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情敌》愚礼

89、怦怦特别篇

　　有一个各方面都比你优秀的男朋友是种什么体验？这是乔梁经常在不经意间会被好事者问到的问题。他总是撇嘴一笑不做任何解说。

　　关于许耀阳这个人怎么样，乔梁最有发言权但他却从来不评价。他要说那人非常好，就会被认为带着私心嫌疑。要说那人非常糟，又与真实情况不符，所以他干脆不评价。

　　然而太阳终于也会有从西面出来的时候，他最近在一次朋友小聚上对于许耀阳给出了十分果断的评价。

　　他说：他这人烂透了。

　　在场的人不是以为乔梁喝多了就是以为乔梁在开玩笑，这么长时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世上如果连许耀阳都能用烂透了来形容，那估计就没什么好人了。

　　可乔梁这么说是有他自己的依据的。

　　事情是这样的。

　　最近几天乔梁的右眼里长了个脓包，刚开始细心的许耀阳就拽着他去医院瞧了瞧，开了两瓶眼药水回来。

　　乔梁觉得许耀阳是小题大做，不就是一个小包么，过几天自己就会好。其实更多的是他特害怕往眼睛里滴东西，他是好面子不想说，便嚷嚷着让脓包自生自灭。

　　许耀阳也确实先听乔梁的，认为也许自愈会更好。然而脓包不但没消失还越长越大，导致乔梁右眼严重肿胀走形，用李丰凯的话说就是活像半个没变完形的青蛙。

　　别看乔梁平时活的糙经常不顾形象，但那是他的底子还不错就算不修边幅也能看得下去。这回倒是好，他整个人因为这个脓包彻底蔫了，没课的时候也不去球场玩球了，晚饭后也不张罗让许耀阳跟他一起轮滑了。连去食堂吃饭的时间都不愿意赶上人多的正点去，总是要避开高峰期。一旦有社团集体活动，他都会戴着顶棒球帽，把帽檐压的特别低，也不知在哪弄了个眼镜框，架在鼻子上万分不舒服他也不会摘下去。

　　许耀阳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乔梁的形象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脓包恶化的问题。他跟乔梁的院系离得有些远，课多时几乎一天都见不到面。乔梁的课表他也有一份，这天赶上他们在主楼的同一楼层上课，他便到阶梯教室来找人。以前他来找乔梁，那人不是跟同学疯闹就是跟前后桌说笑，显然是真的不舒服才会趴在桌子上摆弄手机。

　　许耀阳一来，有几个女同学叽叽喳喳的喊话告诉乔梁，他扭头看那个坐过来的人：“你怎么来了，没课么。”

　　“有，”许耀阳边说边从书包里掏着东西，“给你送东西。”

　　乔梁眼里有一瞬光亮，却在看到许耀阳掏出来的是眼药水而不是吃的后失望的趴回桌子上，他嘟囔：“我不滴。”

　　许耀阳捏着乔梁肩膀迫使那人转过来，随手摘下那眼镜框：“不滴的话会越来越严重，早些滴早些好。”

　　乔梁拧了下身子，拿回眼镜重新戴上，眼睛的不适让他有些烦躁：“反正我不滴，难不成还能瞎了。”

　　他是有些小性子了，明明眼睛很难受，可他却克服不了心理障碍。他不是没偷着试过，可怎么都无法将眼药水滴进去。眼皮比想象中的还要有力气，总是能打败他的手指。他也让室友帮忙过，可凡是帮他的人耐心都会被一次次的失败磨光。于是他总结，他不适合滴眼药水，他才不滴。

　　许耀阳耐心道：“我帮你滴。”

　　乔梁心想，根本不是谁滴的事而是他自己的事，他就是无法忍受往眼睛里滴东西，觉得那滴药液会像针一般的戳进眼球里，然后搅动溶解。他害怕滴眼药水就像他害怕吃药一样，认为那都是可能会害死他的。

