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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渐行渐远渐无书 ...

  •   爾淳艰难地撐在供桌旁,灰暗的目光隨著眸子落在虛無的一點,呼出的氣息好似凝固般一点一点冰凉入心。仿佛是風急速地攏進殿里壓得極緊極熱,血都從身體里被逼得涌出一般,在觸到皮膚的一霎那又瞬間變為冰渣透心穿出。爾淳鬢邊垂下的流蘇貼著臉面,一晃一晃的撩著驚心動魄。嘴唇早已咬破,腥甜的血珠滲進嘴裡,總歸是找回了一點心神。
      皇后的穿云锦蹙金鳳纹翟衣迤邐地拖出一路富贵,可在爾淳心上卻是拉開了一道鮮血淋淋的血口子。四周都已紧如弦弓,一触即发。皇后越過綿寧,直直朝爾淳走近。雍容繁複的金釵玉飾如云一般疊了層層,晃眼的金光壓得爾淳的目光異常沉重,犹如枷鎖牢牢地禁錮住自己,不得動分毫。綿寧心惊下轉过身去,欲開口時已聽皇后一聲道:
      “坐。”氣度雍容華貴,竟絲毫聽不出一絲惱怒。綿寧便立時怔在那裡,不明所以地看著皇后,心裡百轉千回都不得解。
      爾淳一愣,顧不得另作他想,即刻俯身行禮道:“皇后娘娘千歲。”
      皇后卻一側身對綿寧道:“你皇阿瑪正找你,快去。”
      綿寧立时知道皇后是要藉故調開他,本不想應,可一眼看到皇后平靜得不見一絲波紋的神色,又踟蹰不定,是走是留?他轉念一想,心裡便有了計策,現下狀況,只有请來皇阿瑪才有救。於是他一橫心,應道:“是。”深深望了一眼薾淳,眼中情深意重,却只能轉身離去。
      爾淳默然地坐了,恭敬地垂著頭,不去接綿寧的目光,直到綿寧離去。纵使知道綿寧是去搬救兵,卻是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心就又定了幾分。
      “幾時生產?太醫瞧過了嗎?穩婆內務府是否選定?”皇后開口道,竟是這么一句看似關心的話。
      爾淳默默抬頭,看皇后展現她母儀天下的氣度,有一瞬的怔忡,目光一斜卻定在皇后壓了鳳紋蓮飾的廣袖下,瘦長的手,皮膚白得已不像樣,手下是青筋暴露,有縱橫交錯的恐怖。皇后雖定得極穩,可黃金嵌玉的護甲卻凸顯得越發隱冷。爾淳心裡反倒放開了來,回道:“就這幾日。臣妾尚是待罪之身,如何能勞動太醫與內務府,還請皇后娘娘做主。”
      “要本宮做主嗎?!”皇后尖聲喊道,‘騰’地站起身,终于無限森冷道:“你既知道你是待罪之身,難道就不知道勾引皇上是罪上加罪,就是這個孩子,也留不得!”
      “爾淳雖被褫奪封號,打入冷宮。可畢竟還是皇上的人,爾淳和孩子自有皇上處置,娘娘您息怒。”不卑不亢,看得皇后終於發火,爾淳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你!”皇后怒目而視,手指著爾淳氣得厲害。“好,好,好,說得好啊,爾淳。本宮就是太心軟,到底讓你得了著個翻身的機會!”
      爾淳望著盛怒的皇后,嘴角漫過一絲冷笑,肃了肃神色,揚聲道:“娘娘您的心還算軟嗎?”
      皇后瞬間被她噎得漲紅了臉,許是頭風又犯的緣故,皇后神色中多了一丝痛苦。扶著頭,幾乎站立不穩。
      一直在旁的秋意趕忙上前扶住皇后,附耳在皇后耳旁悄聲說了一句,只見皇后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怒氣竟是漸漸散了。再次看向爾淳,竟能雍容地牽起一個微笑。
      爾淳見狀暗暗咬牙,她本想激怒皇后,最好是讓皇上看到皇后正訓斥自己。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多少會偏袒,如此才可能再次陷皇后于不義。但現在,爾淳沉了沉目光,秋意不愧是储秀宮的管事姑姑,心密如發,懂得其中厲害。
      皇后方才在氣頭上,更被爾淳一激,當然想不到這層,現下被秋意一提醒,皇后也不禁暗道一聲:好險。她握了握秋意的手,示意她已明白,而後生硬開口道:“過去的事情本宮可以不追究,好歹是龍裔,你就小心養著吧!”說完作勢要走。
      爾淳見皇后以退為進,心下虽极乱,可好歹今日已無性命之憂。還未等皇后離去,爾淳已不自禁虛脫似的深深喘了一口氣,手心都是逼出的細汗。可也就在鬆懈的一瞬間,一陣墜痛急速襲來,撞在心口疼得爾淳臉色剎时白了。
      皇后這時已走到門邊,突地發現爾淳的異樣,心裡只一個念頭,便是:糟了!皇后也顧不得其它,連忙退回來,可定在那裡是怎么也伸不出手去。
      爾淳疼得直冒冷汗,濕黏黏地順著臉頰滑下帶出一縷秀髮,她死死抓緊了椅子的把手試圖站起來。那緊追不捨的疼痛似將血肉從身體里分離一般,奪去爾淳所有力氣。但她盡了全力猛地抬頭,帶了懇求的顫聲道:“請皇后為爾淳做主!”
