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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   檀溪心中一喜,纳多武功如此高强,他一接之下竟感觉游刃有余,还道自己功力上升了。本想自夸两句,身后传来未阳冷峻的声音,“公子,还不起来吗?还要耍帅吗!”

      檀溪回头一看,那一招竟全是未阳接下的,他跪坐在地上恰好躲在未阳的庇护之下,他嘿嘿一笑,心道:好险!

      按理说,如此简单的一招西临曌应该接得住才是,檀溪看了一眼西临曌,只见她眼睛正死死盯着某一处,久久不曾挪开。檀溪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士兵们厮杀的厮杀,逃窜的逃窜,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西临曌身子止不住得抖动,虽然轻微,但还是被檀溪感觉到了。他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了?阿曌,战都打赢了。”

      西临曌嘴唇微微有些泛白,嘴唇颤抖着翕动,“塔木达。”当年巨人谷一战,沈骥勾结塔木达杀了她手下五千士兵,此刻再见到他,西临曌心中升起巨大的忿恨,几乎在一瞬间就将她淹没了。

      她红着眼死死得盯着那个背影,看他混入乱流之中,借机跑进山林间。西临曌还在愣怔之际,檀溪赶忙牵过马,和西临曌上了同一匹马。

      自第二次和西临曌见面,她和西临珩共骑而去的身影印在了檀溪的心中,他闲时会会偷偷缠着未阳练骑马,只待有朝一日给西临曌一个惊喜。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檀溪也顾不得显摆了,忙追了过去。

      檀溪不怎么熟练,骑得倒也平稳快速,待到西临曌清醒过来,两人已经进入了山林里。当时为了方便战士们躲避隐藏,西临曌特地选了一个灌木丛生的山丘安营扎寨,灌木多矮而小,马跑起来极为不便。

      马匹的蹄声和嘶鸣声惊动了面前的塔木达,他回头一看马上的人正是西临曌,忙利用地势将自己隐藏了起来。西临曌皱了皱眉头,立即弃马而去,跟在塔木达身后穷追不舍。

      塔木达心知若被抓住,他这一条小命怕是不保了,思索了片刻立即向北姜奔去。

      檀溪和西临曌奔地飞快,两旁树木飞快闪过,一条条树藤抽在脸上,但他们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大靖和北姜以北牧河和巨人谷往西的群山为分界线,巨人谷在北牧河和群山之间,群山一河连成了一条线。北牧河以南是大靖的国土,以北便是北姜的地域,两边分别立着界碑,擅闯者格杀勿论。

      北牧河和巨人谷便是两个国家的灰色地带,流民匪蔻皆栖身于此,踏达木一直被沈骥和西临家追杀,流窜在这一带,对地形极为熟悉。

      是以当他向北逃的时候,檀溪感觉不妙,“糟了,他要向界碑处逃窜。”

      眼看距离北姜界碑还有不到五十步的距离,两人显然是赶不上了,檀溪本欲劝回西临曌:“阿曌……”

      西临曌没有回头,似是一个杀红眼的野兽,不管不顾得向前冲去。界碑那头有十来个镇守疆土的士兵看见了来人,纷纷抽出了手里的刀,身边几匹凶狠的饿狼也蠢蠢欲动。

      眼看距离塔木达也越来越近,西临曌顾不得那么多,手中匕首一挥,击向了塔木达的脚踝。塔木达显然是武功也不弱,身形一闪,那把匕首一下落空,正正好好插在了界碑之上。

      这一步已经踏进了北姜的地域,那时塔木达身穿北姜士兵服,而西临曌和檀溪身上穿的都是大靖将领的衣服,对面士兵一看之下,立刻挥刀砍了过来。

      西临曌眼里只有仇恨,死死盯着塔木达紧追不放,在塔木达转身逃跑之际,她一把拖住了他的脚踝,在他腿上狠狠划了一刀。她一心扑在塔木达身上,全然不顾自身的危险,竟是敌死我伤的打法。

      檀溪一看,再也不敢犹豫,慌忙了结了几人,闪身到她身前替她看护。直到塔木达双手双脚都被划破,再也跑不了了,西临曌才反身过来对付面前的士兵。

      那士兵深觉面前两人危险,放出了一个信号请求援兵,而后驱使恶狼将两人团团围住。

      檀溪和西临曌背靠着背,看着周围环伺的狼群,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此时正值生死存亡之际,不知为何,檀溪却没有怕,反而笑起来,“阿曌,我武功是不是比原来好一些了?”

      檀溪的轻松语气,令西临曌鼻头一酸,“嗯~”

      “背着你偷偷练的。”他语气忽然变得温柔起来,“骑马也是背着你偷偷练的,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就总想追赶你,我想我只要足够努力,你总有能依靠我的一天。”

      檀溪说完,径自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新鲜的血液瞬间刺激了群狼,他在那一瞬间用从未有过的蛮力把西临曌推开了,“阿曌,走吧,回家吧!”