　　然而每次他感冒不好，许耀阳都会想办法让他把药吃了，通常会研成粉末混进水里让他喝了，再不就是夹在饼干里不告知的情况下喂他吃了。

　　提起这事，许耀阳在他乔梁那就是个大骗子。

　　只是乔梁真没想到许耀阳对付他还另有高招。

　　滴眼药水没达成协议，可许耀阳一点都没生气，还在放学后提出要一起出去住的提议。

　　正好赶上周末，乔梁就想着能跟许耀阳过挺好的，便没犹豫的答应了。这算是他这一周最可以用愉悦来形容的事了。

　　晚上许耀阳要搂着他睡，乔梁倒是很开心，蹭那人怀里就踏实的闭眼睡。不得不承认，全世界最舒服的地方大概就是许耀阳怀里，没一会儿他就睡意来袭。

　　渐入佳境半睡半醒的时候，右眼却突然生疼，而后一滴冰凉触碰眼球，他都来不及去看怎么回事就疼的捂着眼哀嚎：“许耀阳你他妈干什么？”

　　许耀阳淡然的拧好眼药水放去床头柜，然后过来搂那个满床滚表示抗议的人。

　　“你怕滴眼药水都是你心里抗拒。”

　　乔梁是真的气了，药水让眼睛灼烧般的疼，他使劲的踢着被子：“那你不会告诉我一声吗！”

　　“只要你知道你是要滴眼药水了全身都会警戒，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滴才会成功，”许耀阳试图探身过去哄人，“过来，我看看。”

　　“看你妹啊，”乔梁捂着右眼睁着左眼瞪向他靠近的人，“疼死了。”

　　许耀阳伸手去拽人：“我不这样你也不滴，就不会好。”

　　乔梁往后躲着身子：“那也不能这样滴。”

　　许耀阳也是心疼了，语气不能再软：“行了，别闹了，过来，搂你接着睡。”

　　乔梁的“不用”两个字，前一个是在床上说的，后一个是在地上说的，他因躲许耀阳的手，没注意身后床的边缘，直接掉到了地上。

　　趴在地毯上的他更是生气，半天都没动。

　　许耀阳以为乔梁是摔到了后脑，连忙下床来查看，却被乔梁甩胳膊挥开了。

　　“不用你管我！”

　　乔梁说完后爬起来，回到床上蒙上被子就没再动过。

　　许耀阳看着鼓着的被子，没说话，绕到床的另一边关灯躺下。身边背对着他的人一点被子都没给他留，正赌气的猫在被子里不出来，他想伸手去拍拍说你别生气了，抬起的手半天后又放下了。

　　屋里安静极了，乔梁在被子里呼吸着反复过滤的温热空气，就是不想把被子拿下去。他也不知他在气什么，他又不傻，他知道许耀阳是为了他好。

　　在这世上，除了许耀阳之外，换成谁对他说“我是为了你好”他都不会完全相信，珍贵的是，许耀阳从不会跟他说这句话，只会默默的做。

　　许耀阳很好，好到让乔梁不止一次觉得是他配不上。在一起这么久，估计很多知道他们的事的人也会有这个想法。这是种压力，无形却不容小觑。

　　乔梁会自卑，他事事让许耀阳操心，越是被关心越是显得他很弱，他也想去多关心许冰山，可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根本做不到，等他想去关心的时候，许耀阳都自己解决了。更何况，许耀阳这种人，很少遇见难事，就算真的遇见了，那种级别的事情也是他乔梁帮不到的。

　　他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有些扭曲，许耀阳是他的男朋友，而他却更像是许耀阳的儿子。虽然许耀阳总是一副你活该被我宠的样子，但乔梁也还是开始反思，他对许耀阳是不是不够好。

　　问题是要怎么对许耀阳好才会超过许耀阳对他的好，没有答案，因为这个问题就不成立。乔梁觉得他大概是闲出了屁，好好的却非要比个高低，可气的是，他总是低的那个。

　　然而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开始慢慢把对方写进生命里。乔梁以前很少想过太多关于他和许耀阳的感情问题，他就是个被许耀阳宠坏了的傲娇，不管不顾挺胸抬头的被爱着。