      皇后已經變了臉色,她自然是萬分不愿意,可剛才已經將話說滿,如果爾淳真出了事,自己也難逃干係。秋意這時也正要勸皇后開口,門口卻已經傳來一聲驚呼:“夫人!”汐言急急衝進殿里來,身後赫然跟著太娘娘身邊的槿嬤嬤。
      汐言及槿嬤嬤兩人一左一右攙起了爾淳,離椅的瞬間,一股血水就由爾淳的內襯里緩緩流出,槿嬤嬤一看,暗叫不好,看樣子是要早產了。
      秋意赶紧一扯皇后,皇后方反应过来,强压着离奇的愤怒也大聲吩咐道:“傳本宮旨意,將現在在太醫院當值的太醫都給本宮叫來!”回身看著疼得僅剩一絲神智的爾淳幽幽道:“有本宮坐鎮,爾淳你要爭氣。”
      爾淳已无法再回应什麽,却是緊緊扣住汐言的手,极低声一字一字道:“我要這個孩子!”只这幾個字便讓汐言不禁哽咽道:“夫人!”爾淳不理,仍堅持,汐言終於落淚點頭道:“奴婢明白!”話音才落,又一陣劇痛朝爾淳襲來,終於剝盡了爾淳最後一絲力氣。槿嬤嬤突地感到手上一重,側頭便看到爾淳已不省人事。

      內監得到消息即刻出了宮奔向慶僖王府,誰想這幾日永璘偷閒去了上苑遊玩,竟不在府內,是莫邪接了消息。莫邪知道事關重大,謝了偷偷報信的內監轉身快馬而去。到了上苑永璘常住的慶霄樓卻不見永璘,問了內侍,才知永璘去了對岸的小西天。莫邪一看要費時去渡那太液湖便顯出明顯的焦急。還未等內侍備好渡船,便徑直跳上岸邊的小舢,使出全力向對岸行去。
      小西天內正輕歌曼舞,蕓香繚繞,月华如一弘清泉滿地撒開,落下的點點星光綴在舞娘歌女的眉目間飛揚,顧盼生輝。永璘邪魅地勾起嘴角,弧線橫陳,現出一段風流。玉雕般的手搖晃着白玉夜光杯,杯內紅如鮮血的佳釀回旋,似一匹紅綢般光滑艷亮。
      沁人的熏香驀地,被破身而出的莫邪逼退兩旁。氣未喘平就急忙跪下稟道:“宮裡的消息,夫人難產!”此話一出,在屋內的舞娘歌女全都一愣。
      撲地,杯子落地,似血的酒灑了出來,染污了永璘的衣衫,那刺在上邊的一朵碧台蓮瞬時紅了半邊。永璘的目光定在那半紅的蓮瓣處,疼了。
      压了压上涌的焦急,開口竟是萬分的冰冷:“這些婢子本王看著喜歡,就送給先皇吧!”立刻,四周原本無聲息的侍衛都沖了出來將一眾婢子拉了下去。眾人還未回過神來便已失了性命。
      莫邪心中一寒,知道自己闖了禍,又看到永璘残酷的手段,不禁頭皮發麻,也不知道能再說什麽。
      永璘一側頭,望出窗外,漫漫長夜,濃厚的雲層遮蓋了所有的明星,壓得不見一點光亮。黑沉的哽在心頭,堵在腦中,是快要窒息的擔憂混雜了劇痛。
      “備船,回去!”永璘丟下一句起身就走。

      宮裡,太醫院內務府早已亂成一團,爾淳難產終於驚動皇上,皇帝在意外之餘顧不得多想,連忙趕往奉先殿。事出突然,爾淳已經來不及移往別殿,只得在奉先殿的西暖阁内僻出一地让其分娩。
      爾淳咬著棉布,疼得面色蒼白,甚至透了絲綠暗青。薾淳抓著汐言艱難逼出一個字道:“誰!”汐言心下知道爾淳問的是接生的太醫,赶忙俯身在她耳邊道:“夫人放心,是江太醫。”
      立刻,汐言感到手上一松,是爾淳极虛弱地放了手。爾淳心中大定,穩婆的聲音卻驚恐了起來:“夫人,夫人,您用力!用力啊!千萬別睡,夫人!”可爾淳只覺得那聲音虛無得飄渺,眼前漸漸看不清了。
      “姑姑,您瞧这可怎么好啊,夫人,夫人是難產!”穩婆急得手足无措。因要避嫌,太醫只能在外殿指揮穩婆,是萬不能進內殿一步的。汐言聽完心中大驚,她松了爾淳的手,衝出內殿,見了皇上便跪下,哭求道:“皇上,夫人難產,求皇上讓太醫進去吧!”