      他说完向着西临曌的反方向滚了几圈,群狼恶狠狠地扑了过去,索性他轻功好,左右还能拖得一时三刻。

      西临曌被他推得摔倒在地,粗大的沙粒瞬间在手掌上摩擦出一道道血迹,皮肉被搅得一团模糊。她来不及顾忌手上的伤,奋力向檀溪望去,只见檀溪一边施展轻功,一边与恶狼搏斗。即便是有再上乘的武功,在天生行动优越的豺狼面前,人类终究是渺小的。

      不一会儿,狼群就追上了檀溪,锋利的爪牙一抓而下,撕破了檀溪的衣裳,西临曌心中一痛,几乎就要留下泪来。她本想追上上去,一柄大刀斜刺里砍了过来,她避闪不及,一个翻滚躲开了这一击。

      西临曌手中长剑飞快,使出凌厉的几招杀人式,解决了身前的几个士兵,再回头看时,檀溪已经倒了下去。那一瞬间,西临曌的脑海中几乎是空白的,她一顿再顿,泪水终究决堤而下。

      从前种种在脑海中飞快闪过,那一瞬间,西临曌突然觉得,这世间万物好似都没了生机,内心荒茫的一片,皆是黄土和枯骨。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西临曌内心空空茫茫,慌忙跑向檀溪被群狼围绕的地方,北境黄土乱石一片,那几十步的距离,好似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入目之处,看见被群狼包围的檀溪用刀狠狠架住狼牙,两方还在坚持着。恶狼浓稠腥臭的汁液流了下去,滴在了檀溪的胸膛,西临曌突然笑出来,随后又哭出了声。

      西临曌知道,双人难敌群狼,这一去就是和檀溪一起赴死,但此刻她的心里竟有一种异样的平静,仿佛过去种种皆是混沌,只有此时此刻的奔赴才是一种旷古的追寻和平静。

      她终于在这危急的时刻里,察觉到了自己内心中一直被压抑的情愫。那个儇薄热烈的少年公子,像一束光一样射在她了暗淡的生命里,让她的世界从此多姿多彩,生出了鲜艳明亮的花来。

      突然间,西临曌感觉怀中一样物失随着她的奔跑微微跳动,她灵光一动,拿出怀中的损放在嘴边。一声清扬悠远的声音从广袤无垠的黄土中绽放开来,如天降的神音,霎时间传遍整个辽阔的土地。

      群狼闻声而动,放开了缠住檀溪的凶牙和利爪,向着空中呜咽几声,渐渐跑远了。

      西临曌慌忙跑近檀溪身边,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霎时间如一盆冷水浇到了心口里,浇得她又冷又疼。

      片刻之后,满是伤痕的檀溪缓缓支撑着剑,坐了起来,微笑着看向西临曌。

      西临曌顿在那里,没有动,檀溪支起身子半晌了,她还是没有动。檀溪本想唤她,还未开口,迎面扑进来一阵风,随后便是西临曌温暖的怀抱。

      檀溪一愕,唤道:“阿曌……怎么啦?”他唤了半晌,西临曌都没有动作。许久之后,耳畔的声音有一丝生涩和害羞,他在那个怀抱里得到了他这一生所有幻想的回答:“阿溪,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檀溪一愣,心中涌起一股甜蜜来,可嘴上就是贱兮兮的:“是不是本公子的衣裳被咬坏了,才发现本公子身形完美了?”

      他一说完,肩头传来一阵疼痛,西临曌咬起人来一点都不温柔,“阿曌!”

      两人在那黄沙下、界碑旁,又哭又笑,好似过去种种试探、不甘、情愫,都剖白在这一刻,在哭笑间都释怀了。

      黄沙的那头出现了一队严整肃穆的军队,坐下铁骑整齐地排成两列,中间那一人黄袍鹰鼻,远远地看着界碑旁的两人。许久之后,他对旁人说道:“走吧!”他这一生的落拓和心酸,似是都融在这两个字里了。

      手下有不识趣的士兵说道:“王子殿下,此人犯我国界,杀我人民……”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士兵登了一眼,低声呵斥,“你个没眼力劲的家伙,那人是谁?那是苏姑娘,是殿下心中所爱。”

      那不识趣的士兵一听是苏姑娘慌忙点头,随着众人去了。

      黄沙被风吹过,渐渐淹没了来时的足迹,西临曌似是心有所感向着黄沙那头望去,只有风沙寂寂,再无半分人影。

      她沉浸在这一刻的喜悦里,似是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活着的塔木达。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找了跟绳子将塔木达捆了起来,放到马上,两人一路步行回巨人谷。

      檀溪身上的衣物大多被撕破了,血液流出来在身上凝成了血迹斑斑的印迹,但他似乎顾不得那些了,此时眼里心里只有西临曌。

      很多时候,我们只有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明白身边人的分量,西临曌在这场波折中,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道蛮这人还挺靠谱的。”檀溪牵着马,心中有份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在这片黄沙和草原里长大,自小就会训练马和狼群,他年幼时,依靠这个……”她把手中的损举起来,“在丛林里摸爬滚打,堪堪闯出了一片天地。你初见他那天,他就是把这个交到了我手里。”

      西临曌笑了下,“可能道蛮哥哥是料定了,我还会重返北境战场,才给了我这个保命的东西吧!”

