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裂隙》燃宿

21、来历和血液

　　格雷斯特看了眼客厅里的时钟，现在才凌晨三点，冬天的市集八点才开，他还能睡几个小时。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格雷斯特将少年带到了帮佣房间，有时候丹尼尔会住在这里所以床上用品都是齐全的:“你可以在这里休息，我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如果你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

　　说完后格雷斯特就回去休息了。

　　少年谨慎的在房间门口站着，听到脚步声慢慢远去直到消失才走进房间里。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被子，轻轻的躺到床上，他都不记得他多久没有睡在过床上了。

　　这家的主人真是个奇怪的人，拥有奇异的力量，还这么轻易的就把他这个怪物带回了家。说不定是个骗子，但是要能一直这么骗他就好了……

　　少年心中腹诽着就这么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格雷斯特醒来时天已大亮，他迷迷糊糊的走进洗漱室按照平时的习惯梳洗，然后走下楼准备享用早餐，却冷不防对上了一双忐忑中带着点期待的红眼睛。

　　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瞬间在格雷斯特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想起来了，他今天说好了要让少年吃一顿饱饭的。

　　少年此时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厅里等他了，他的衣服昨天在洗澡时被格雷斯特顺带冲了几遍，在烘干后总算是干净了一些。

　　可是这个温度他竟然还穿着单衣？格雷斯特看着就觉得冷，忍不住给壁炉里加了一把火:“你就只有这一件衣服吗？不冷吗？”

　　“其他衣服都卖掉了。”少年有些窘迫的拉了拉衣服，他身上这件本来是内衫，换做两年前，他穿这身衣服见人都会觉得自己不礼貌，可是现在这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一套衣服了。“反正我也冷不死。”他嘴硬的补充道。

　　格雷斯特沉默了，他记得，血族的确是不会轻易冷死，在吃饱的情况下几乎可以不畏寒暑，顶多就是在超出身体极限后进入休眠。问题是少年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饱了，他应该还是很怕冷的吧。

　　他并没有适合少年身形的衣服，只能随便找了一套厚实的递给少年。“快穿上，我看着你就冷！”

　　这是一套厚实的冒险者服饰，一般来说，这种衣服都是做的比较贴身来保证活动不受阻碍。

　　但是格雷斯特的个头比起少年要高出一个头，再加上少年瘦弱，格雷斯特的这套衣服穿在少年身上颇为滑稽，要将腰带拉的很紧才能保证裤子不掉下去。

　　格雷斯特看着这松垮垮的样子本来想说不合身让他脱下来换一套，但却发现少年穿的竟然很高兴，背都挺直了不少，只好默默把话咽了回去。算了，穿的人开心就好。

　　接下来就是少年的红眼睛，这片大陆上不是没有红眼睛，但是奇怪的是，大多数人就是会觉得红眼睛很邪恶，而称他们为恶魔之子。所以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能让少年睁着这双红眼睛出门。

　　格雷斯特手上正好也有改变瞳色的药剂配方和药材，就当场配了一瓶药剂让少年滴在眼睛里，照道理可以把瞳孔的颜色加深。结果，并没有效果 ……

　　这倒也在格雷斯特的预料之中，他是听说过普通的药剂对血统纯正的血族没有效果的。但是血统纯正的弱小吸血鬼？他不禁对少年的来历好奇了起来。

　　“既然药剂没有效果，那只能委屈你把眼睛蒙起来了，等出去如果有人问起，我就会说你是我的病人。知道了吗？

　　唔，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少年看着格雷斯特拿着一条白色的巾帕靠近，蒙上他的双眼，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反抗的念头，变变扭扭的说:“你可以叫我迪克。”这是家里人私下里才会的小名，没有多少人知道，应该是安全的吧，他想。

　　“好的，迪克。我的名字是格雷斯特韦尔，你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叫我韦尔先生。”格雷斯特自然的抓起少年的手，带着他往外走。今天是阴天，对血统比较纯正的血族应该没有伤害，况且迪克身上的衣服包裹的也严实，手套帽子一应俱全。“等你吃饱了，眼睛不红了，我就帮你把布摘下来。”

　　迪克点点头，但是因为怕格雷斯特没有看他，又小声的嗯了一声。

　　这一幕落在格雷斯特眼里，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了一下。没想到这小血族竟然还挺可爱的。

　　格雷斯特的家离市集不算太远，徒步也得走上半个魔法时，他都担心这个小血族会不会饿到休眠，但是迪克除了刚开始有些战战兢兢的怕摔倒，之后步伐一直很稳，看来昨天那一小瓶血应该还是有些作用的。

　　临到市集的入口，格雷斯特问迪克:“你对血液有什么要求吗？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魔兽？”

