑道:“本王已废去其右手,难道都护是要本王废其双手么?”笑从嘴角泻溢出来,却像三九天里,风吹雪落,抖了一地的寒意。
顾成炳一震,深吸一口气还是道:“畜生莽撞,冒犯王爷,在下将其交到王爷手里,任凭发落!”
顾元昊一惊,抬头看爹,但让顾成炳的眼神压下去,只得跪在地上不敢在有所差池。
顾元衡低唤一声,“爹!”顾元昊已被废了右臂,若真双手都被废,还不成废人了!
顾成炳一喝:“都给我闭嘴!”
乔司琮上前一步伸手扶起顾元昊,微笑道:“本王已小惩大诫废了其右手,若真双手全废,本王还不忍心让都护多养一废人。”他绕过顾元昊,负手站在顾成炳面前,冷颜道:“别再让他去犯秦姑娘就好,本王不作第二次提醒!”
顾元昊木纳地站在乔司琮身后。顾成炳厉眼一横,“还不谢过王爷!”顾元昊晃着右臂,左手撩袍跪下,“谢……王爷!”
乔司琮一挥手,看向连煞,道:“带都护的两位公子去偏厅稍后,本王有事与都护商议。”
顾成炳心惊,只怕眼前王爷不如名号那般温文尔雅,肯轻易放过小儿,惟有恭声道:“王爷。”
乔司琮在主位上坐落,一拂手让顾成炳坐在一旁,又命上了茶点。婢女退下去,轻轻掩上门,厅内静得顿生出一丝诡异。
顾成炳略惶恐,又再叫了一声:“王爷。”
“哈哈,都护莫忧,本王既已惩戒过你小儿,便不会再反复。”乔司琮看向顾成炳又再略略一笑。
“卑职代犬儿谢过王爷。”顾成炳撩袍,准备又在跪下。
“何来这么多虚礼。”乔司琮一转话题,问道:“城内粮草和军药可都足够?”
顾成炳惊疑地抬起头看了乔司琮一眼,又迅速低下,“回王爷,足够。”
“能撑多久之用?”
“若按贺州八万兵力来算,可用一月。”
“只是可顶一月之用,都护便说足够?”乔司琮看着青青茶色,缓缓道:“只怕对目前形势看得太乐观了些。”
私自屯备粮草和军药,可是谋反叛逆之罪!顾成炳沉默半刻,抬头道:“卑职愚钝,还请王爷指点。”
乔司琮见其态度如此,便轻轻一笑,举杯饮茶,“都护也是聪明人,当今天下,当朝局势,都护应该清楚,选哪一边,可要仔细想好。”
顾成炳沉默不敢言语,此刻可是到最后划线选择的时候了?
“都护也不用着急回答本王,回去好好想想。”乔司琮站起来走去开门,淡笑道:“都护的两小儿在本王此处怕是已呆不下了吧。”
顾成炳低头出去,一句也不敢多言,只道:“那卑职先行回去。”静雅王一直行事低调,人如名号,但此次竟能直接问他选择站在哪边,那便必定是有了完全的把握。只是……只是……这叛逆谋反之罪……大啊!
颜斐靠于软塌上,微合着眼,“福佑,什么事?”
“公子,戒严,所有出城的都要仔细检查。”福佑掀帘进来,细细而道。
“商息封城了?”颜斐缓缓睁开眼,光华如月照琉璃,泻了满室。他凝思片刻,道:“可是有什么政变大事?”素素又平安否?
“属下会派人尽快探得消息的。”福佑道:“现在还得委屈一下公子。”
颜斐一挑眉,问:“如何?”
福佑低下头,“要公子下马车,所有人都得接受全身搜查。”
颜斐不动声色,稍一握拳。
福佑道:“公子,出关在即,入了滇国,便可顺利绕道由琼跃和下商进入广泽了。”
马车之内弥漫着另人窒息的冷,似是滴水成冰的绝寒之地。
福佑见颜斐未动,又道:“公子!回去再想剿灭之法不迟!如今平安入了滇国,方为上策!”
颜斐右掌一旋,掌风带起帘子直直飞起来。福佑眼前一闪,颜斐已经下了马车,他也赶紧下去立到一旁。
两商息守城的小兵上前,一看到颜斐的绝色容颜,呆了半刻,才低下头避开那刺目光华,吃吃地笑,只搜了福佑和马夫的身,却不碰颜斐。
福佑压了压声,以便不至于那么尖细,“官爷,我们可以出城了吧?”
其中一小兵道:“不可,此人还没搜过。”
福佑低了头,压住眼中的怒火沉声道:“那官爷……”
话未落,那小兵便贼贼笑道:“这位公子高洁,轮不到我们摸来摸去的,大人片刻下来亲自搜身。”刚开始听新来的那头说,见到比女人更漂亮的男人就扣下来,他还以为头只是随便说说,毕竟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什么比女人更漂亮的男人。有哪个男人还不爱女人爱男人呢?原来还真的有这样绝色的男人!可算长见识了!震撼啊!