      檀溪闻言点点头,“他倒是有情有义,不过……”他上前一步,封住西临曌的去路,“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时时刻刻戴在身边?”

      檀溪眼神凌厉,冷声质问她,西临曌心虚,“我……我本来是想还给他的,这不一直没有机会吗?带在了身边。”说罢她反应过来,“你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醋啊?”

      檀溪把破烂的衣裳丢上马,恰好盖住了塔木达的眼,“你以后再敢把别的男人的东西带在身上试试……”还未说完,他一把咬住西临曌的唇,渐渐用力。

      不一会儿,一点嫣红从西临角嘴唇渗透出来,见西临曌吃痛皱眉,檀溪用嘴唇含住她的下唇,慢慢吮吸起来。西临曌红了脸,渐渐情迷,不知为何腿脚微微酸软。

      忽的,檀溪放开了她,冷着脸,“知道错了吗?”

      西临曌脸庞薄红,“知道啦!”两人跨过草坪,走过溪流,两颗真心就在这里慢慢相遇。

      纳多兵败,其余散兵也退回到北姜,西临曌此趟最大的收获便是檀溪和塔木达。回帝京的路上,西临曌想起这么和魏邺的这么些年,幼时的相遇,从前的教导,归来后令仪楼里那个又长又痛的吻,都没有界碑旁檀溪的吻来的炙热而情动。

      西临曌打马归家,与檀溪并肩而行,她终于在那夕阳下笑了出来,“阿溪,我溪我是喜欢上你了。”她摸着自己泛红的嘴唇,“方才那一吻,我很喜欢。”

      檀溪闻言笑了一下,踏马跨了过来,坐到了西临曌的身后,在她耳边低语,“回家后,我会让你更喜欢。”

      西临曌本就脸皮薄,此刻更是不敢再多言,只默默地走着。未阳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那儿顺来的草,看着面前的两人皱起了眉,酸酸地走开了。

      此战大获全胜,归来之际西临曌‘阵前夺帅’的计谋被广泛传开,时隔两年后,民间又传唱起了青璎将军的歌谣,大靖那个曾经战无不胜的年轻女将军又回来了。

      回京路上,檀溪策马上前,一路看尽长安花,对身边的西临曌笑道:“我喜欢荣誉,但不喜欢战争。”

      “荣誉哪里都可以挣,朝堂上,太学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阿溪,你的荣耀,远不止于此。”西临曌笑起来,眼角的泪痣艳意盎然。

      几人进宫接了封赏,西临家一复往日荣宠,檀溪官复四品,成了太学的司监。但帝京里有人说西临曌此番带回来一个俘虏,一直藏在将军府里,谁也不清楚那是谁。

      西临曌并没有急着发难,她要一击即中,塔木达、张馆姐的陈词要一起呈到御前,还要确保沈骥没有人安插在大理寺。

      这日西临曌在整理供词,檀溪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从身后抱着她,“这沈骥并没有杀你的动机啊,莫不是为了争巨人谷的军功,为自己后来调来帝京做铺垫?”

      两人自回帝京以后,便已俨然似寻常的夫妻,耳鬓厮磨,如胶似漆,西临曌依在他身上,“你看张馆姐的陈词,依照郑绪所言,沈骥借兵薛墉事先是不知道的,这就说明他身后肯定不是薛家的人。况且如果薛家想杀我,有什么必要呢?

      薛家定西,我们定北,就算我死了,陛下也绝不会让他们薛家一支独大,薛家没有理由杀我。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调去帝京?”

      檀溪眉头一皱,点名要害,“他想做点功绩出来无可厚非,但是他没必要杀你去得罪整个西临家。这事肯定有蹊跷,等到他落了狱,咱们再审他。”

      西临曌点点头,“也别无他法,这些证词呈上去,京中又不免是一场风波,他犯得可是株九族的死罪。”她想了想,“罢了,年关将至,等过了这个年吧!”

      檀溪将她拥得更紧,低头缓缓在她耳边说道:“阿曌,咱两还有礼没成呢!”西临曌闻言脸红到了耳朵根处,娇笑着点点头。

      “我们寻个机会,把合卺酒喝了,我欠你的,会一一补上的。”檀溪似是想到了什么,“城东虞林家的酒,我这就买去。”

      西临曌拉住他,“急什么,冬日严寒,这两日又下了大雪,不日就要出去采买了,到时再去也不迟。”

      檀溪闻言笑起来,“我可是心急如焚呢!”

      西临曌转过身来,在檀溪脸上画了几笔,活像个小黑猫,幼奴见了喵喵几声,害怕得跑远了。檀溪也笑起来,拿脸往西临曌脸上蹭去,两人一齐房中闹起来。

      门外蒲伶叹了一口去,“看来我给小少爷缝衣服要加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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