　　迪克歪着头思考了下:“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喝老鼠的血，感觉好脏。”

　　格雷斯特看着迪克的唇一张一合，总感觉有些奇怪，直到他自己要开口才知道奇怪在哪里。迪克是不会呼吸的，自然不会有普通人冬日里呼出的白气。

　　“好，你的嗅觉应该很灵敏吧。待会儿要是你闻到了不想喝的血，你就重一点捏一下我的手。”一边说着，格雷斯特随手取下围巾把迪克的口鼻给围了起来。

　　市场里的气味很驳杂，一阵风吹过来，迪克就忍不住把围巾围得紧了一些，让格雷斯特有些后悔带他过来。但是来都来了，还是快点买完回去吧。

　　因为正值冬天，魔兽血稍微有些难买，死掉的魔兽血液会冻结起来，就只能找卖活物的店主买血。

　　卖活物的店主自然希望是高价把商品卖出去，不愿意在商品身上留下瑕疵，或者干脆就开一个离谱的高价。

　　格雷斯特也很无奈，他想着实在不行，他就直接买头大只的，然后把肉给安迪他们分了，就当马上到来的神恩祭节礼了，反正肉在冬天可以放很久，不怕坏。

　　不过今天他们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正好遇上守备军来市场采购。听说格雷斯特需要大量魔兽血，二话没说就让摊主把魔兽当场杀了，低价把血转卖给格雷斯特。

　　迪克全程安安静静的跟在格雷斯特身边，像个听话的小跟班。但是格雷斯特知道他刚刚闻到血味的时候有多激动，整个人都兴奋的发抖，还被守备军的军官问了一句。

　　格雷斯特打哈哈说迪克是吓的，血一到手就带着迪克来到了药剂店二楼，原本这里也是他的药剂制作室，在他搬去农舍住后这里变成了店铺的仓库。

　　门一锁，迪克就忍不住扑向了格雷斯特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小尖牙都已经蠢蠢欲动的伸了出来。

　　格雷斯特从没有在后备军那里暴露过自己有储物戒指的事情，只能让摊主用酒瓶给他装了血，一只魔兽的血装了差不多有八个瓶子。

　　迪克现在就抱着酒瓶吨吨吨的往嘴里灌血，不知情的看了大概要以为这是个酒鬼。

　　格雷斯特看迪克一个人喝的开心，就利用这点时间在仓库里检查起了库存，看看缺了什么他就往里补点。等到他再一抬头，迪克已经灌了两瓶血下去了，红眼睛也变成了金绿色。

　　虽然不如红色的妖异，迪克这双金绿色的眼睛却和他的发色很配，看上去又漂亮又乖巧。

　　格雷斯特忍不住走近一些，却发现迪克变化的不止是眼睛的颜色，连身形都变了许多，把本来松垮的衣服竟然撑起来了一点。

　　他啧啧惊奇，没想到血对血族的作用竟然如此的大。

　　这时候，迪克已经喝完了第三瓶，他轻轻打了一个嗝，意犹未尽的看了看剩下五瓶，没有再动。

　　格雷斯特帮他把剩下的血瓶收进储物戒里防止血液在寒冷中冻结，领着他就回了农舍。

　　喝饱了的小血族看上去懒洋洋的，走在路上一副随时能睡着的样子，回到农舍的最后几步路基本上是格雷斯特架着他在走。格雷斯特知猜想这是他的身体一下子摄入了太多血液，正在消化。

　　看着被放到床上睡的无知无觉的小血族，格雷斯特感觉有些头疼。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的表现来看，迪克完全还是个孩子，而且应该是个以前被家里保护的非常好的孩子。

　　可是他却偏偏是这个时代至少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过的血族。

　　作为一个被大量吟游诗人的小说荼毒过的现代人，格雷斯特无疑是对血族这个充满悲情色彩的种族相当有好感的。要知道，在现代血族已经只剩下了几位四代，其他都是血统单薄到快变回人了的五代。和血族谈上一次恋爱，变成了现代人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血族都被打上了恶魔的标签。很多血族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坏的，甚至有些血族从没吃过人血，可是只要一位血族开始捕食人类，人们就会恐慌，开始试图杀死所有的血族。渐渐的，这就变成了一场战争。

　　当然，这个战争离现在还是非常遥远的。格雷斯特这次也只是像对欧若拉那次一样，他不想因为一时的心软就要承担另一个人的命运。但是迪克和欧若拉又不一样，格雷斯特让欧若拉离开是因为他觉得一只中高级魔兽有能力保护自己，可是迪克只是一只吃饭都要靠偷的小血族。

　　如果现在把迪克赶走，格雷斯特觉得自己一定晚上脸觉都睡不好。那么如果他要让迪克离开，至少他也要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