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黑化白月光》金烬子

29、离开

　　道是什么。

　　陆昔年其实说不上来。

　　可当她拔剑出鞘，看见兆雪剑上流淌的幽幽光华时，心中的念头便无比清晰。

　　她要以剑入道，更要以剑证道。

　　坠魔渊中不知日月，陆昔年操纵“不周山”时，已能熟练得如臂挥指，再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走一步就要花费全身的力气。

　　疯道人埋头在一块充当桌案的石板前，写写画画半晌，扔下笔来，伸了个懒腰。

　　“时间差不多了。”

　　他口中的时间，是指他们离开坠魔渊的机会。

　　“据我观察，沧溟洞墟以往每十年异动一次，近百年来异动却频繁加剧，从十年一次变成三年一次，现在又变成了一年一次，倘若计算无误的话，最近的一次异动就在明天。”

　　他伸出乌黑的手指点了点石板上的某处，那里画着一大片泼墨似的阴影，代表着沧溟洞墟，旁边一道弯弯绕绕的狭长曲线，代表着坠魔渊。

　　沧溟洞墟是留云山禁地，这些年来魔气动荡确实越来越频繁，可陆昔年不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沧溟洞墟的异动，对坠魔渊有什么影响吗？”

　　“不但有，而且还不小呢。”疯道人说着，示意陆昔年仔细看图。

　　在沧溟洞墟和坠魔渊之间，勾勒了一条似有若无的细线。

　　“你是留云山弟子，对沧溟洞墟的历史自然了熟于心，可你却不一定知道，坠魔渊的由来。”

　　沧溟洞墟乃是上古神魔大战留下的遗址，说到沧溟洞墟，就不得不说起留云山的建派历史。

　　两千年多前，沧溟洞墟还是一片无人问津的废墟，一位仙人云游到此，见此地魔气冲天，生灵涂炭，于是便和三个徒弟一起，从海上移来一座荒山，将此山镇压在沧溟洞墟之上，取名为“留云”。这便是留云山的起源。

　　魔气终于得到了镇压，昔日硝烟鬼火弥漫的古战场也被冰天雪地所覆盖，大洲北域又变回了一片净土，师徒四人在山上建宗立派，此派便名为留云山。

　　后来，仙人羽化归天，留云山由他的三位弟子传承下去，他们的名讳分别叫做“阴”、“明”、“玉”，这也是留云山后来分为执阴、执明与执玉三脉的由来。

　　《留云山志》记载过，留云山建立初期，沧溟洞墟魔气深重，无法根除，师徒四人便想了个法子，将沧溟洞墟里的魔气引出去一小部分，以小治大，从这一小部分开始逐步净化，总有一天能把沧溟洞墟清理干净。

　　可这个方案最终却以失败告终了。

　　沧溟洞墟的魔气十分特殊，无法净化，只能镇压，至于分流出去的那部分魔气，早已收不回来了，师徒四人只好将其封印在另外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恐怕就是坠魔渊。

　　陆昔年沉吟道：“前辈的意思是，当沧溟洞墟发生魔气动荡时，坠魔渊里的魔气也会随之波动，到时魔云上空的封印结界会变得薄弱？”

　　“没错。”疯道人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思索道：“明天子时，将是坠魔渊魔气最强的时刻，你的法力也会水涨船高，达到巅峰，那便是我们冲出结界的最好时机。”

　　距离子时，就剩不到一天了。

　　这天夜里，陆昔年睡到一半，感到有一团软软暖暖的东西紧挨着自己，热乎乎的像团火，她睁开眼睛，见是小白。

　　自从上次强行给它洗了澡之后，小白变得矜持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撒娇了，当陆昔年伸手揉它肚子时，也会娇羞地躲开。

　　可最近几天，它突然又跟她亲近起来，而且比以前更加黏人了。

　　大半夜的，小白反常的没有睡觉，而在脉脉地盯着她看，琥珀色的眸子宛如上好的琉璃，目光浓浓的依恋几乎把人的心融化掉。

　　陆昔年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说：“挨这么近，还想像上次那样变成枕头吗？”

　　她翻了个身，把小团子扒拉到怀里，小白软趴趴的，任由她摆弄，偶尔动一动脚踝，零星的铃声点缀了安谧夜色。

　　陆昔年磨蹭着它的耳朵，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小白，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了。”

　　小白歪了歪头，似乎在努力思索“外界”这个词的含义。

　　“外界很大，比坠魔渊要大的多的多，有碧空，有白云，有数不清的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出去之后，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同族。”

