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随笔》水耀星

11、生人勿近

　　“请问这位少侠。”

　　“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霄夜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他才不会告诉别人这是他刚从墙头掉下来摔的。在他想好的剧本里，这一跳本该是帅气落地。

　　“正直之人亦不可偷盗。”

　　上卿一跃而下，执剑指着霄夜的面门回答道。

　　“得了吧，不就两个破符咒吗，你想要我还你行了吧？这么小气干嘛。”霄夜两只脚跑的哪里干的过用剑飞的，他心说两张破符咒再值钱也不能把命丢了。

　　自从霄夜离开，上卿便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他解开锦囊细细数来，竟发现符咒少了两张。

　　仙家符箓不可外传。

　　霄夜大抵也是顾虑到这点，才选择悄咪咪的偷走。毕竟是神仙的东西，想来是想留个念想？

　　虽说这两张符咒也确实不值几个钱，但…仙家符箓若是落入凡人之手，没有仙术加持便会本末倒置，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吧，一般来说符箓是用来驱邪的，可一旦脱离了仙家系统的运作，本该镇鬼的符咒便会发生逆向性的质变。换句话说就是，会变成召鬼符。

　　“拿去拿去。”

　　两张符咒被挂在了剑刃上。

　　“先说好，别再跟着我喽。少侠一言，驷马难追！我真的跑不动了。”

　　霄夜朝他摆了摆手扭头就走，背着手像个大爷一样悠闲。

　　白干一天，回家睡觉。

　　入冬之后，北京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正所谓风后暖雪后寒，大雪过后冻死个人。

　　霄夜穿的不多，冻得弯腰曲背的。那天晚上出门也没想到能去仙家逛一圈，更别说他那大宝贝机车了，现在还停在潘家园门口呢，谁能想到这出口入口不是一个地儿啊。不愧是仙家，反侦察能力挺好，连出口设置都是随机一个门，开哪是哪…

　　“阿啾！”

　　霄夜打了个寒战，走在凌晨的街头，胸口顿然感到一阵凉意。

　　也算是触景生情，他脑子里情不自禁的涌进了一堆都市传说，一个接一个，贼风跟成了精一样，一个劲的往他衣服里钻，他越想后脊就越是发凉。

　　“铛！”

　　怕什么来什么，突然一声锣响划破天际。

　　“谁！？”

　　霄夜吓的一激灵，迅速狐疑的转头观望。可身后除了幽静的长巷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大概过了一百年吧。

　　别说是人了，这条破巷子里连只耗子都没有。谁家凌晨一点不睡觉上街瞎晃悠？许久，霄夜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难道是幻听了？

　　管他呢。

　　霄夜半信半疑的回过身去，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边走心里边犯嘀咕，此地不宜久留，速溜。

　　“生人回避…”

　　苍老的吆喝声随着一声锣鸣飘进了霄夜的耳膜。

　　霄夜顿感不妙，额头霎时间青筋暴起，硕大的汗滴从鬓角滑落。

　　“又是谁在装神弄鬼！敢吓唬小爷我？”

　　苍老又鬼魅的声音再次响起，刺耳的铜鼓声响彻天际。

　　“生人回避…”

　　“铛！”

　　那声音像是在同他对话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而且回复频率越来越高，霄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恨不得拔腿就跑，可只怪大腿不中用，整个人僵在原地，直冒冷汗。

　　不会真闹鬼了吧…

　　“生人勿近，仙人回归！”

　　“铛！”

　　一时间，空气寂静的连老墙皮剥落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幽深的小径，浓厚的黑影，刀也割不开，针也戳不透。漫长的街道看不见行人，背后的脚步似有似无。

　　脚下，绿色的光晕不断涌入，凝聚，绽放。

　　道路迅速土崩瓦解，土地变成了望不见底的深渊，挂在崖壁腐烂的尸体上流出黯黑冰凉的血。

　　远处的高楼大厦被黑暗模糊掉了棱角，摇摇欲坠的古典吊脚楼在一片诡异的烟雾后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视野里。

　　阁楼上，暗红色的绫缦布满了破洞，淅沥的雨浸透了皮肤，道路两旁的树木绿植开始溃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臭和令人窒息的味道。

　　繁华的城市被人悄然取替，在这无人之境，笑语含混不清。天地倒置，猩红的油纸伞是满天的云。

　　“我靠…唔！”站在原地的霄夜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一双纤细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