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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烟华一梦(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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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过去,老子的武术看起来勉强像武术了,字倒还是那个鬼样子。皇上的圣旨下到了府内,点了符卿书为将,要他出征。
符卿书的铠甲还是老子给他披的,军队就在府外。我说我懒得走出府,就不看他出征了。
符卿书一身劲装,看了我两眼,抬脚就要出门。老子还是忍不住拉住他的手,把他扯进怀里。我很想问问他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我说:“我看你喜欢看三侠五义这种故事,当年本王亲封的飞天蝙蝠倒是衬你。”
符卿书回抱了我,沉默片刻说:“能为国、为民出征,是我符慎疏的使命,能得重用是圣上对符家的眷顾和恩赐。只是这些年,我看圣上并没有那么需要我了。若我的位置有了替代,我也并不算眷恋这庙堂。”
我叹口气,揽紧了符卿书。
符卿书走后,老子时隔多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灯冷被,除了在房里孤独地睡觉,就是在府里孤独地坐着。
我想我是开始变老了,越来越怕自己一个人。我让小顺给我重新搬了个梯子,我换了面墙爬上去,坐在上面等着符卿书回来。
墙内是府内,墙外是府外。能让我看得更选些,更清楚些。
这次北疆的战事老子了解不多,不过不用了解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否则这几年皇帝都不怎么派卿书出征了,此时又派,只能说没有符卿书这次外患很难解决。
半年后,仁王看着我要坐成望夫石了,贴心地过府一趟,给我送了两个二十没出头的男侍,说是缓解本王爷的寂寞。他送的是男人而不是鸡,这让我十分意外。
我看着这两还没长开的侍童,一个站着清雅俊秀,站着自有一番清淡气质。一个颇为风情,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挑,开口叫王爷那嗓音像莺歌一样动听,身上还有着桂花的香气。
我好吃好喝招待了这两位几个月,算是给仁王面子,后来让账房一个拿了一千两,给他们置办了别庄,送过去好好养着了。
送走了他们之后,我拿着一壶桂花酒到了后院,坐在望星湖一口口喝。
仁王真是好心,这么些年过去了还记得我府里的两个人,还知道最近是其宣的忌日,隔不久又是衍之的忌日。仁王不是小看我,是小看了衍之和其宣。那清秀俊逸的小童,站得直些就比得上冲淡平和的苏衍之?这世上又有谁比得上裴其宣那一双细长的眉目和撩人的嗓音?
这世上,再没有人是苏公子和裴公子。苏公子和裴公子不再是我的,符卿书从头到尾都是我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那天皇上宣我去参加宫宴。酒过三巡之时,皇上说北疆大捷,马上要班师回朝了,激动得我拿杯子的手都是抖的。
皇上对我说符卿书在北疆骁勇善战,战功赫赫,问我该怎么赏他。
我说符将军的官职已经是从一品,不用再升了。若是要赏,赏个黄金千两布匹千张也就差不多了。
皇上抬起酒杯对我说:“望符将军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我抬起皇上赏赐给我的御酒,对着皇兄奉承道:“皇兄说得对。”
这场酒喝得我不太畅快,许是月亮太圆了,我看着月色有些头昏眼花,心里还有点火急火燎。我被搀扶着坐进了回王府的马车,扯着衣襟,感觉整个人处在火热当中,烧得我心头发慌。
马车摇摇晃晃回了王府,小顺扶着我下了车,给我递了块帕子。我对着帕子咳了两声,喉咙涌上一口腥甜,没忍住。倒把伺候的人通通下了一跳:“王爷!”
我揩了揩嘴角打了叫得最响亮的小顺一下,“叫什么叫!今日的事不许声张,不许传到任何人耳里,符卿书回来了也不许说,谁敢乱说本王砍了他听到没有?!”
羊肉吃多了会吃伤,喝酒喝多了也会喝伤。老子最近被仁王安王康王一顿请,喝伤了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遵胡大夫的医嘱,戒了几个月酒。符卿书领着王军,回朝了。
我搬着梯子坐在墙头,等着他回来。我等啊等,等啊等,看得望眼欲穿,符卿书终于纵马在我府前经过。
那一对望,我又看透了。
在符卿书走之前,王府的戏班子终于排出了我想看的戏。我牵着符卿书的手,跟他坐在凳子上看别人演了那出《墙头马上》。
具体的情节我真心记不清了,因此排练的时候串封乱七八糟的,我没看明白,符小侯看没看明白我不知道。
戏唱完了,我展开折扇,念了一句我唯一还记得的诗。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当晚符小侯用他的武力把我按住了,抵着我的额头,鼻子碰着我的鼻子说:“你都这么讨我高兴了,再完成我一个心愿可好?”
我说:“怎的?”
符卿书说:“你就从了我吧!”
我:“……”
符卿书把头埋在我的脖颈,笑了笑,“我晓得。你觉得我这么说不意境。那我跟你说句我觉得意境的话,即便此生只有那么一回,我也心甘情愿。”
“这是你教我的。”
我在墙上,符卿书在墙外纵马而过。他停留下来,明珠般的眼睛看着我,唤我:
“马小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