　　找到同族以后，它从此就不再是孤零一只小兽了。

　　在陆昔年的想象中，小白的部落应该是一大群雪白柔软的小团子，在绿草如茵的林间草地上，糯米糕一样堆聚在一起奔跑嬉闹。

　　陆昔年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小白往她怀里钻了钻，把头窝在陆昔年颈侧，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

　　它看起来好像和陆昔年一样开心，可在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琥珀般的眸子垂下去，却是低沉而静默的。

　　小团子的心事，陆昔年不知道。

　　*

　　疯道人打理好傀儡零件匣子，又从墙上把两根腿骨制成的火把取了下来，放在包袱里装好。

　　这可是他的腿呢，以后要进棺材陪葬的。

　　陆昔年没有什么行李好收拾的，她唯一要带上的只有小白，见他收拾好了，便替疯道人背起箱子。

　　弯腰时，一张漆黑残破的三角符掉了下来，疯道人捡起来看了看，奇怪道：“灵犀符？这符都失效了，你怎么还带在身上？”

　　“一个朋友送的，”陆昔年把符收回来，放进衣袖里，“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权当留个纪念吧。”

　　“看来是个很好的朋友了。”疯道人叹道：“不当事，等出去了，师父陪你一起找。”

　　陆昔年：“疯前辈……”

　　不要随随便便就以别人的师父自居，这样真的很不礼貌，可以吗？

　　疯道人打住她的话，道：“说到朋友，我也有几个老朋友要去见一见。”

　　陆昔年之前摔下来的那间密室里，早已干枯的尸骸并列躺着，空洞的骷髅眼眶黑漆漆的，映着坠魔渊的夜。

　　“老友们，我要走啦。”

　　疯道人带着些留恋，环顾一圈道：“希望你们也能早日解脱，投胎转生去吧。”

　　古青色的锈剑竖在墙边，疯道人摸了摸剑柄，神情十分复杂。

　　这是他的旧剑，陆昔年以为他还要感慨些什么，疯道人却叹了声气，说：“算了，拿出去也卖不了几个钱，还是放这儿吧。”

　　……

　　黑云翻滚，坠魔渊底的魔气前所未有的强烈。

　　“不周山”准备停当，蓄势待发，陆昔年一手挽着疯道人，一手揣着小白，将一人一兽送上傀儡。

　　小白头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连鬼面枭都飞不上来，不时探头往下看。

　　陆昔年把它抓回来，塞进疯道人怀里，“小白就有劳前辈照顾了。”

　　“你放心吧，”疯道人答应着，复又忧心忡忡地叮嘱道：“小昔，天雷危险，你千万要小心。”

　　“前辈放心。”

　　陆昔年站在“不周山”的肩膀上，头顶就是奔涌不息的魔云结界，一道道纤细的雷光犹如金蛇般游走其中。

　　所谓天雷，本质上是一股股极其强劲、又带着诛邪之力的雷灵力，在五行中归属于金。

　　疯道人根据五行相克之法，做出了同时俱备火与土双属性的“不周山”，万一到时候真的引动天雷，“不周山”也有一抗之力。

　　但也仅此一抗之力了。

　　陆昔年屏息凝神，结出灵印，“不周山”缓缓踏步前进。

　　天雷察觉到了异物靠近，可由于“不周山”仿照坠魔渊而制作，封印结界一时间分辨不出敌我，把傀儡当成了一块会移动的山崖。

　　陆昔年气沉丹田，把魔息压到极致，然后在“不周山”最为接近魔云的那一刻，爆炸般尽数释放。

　　天雷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了魔气，细小的游蛇瞬间膨大成金龙，向陆昔年狠狠劈来。

　　而与此同时，“不周山”泰山般巨大的身躯朝着天雷一跃而起。

　　就是现在！

　　陆昔年飞身而上，抓起疯道人闪到空中，兆雪剑自动出鞘，稳稳接在她脚下。

　　“坏了，坏了！小毛团没了！”

　　疯道人挥臂大叫着。

　　风声太大，陆昔年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她眼睛极尖，立即发现了不对。

　　疯道人怀里空空，小白不见了。

　　“小白呢？”

　　“不知道！”疯道人吼得声嘶力竭，“刚刚还在，突然就没影了，会不会是掉下去了？”

　　陆昔年低头下看，御剑之下只有滚滚魔云，一片漆黑，什么影子也看不见。

　　若是掉了下去……

　　陆昔年的心在一瞬间沉到底，彻底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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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再见了主人，今晚我就要远航
出去啦出去啦
总算不用在渊底做大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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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争渡的营养液！还有费嘟嘟的地雷雷！(我不想把地雷打abb格式的但这样显得更对称)
还有其他留评的小天使，爱你们呀！！
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