福佑正疑惑抬头,便看见颜斐望着朝城楼上下来的人,唇边是一抹狠辣的笑意。
李宏田靠着身手不错,逃出山寨后,一路往北,凭着战乱和功夫入了商息边城做个小头目的兵。他本来是想在这边混点功绩,或者买个官位,再带兵回去芷江城好一雪前耻的。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自己送上门来。现在正遇上商息内乱,所有出城之人皆要严查细问,他自己碰刀口上,不杀也对不起自己!
颜斐站在那淡淡而笑,只有福佑和李宏田看得出其中的冷冽狠绝之意。
李宏田知道颜斐武功绝高,他下了城楼,站在离颜斐一丈开外的地方,看了两眼便立即道:“给我捉起来!朝廷要犯!”
小兵们一听,都一窝蜂地举着刀枪围上来。李宏田一人退回到城楼之内,他心知,这么点小兵是困不住他的。他一挥手,“弓箭手,准备!”
福佑一急,击退最近一圈的小兵。这么点人,怎能困住他和皇上?再说,此门一出,翻过西山便入滇国了。
李宏田满意地看着周围局势,在城头大声道:“犯人若是拒捕,就地杀无赦!”
颜斐依旧静静地站于原地,笑意越发的冷,丹凤眼中似有冷芒射出,对准李宏田。只是这样的绝姿却把一众小兵看直了眼,只楞楞地忘了上攻,呆傻在原地。
“福佑,停手!”颜斐淡淡道。
“公子!”福佑硬硬收了手退回来,低低地叫了一声。既然不能平静出关,那便攻出去,这些人只是他便可对付了,也不要皇上出手。
“随官爷走一趟,待查清了真相,官爷自会还我们清白,到时候再赶路也不迟。”颜斐从李宏田身上撤下目光,往前走了一步。他唇角的笑一点一点聚下来,薄唇冷而艳。想用乱箭这一招以为就可以得手了么?这么点人,我颜斐还不放在眼里。真是头脑简单!我且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威风过这一刻,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让他们都给你多烧点纸钱好在地府用作通路之用吧!
颜斐微低着头,看了眼手上的铁链,丹凤眼一转,斜挑往上看向浓浓夜色。月华轻拢,宁静把一切轻微的声响放大。他轻蔑一笑,“让我等了如此之久,别怪我不能让你死得太舒服!”
李宏田下到牢房,挥退两小兵,“大爷亲自来拷问拷问,你俩出去休息得了。”
两小兵对视一眼,都了然明白什么事情,嘿嘿一笑,说完多谢大人便悄悄出去了。
李宏田倒是大胆,可能是看颜斐手上锁着粗粗的铁链,便掏了钥匙开锁进到牢房之内。
“怎么,靠在牢房上 现在倒怕了?”颜斐淡淡地笑,堪比月华流星,却吓得李宏田微微发抖。
“谁怕!我就不信你还能震断这铁链!”李宏田强自镇定,跨前两步,道:“老子当日与你无仇,挑个姑娘回去当压寨夫人,你也阻三拦四,这也算了。我亦自知不是你对手,不去犯你,你倒杀上门来,灭了我全寨,还害得我如今不举!”他说到恨处,用剑抵在颜斐脖子上,步步逼近,“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颜斐含笑望了一眼剑尖,眼一抬看向李宏田,纤长的羽睫一翕一合,在绝美的侧颜上仿似黑蝶翩翩而飞。“商息怎么突然封城戒严了?”
李宏田望着那笑呆了,即便是不爱男人,也被这风姿震得楞在原地,好一会才回神道:“问什么问,死到临头了,知道了也没用,都是死!”
颜斐抬手看了看铁链,暗暗催动内力。老鹰逗小鸡的游戏也不见得好玩,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不是说我都要死了吗,那告诉我又何妨?”刚才李宏田的话应该换成说与不说,都是死!那便对了。
“哼!”李宏田反手握剑把颜斐逼得靠在墙上,“七王爷已经攻下银沙了,下一站攻下贺州,便可一统商息了!”他曲膝准备一顶,便要下手。
颜斐听到贺州要兵变,最后的耐性也被磨光,袖中真气涌出,铁链“啪”地应声断落。断截的铁链随着颜斐内力真气的气流探打在李宏田身上,顿时把他震飞到门边,滑落地上,鲜血喷出。
“你,你竟然能把铁链震碎!”李宏田抖着手指着颜斐喊。
颜斐上前一步,蹲下,拣过稻草把李宏田嘴角的血迹擦掉,“只两指粗的细链子也想绑住我?!可笑!不想死的,明日一早立刻送我们出城!”
“你,你,你明明现在就可以出得了城的,为何还要作如此表面工夫?”李宏田疑惑。
颜斐右手握上李宏田的脖子,指节收紧,声音冷冷地道:“知道得越多,便死得越快。是想现在就去向阎罗王报到么?”
李宏田突着两眼,临死之前求生的欲望还是迸发出来。他扯了最后一口气道:“我送你出城,我送你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