      “什麽,難產?!”皇帝脫口道,一霎的痛心涌上心间,眉目深锁,幾乎又是立刻就道:“好,让太醫們都進去!”
      皇后本立于一旁,乍一聽,即刻也跪下道:“皇上,祖宗規矩……”
      “都什麽時候了,還提什麽祖宗規矩?!爾淳現在難產,要是就因為太醫不得入而誤了兩條性命,朕將來如何見祖宗們?!”皇帝怒而打斷道。說完,一顿又道:“不行,朕也要進去,朕是天子,定能保得他們平安!”
      “皇上!”這回,不只是皇后,連汐言和槿嬤嬤也嚇了一跳,皇后大聲道:“產房是何等血污之地,皇上怎么能進去?!”
      “皇上,皇后娘娘說的對,請皇上三思。”槿嬤嬤也道。
      “不要說了,朕心意已決。朕要守著爾淳和朕的皇兒!”音落,皇帝抬腳就要進入。
      皇后一個箭步擋在皇帝面前,跪下声声恳求道:“皇上,您不能進去!”
      皇帝猛地被擋下,心裡更怒,想到剛才太監所報爾淳早產之前正被皇后訓斥的事,不禁怒從中來,指著皇后厲聲道:“你讓開!別以為朕不知道,爾淳怎么會突然早產,皇后你有脫不開的干係!朕告訴你,如果爾淳這次母子平安朕便不再追究,如果這次爾淳挺不過來,你就是害了朕愛妃和皇兒的元兇!”
      皇后突闻之下,驚得睜大了双眼,面如死灰,嘴色青白地說不出辯解的話來。皇帝這時猛地拉開皇后,入了內殿。
      汐言同槿嬤嬤都愣在当场,竟不能相信皇帝對皇后说了如此重的话。見皇后似失了神一般愣在那裡,槿嬤嬤沉吟半晌,於是急忙转身去了寿康宮。
      皇帝一眼便看到床上毫無人色的爾淳,幾名穩婆和太醫正圍在床邊,突地回頭看到竟是皇帝進來,嚇得眾人跪了一地。屋裡也忽地靜了,皇帝來到床邊,握著爾淳的手,看到她虛脫憔悴的樣子,不再是那個笑靨嫣然,盈盈對自己莞爾便傾國傾城的爾淳。心裡想到她这一年受的苦,因為皇后的阻攔沒能將她好好安置,也沒能再去看她。而如今这一見又竟是這樣一個境地,皇帝心中也不禁愧疚得生疼。緊緊握了爾淳的手道:“爾淳,別怕,朕在你旁邊,你不要怕。”
      爾淳隱隱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的鼓勵,她心頭一熱,也不管是誰,只喃喃重複道:“保孩子,保孩子……”聲音輕飄得幾乎聽不到。可皇帝卻清晰地字字听闻,霎时怔然当场,心中巨痛,转頭便對太醫吼道:“兩個都要保!如果少了一個,朕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太醫和穩婆連忙應聲扣頭,江太醫看了看爾淳神色,皺緊了眉頭,回身拿了參片掰開爾淳的嘴讓她含了,又對皇帝道:“皇上,夫人氣息只進不出,根本用不上力。胎兒出不來,拖得越久胎兒就越危險。現在尋常的法子已經使不上,只能靠夫人的意志了。臣斗膽請皇上不間斷地同夫人說話,提著她的意識。讓臣有機會施診催產。”
      皇帝急忙道:“你只要能保得爾淳母子,朕必有重賞!”江太醫顧不得去應,轉身準備針灸。
      汐言停在門邊,看著皇帝在那,使得她進退不得,只能守在門邊。突然身後又一陣喧嘩,汐言回身,看到太娘娘竟然也到了這裡。她連忙出去跪下与众人一同行禮。
      太娘娘一進來待众人行了礼,才匆匆朝皇后一拜,紧接着問道:“现下如何了?”