　　可现实开始频繁的告诉他，爱是相互付出和索取。情商这个缺席了很久的东西开始逐渐复原，乔梁想坦坦荡荡的去爱和被爱。就在那样的夜里，本是生着闷气，他却突然掀起被子后转身把躺在那的许耀阳扣到了被子里。

　　他有些想笑，原来许耀阳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在被他吓了一跳后黑暗里瞪着眼看他。

　　两个人蒙着被子紧紧贴在一起，狭窄空间能够闻到彼此的呼吸。

　　“眼睛还疼么？”

　　“疼。”

　　“还生气？”

　　“没。”

　　沉默了两秒后，乔梁像个吸铁石一样凑过去在许耀阳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说实话许耀阳是心里没底的，正常情况下，就刚才乔梁生气的程度来看，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要还回来的，他想亲回去，头贴过来又停下。

　　乔梁突然笑了：“你这什么反应。”

　　说完这话他还特不要脸的把脸递过去等着被许耀阳亲，在脸上有了轻柔触感后，他转过脸将唇覆上了许耀阳的唇。

　　很认真的一个吻，即使刮蹭到肿着的眼睛乔梁也没停下，最后实在是两个人都在被子里喘不过气，他才拉下被子。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么，”乔梁轻笑着继续道，“也是像这样蒙在被子里，那时候好害怕又好兴奋。”

　　许耀阳看着说话的人，嘴角勾起弧度：“现在呢？”

　　“现在不会害怕了，但还是很兴奋。”

　　床上的两个人将被子盖在腰间，面对面侧身躺着，说起往事都是笑脸。

　　“许耀阳。”乔梁轻声唤道。

　　“嗯？”

　　“是我错了，我不该生你的气，很多时候都是。”

　　许耀阳对乔梁的“我错了”三个字感到很意外，乔梁是他放在心里的人，他从不会去计较对错。他对乔梁的处事原则就是，最是爱你才会无条件赦免你。

　　“嗯。”

　　“但我还是想说......”乔梁撇撇嘴，“算了，不说了......”

　　许耀阳搂过人佯装威胁：“说。”

　　乔梁笑的直闭眼摇头：“还是不说了吧。”

　　许耀阳伸手去抓乔梁痒痒：“说不说？”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乔梁像个泥鳅似的拱着身子躲着许耀阳的手，“真没有了！”

　　“往这边点，还想掉下去？”

　　“你还搂我睡么。”乔梁快速钻回来期待的问道。

　　许耀阳没回答，只是摊开一只胳膊，准确的将身边不安分的人搂好。

　　算不上风波的一晚，还真是没有隔夜的仇。乔梁不但不生气了，还在接下来两天许耀阳趁着他快睡着时滴眼药水后表现的异常听话，困得迷迷糊糊也还是会疼的忍不住哼唧两声。反倒是他有些心疼许冰山，为了等夜猫子的他睡着，那人往往要很有耐心和毅力。

　　好在药水很管用，上了几天后效果显著。眼睛刚刚痊愈乔梁就说了许耀阳烂透了的话。

　　那晚他想说的就是这句话，只不过怕许耀阳当场收拾他。

　　其实他想说很久了。

　　许耀阳就是烂透了。穿情侣衫他是卖家秀，我不开心他就不穿，出尔反尔，真是烂透了；玩球时明明有让着我却嘴硬的说没有，撒谎不打草稿，真是烂透了；逼着我吃青菜，恨不得掰开嘴塞进来，很没有同情心，真是烂透了；经常不分青红皂白的站在我这边惯坏我，没有正义感，真是烂透了；不论买什么都要问我想选哪个，然后再说理由反驳我，真是烂透了；对那些爱慕他的女生们表现的十分冷漠，很让人伤心，真是烂透了；兴趣爱好简单很无趣，只知道红豆糖果不知享受生活，真是烂透了；教训欺负我的人时总是很冷血暴力，冲动不考虑后果，真是烂透了；只要我出现任何小状况他都紧张的不得了，小题大做，真是烂透了；什么都是危险的，仿佛全世界都要害我，限制我自由，真是烂透了；总是霸道的说他此生只爱我，轻易许下还没实现的诺，真是烂透了......

