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随笔》水耀星

12、西风袅袅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阁楼的屋顶。

　　“是你…？！”

　　霄夜这会才看清刚刚把他捞起来在屋顶飞檐走壁的人竟然是那个小道士。

　　“有妖气。”

　　上卿做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翘起来屋檐正好把他们挡个严实。

　　往下看去，只见深渊之上的多了一台轿子和一群千奇百怪的随行者，看起来应该是一群怪物，高矮胖瘦都有，一个个青面獠牙的，可是吓人。

　　那顶轿子虽然破旧，但也看得出做工绝不廉价，光是轿顶四角上，就挂满了纯金做的铃铛。走起路来一步一响。

　　轿子前后共有八个小鬼抬着，他们的脸上一边画着一个红色的圆圈，看起来活像个纸扎人。跟刚刚在二手仙术交易市场里看到的一样。

　　好家伙又来？

　　霄夜心里犯怵，又往下趴了趴。

　　“这些是什么玩意？”霄夜戳了戳上卿小声问道。

　　上卿思索了一下低声道：“冥婚借道，百鬼夜行。”

　　“我去，那他们岂不都是鬼！”

　　“是邪祟。”

　　“这不都一样！”霄夜努力压低声线道。

　　上卿没理会他，仔细观察着下面的一举一动。霄夜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扶在剑柄上。

　　所幸上卿发现得早，把符咒拿了回去，这群怪物想来是顺着味来的。

　　“喂，我们现在怎么办……？”霄夜见他不说话，又是试探的问道。

　　不等他话落，下面那群邪祟仿佛跟长了后眼一样，突然袭击了过来。青绿色的鬼火球一个接一个的投了过来，砸的屋顶的瓦砾飞溅。腐朽脆弱的木制屋顶，根本抵不住这般汹涌的进攻，眼见有崩塌之势。

　　“这房子要塌了！”霄夜脚下的房梁已经晃的站不稳脚，眼看就要从中间断掉了。

　　飞跃的火球在此刻接踵而至。

　　上卿见状迅速一个闪身避过了迎面扑来的火球。

　　“跳下去。”上卿当机立断道。

　　“跳？往哪跳？！”

　　霄夜怀疑自己幻听了。

　　“轿子！”

　　“大侠咱们现在可是在屋顶啊…”

　　话音未落，上卿已经顺势捞起霄夜，脚下发力，踏着屋檐一跃而下。

　　卧槽！

　　霄夜还没来得及从跳楼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就在邪祟堆里落地了。

　　这群行尸走肉闻声纷纷转过身围过来，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臭气熏天的，有的半张脸都烂完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的黑色眼眶，眼眶里挂着颗眼球肉筋藕断丝连的拉的老长…

　　霄夜顿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他真是恶心到极点，捂住嘴不断的干呕。

　　邪祟嘴里发出阵阵沉吟，金属材质的锤子拖在地上摩擦出火花。

　　霄夜深知不妙，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各位大哥…行行好，放小弟一马，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邪祟哪里听得懂人话，前仆后继的抄起家伙就要朝着霄夜脑袋砸，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其他邪祟的惨叫声。

　　只见上卿从邪祟群里一跃而起，一阵清风吹过，卷起漫天枯叶，而那道士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轿子顶上，剑出顷刻似有鹤鸣。

　　白色的身影闪避在其间，动作太快以至于都看不清楚招式，随之而来的是凄惨的叫声，刺耳难听，好像尖锐的指甲划过黑板一样…

　　霄夜眼见机会来了，猛的在指尖燃起火焰，一拳打了出去，“让你吓唬小爷我！”瞬间，挡在身前的邪祟烫的呲牙咧嘴的乱叫。

　　一道光芒从那邪祟背后迸射出来，只见上卿身周又涌来一群残垣断壁的邪祟。

　　“八方神威，使我自然。”

　　那道士夹起一张符咒念道，顷刻，脚下亮起白色的法阵，风从法阵中呼啸泠冽而出。

　　“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那道仙家符箓电光火石间被光焰吞噬。

　　“起。”

　　数道萧瑟的清风如同猎刃般应声而起，划过邪祟，所到之处，燃起一片青绿的火焰。那群邪祟竟在一瞬间被烧的连头发都不剩。

　　就在二人以为一切已归于平静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萧声贯穿长空。

　　那音韵诡异幽长，如丝，如雾，朦朦胧胧地将夜色漫在其中，溢满了，从月牙上落下去，向下，向前，悠然的腾起，无声无息的起伏…

　　霄夜欲步又止，被上卿抬手拦在身后。

　　终于他眼神突然锁定一个方向，起手抽剑，硬是架住了从烟雾中刺来的长剑！

　　那长剑怪异的缩回雾中，片刻后，从霄夜背后一剑刺了出来。

　　这一剑本该封喉，好在上卿及时御起一阵清风阻隔开来。

　　那剑也不急，见割不断风术，便又退回到雾里。这剑怪异的很，摸不清路数，伴着萧声来来回回与上卿足足过了有二十个回合。

　　那剑见难分秋色，像是停了手没再出来了，上卿警惕的将霄夜护在身后。

　　“请问阁下何许人也？”

　　上卿自知来者不凡，绝非邪祟鬼怪之辈，微微蹙眉道。

　　许久，雾散了。

　　来人的脸上戴着银制的狐狸面具，头上戴着黑纱斗笠，一身少年侠气，歪着头蹲在轿沿上。

　　而他腰间别着的，正是刚刚与上卿打斗的那把剑！

　　气氛一时间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上卿手里的剑又握紧了几分。

　　那来人微微抬起头，他的视线越过了上卿直逼霄夜，片刻，他抬手指了指霄夜笑道：

　　“你可以叫我，秋。”

　　“来取他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