      皇后心裡委屈,卻不得不答道:“太醫說是難產,皇上現下正在裡面。”
      “什麽?!皇上進了產房?!”太娘娘驚訝道,“皇后娘娘怎么不勸止,產房是怎是皇上進的地方。”
      皇后被太娘娘這一声问,哽住了嗓子,一旁的槿嬤嬤赶紧接口道:“太娘娘,这里沒一個人能攔住皇上啊。”
      太娘娘聽完不再言語,沉了目光,吩咐汐言道:“你進去,告訴皇上奴婢在外间有要事告知,千万劝了皇上出来。”
      汐言趕忙答應,起身越過一名随侍太監身邊時,猛地怔了一怔,只听那太監忽然低聲對汐言道:“告訴尔淳,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汐言大驚,她一聽便知道這是永璘的聲音,可她不敢抬頭,太娘娘和皇后就在身後。她只得微微一點頭,就越了過去。
      永璘動作極小,但他卻只能站在門邊,不能再向前一步。裡面,是他所有的痛和愛,這一次,他們依舊咫尺天涯。永璘不敢多留,尋了空擋退出殿外。
      汐言稟明了皇帝,皇帝微一猶豫,還是不愿出去。汐言道:“皇上,您這樣如何讓夫人安心呢?夫人若是知道皇上爲了自己而進了產房,即便是母子平安也羞愧于天下啊!”
      皇帝道:“莫要胡說,朕去去就來!”說完,終於是起了身。
      汐言暗暗松了心,皇帝一出內殿,她立刻俯身對爾淳道:“夫人,王爺就在外邊,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啊,夫人!”話語變為低低的啜泣,爾淳卻忽地回了一口氣,臉色稍霽。
      江太醫大喜,道:“姑姑別停,繼續!”音落,第一針便扎了下去。
      汐言哽咽著一變又一邊重複著,江太醫針針扎下,分毫不敢疏忽。半個時辰過去,終於,一聲啼哭響徹屋內,穩婆托起了一個粉嫩的嬰兒,长舒一口气報喜道:“生了,生了!恭喜夫人,是個小格格。”
      汐言闻言淚水涌出,對爾淳道:“夫人,您聽到了嗎,是個小格格!”屋內眾人仿佛剛剛將脖子上的長刀取下一般,都似在鬼門關走了一走的心驚。
      消息傳到外殿,皇帝大喜,接過穩婆抱來的嬰兒,笑著道:“這是朕的皇三女,朕的小格格!”太娘娘見了,也笑著道:“恭喜皇上,奴婢心上的石头好歹放得一放。皇上快去看看夫人吧,可真是折腾人了。”
      皇帝這才恍悟,趕緊抱著孩子进了内殿,來到床邊。爾淳半躺著,由著皇帝高興得將孩子緊緊抱住,像是捧在手心兒里的明珠一般喜愛。爾淳虚弱地笑了笑,伸手觸了觸孩子白里透紅的臉頰。心中半苦半甜道:永璘,你看到了嗎?這是我們的女兒,是我們的。
      “爾淳,你替朕生了這么一個可愛的小格格,是立了大功。朕要賞你!你想要什麽?”皇帝開心道。
      “只要皇上不嫌棄是個小格格,便是對爾淳最大的獎賞。”爾淳輕聲道。
      “噯,怎么會呢,女兒多好,朕喜歡,喜歡!”皇帝笑道,一頓,又道:“朕不僅要復你的位,還要再進一级,進為諴貴妃!”
      “皇上……”爾淳一惊,立刻想要拒絕,可被皇帝堵道:“爾淳,你說,咱們的女兒取什麽名字好?”
      爾淳一聽,眼淚霎時落了下來,嚇了皇帝一跳,忙問道:“怎么了?”
      “皇上恕罪,臣妾,是高興。”爾淳答道,一垂眸,看著粉玉一般的女兒,細長微挑的丹鳳眼,高挺的鼻子,甚至連微笑的弧度都是那么像,像極了自己日夜思念的人。每看一眼,都是驚心的疼痛。我和孩子在裡邊,你卻只能在外邊。我守著我們的約定,可你為何還是離得那樣遠,讓我有了遙遙無期的感覺。爾淳側開目光,緩緩道:“就叫矜佩吧。”
      汐言趁著眾人高興的勁兒,悄悄退了出來。殿外,她一眼就認出了永璘。快步赶至他跟前,福福身哽咽道:“王爺,是個女兒。”
      蓦地,永璘心裡一股喜悅猛地冒出,像是幸福的水泡在心間破裂,涌出的暖流溫暖了自己冰寒的一顆心。他點點頭,出不了一聲。
      汐言卻輕聲嘆了:“王爺,夫人給取了乳名,叫,矜佩。”
      一句話使那暖流仿佛碰到了心中那道可怖的傷口一般,又牽得隱隱作痛起來。天地苍白,万物退却为心底的思念。永璘低低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矜佩,矜佩。呵!”我沒有忘,只是不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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