　　他许耀阳是所有人眼中几近完美的人，在他乔梁这就是这样一个烂透了的人，自从爱上这个人，他的审美都变高了，再没人能入他的眼。谁说他的眼睛大了，他的眼睛小着呢，只能看见许耀阳一个人。

　　爱一个人，是不问缘由的崇拜，是自愧不如的不甘，是在他怀里仰望他。爱就该矫情，爱就该任性，最幸福的时刻永远是他在向我走来。

　　乔梁因为眼里长脓包的事悟出了点不成文的爱之道理，并热衷实践着。他的举动把许盈月吓得不轻，在她眼里，基本都是他哥更霸道主动，突然反过来她十分不适应。

　　一起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问：“你不是惹什么祸了吧？”

　　乔梁：“我怎么就能是惹祸了呢？”

　　“你最近也对我哥太殷勤了吧，好奇怪。”

　　乔梁转眼珠：“很奇怪？”

　　“嗯，很奇怪，”许盈月边说边笑，“李丰凯说是你前一段滴的眼药水都进了脑子里。”

　　“我看他是找揍了，”乔梁哼道，“他再来你告诉我，就说我想他了。”

　　正赶上许耀阳坐过来，听他妹和乔梁的对话不是很全，他挑眉道：“你想谁了？”

　　乔梁将早就打好的饭菜推给身边人，讪讪地笑：“没谁，说着玩的。”

　　许盈月看到乔梁刚才还牛哄哄瞬间就服帖的样后，她憋着笑，低头认真的吃饭。

　　倒是许耀阳还坐在那没动筷，他在直直看乔梁。

　　“吃啊，不都是你喜欢吃的么，我排队打的。”乔梁道。

　　“你真没有事瞒着我？”许耀阳询问的眼神飘过来。

　　靠，乔梁在许盈月的笑声中感到有些崩溃，心想小爷就不能真的只是想对你好吗？都是哪来的奇怪想法？

　　“看吧，我哥也觉得奇怪了吧，”许盈月继续道，“还不从实招来。”

　　招个鬼，乔梁坐正身子吃饭，打算不理会这神经兄妹组。余光里许耀阳却不知从包里拿出什么递了过来。

　　扭头看清楚后，乔梁别提多高兴了，是那款他相中了很久的耳机，因为有些贵便一直放在购物车里，到最后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样都慢慢入手了后还是没买上这款耳机。他惊道：“你看我购物车了？”

　　许耀阳将盒子放在乔梁腿上，拿起筷子：“用你电脑时顺便看到的。”

　　乔梁炸毛：“你也怀疑我是在无事献殷勤？”

　　“没有，”许耀阳摇头，“就是单纯的想买给你。”

　　乔梁还没等做出反应，许盈月先开了口：“哥，你什么时候也偷着用用我电脑，帮我把购物车也清一清呗。”

　　乔梁挥手：“找你家李丰凯买去。”

　　许盈月隔空用手指点点对面的俩人，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

　　乔梁算是完全没心思吃饭了，抱着耳机盒子不松手。吃完饭回寝室的路上，他问走在身边的人：“你怎么知道我电脑密码。”

　　“猜的。”

　　“有那么好猜吗？”乔梁话音落后嘴保持着半张。

　　许耀阳耸肩，很随意道：“有那么难猜吗？”

　　算了不计较了，乔梁走的轻快，到了他住的楼后停下来站在那看着许耀阳继续走，直到快看不到后才大喊着叫住了人。

　　许耀阳停下脚步，回身隔着来往的人看过来。

　　乔梁掏出手机，快速码着字，然后抬起手机晃了晃。

　　许耀阳低头查看着那条新消息：怦怦，爱你。

　　再回身去看，那身影已进了楼，徒留他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夏风吹过，清凉惬意。

　　想起也是在这样的盛夏，那片不算大的树林里，有个执着而焦急的声音在一声声叫着怦怦。树上蝉声，溪水叮咚，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射大地。他用了全部力气，回头说了一句，我在这呢。

　　他一直在呢。

　　也会一直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