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杀可止杀 ...
-
步入院中，想马上入宫觐见圣上，又停住脚步，不行，此刻面圣过于突兀，难免打草惊蛇。不如明日宫宴之后，在与皇兄详谈。
顾敛在桃树下踱步，此刻心绪纷繁复杂，如一团乱糟糟的线球，剪不断，理还乱。渝北王，齐国，文丞相，个个都是吃人的老虎，紧紧盯着皇兄的锦绣江山。
东屋里的临清歌站在窗前，看着桃树下的顾敛，一束明媚的阳光射入屋来，照应着临清歌茶色的眸子如琉璃般流光溢彩，其中氤氲的算计和煞气也一眼见底。
顾敛，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顾敛饭也没吃几口，午饭过后便把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提笔写折子启禀圣上，直到四更天才睡下，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祭天宫宴的日子。
将军府门口，顾敛朝服束冠，意气风发，正欲跨上高头大马，衣角却被拉住，回头，临清歌正一脸委屈，巴巴道，“敛哥，我不敢骑马？”
“你不是敢骑小毛驴，怎就不敢骑马？”
临清歌嬉笑着道，“敛哥就当我想看看这繁华的长安城可好？”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顾敛也不好再追问， “混小子，玩心这么重！要不是皇兄召见，我还真不放心你与我一同进宫。”手指半曲，敲着临清歌的脑袋，临清歌也不恼，眯着眼蹭了蹭，小猫般慵懒地叫了声，“哥！”
两人换了马车，重新上路，路过一个十字路口向西拐时，顾敛透过窗外，向着北边的街道望了眼，只见很多百姓拥挤在一起，痛苦、淡漠、欣快这些完全矛盾是情绪同时出现在这群人脸上，奇怪地交织在一起。
“顾一，发生了什么事？” 顾敛问架着马车的顾一。
“昨天监狱走水，无一人生还。”顾一面无表情。
“可怜了那些被关押的人和狱卒啊！”
坐在顾敛对面肆意翘着二郎腿的临清歌故作哀色，洋洋得意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是挺可惜的，可是死的大多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
“此言差矣，因为生命本身就是很珍贵的事物，无关功德和善恶。”顾敛摇摇头，眉眼低垂，长长睫毛压下眼中的悲痛。
听到这里，临清歌讥笑着想，顾大将军，镇守漠北十载，手上的亡魂没有上万，恐怕也成千，当真虚伪至极，恶心至极！
顾敛顿了顿，接着道，“这话从我嘴里说出，的确有几分好笑。可是，唯有杀可止杀，我期待着有一天杀出江山安稳，海河晏清，再无杀戮。”
什么意思？杀到天下无一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么？这是临清歌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可是他知道顾敛这等如玉君子，定不是这个意思。
“你还小，等到那天你真正理解我刚才说的话，就真的长大了。”
顾敛手放在临清歌的毛茸茸脑袋上，揉了揉。
祭祀过后，天色微暗，在太和殿摆下酒宴宴请众人。
众人兴致正高，欣赏着大殿中舞女曼妙的舞姿，齐国的使臣持节上殿，道，“皇帝陛下，安国繁盛，我等百闻不如一见，正好，我们一行人中有从民间找到的一位奇才，武艺高强，想与安国人比试一番，领略安国风采。”
使臣话语恭敬，态度却嚣张异常。身后的大汉身高六尺，一身的腱子肉。
皇帝生性多疑，此刻，已有无数应对之策在脑中闪过，接收，担心其中有诈，拒绝，面子上又不好看。
“舞刀弄枪恐惊扰父皇，多有不妥。”
大皇子面如冠玉，神色温和，其他皇子不禁面露喜色，这话可真是弄巧成拙，唯有四皇子眉头面无表情。
这一切尽收皇帝和顾敛的眼中。
顾敛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时间也没有想带好的解决办法，临清歌凑近顾敛，耳语一番，“敛哥，我武功尚可，且没有官职，不如我上，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也不失了体面。”
“好！”
“此言差矣，我与皇兄少年时，曾经跟随着魏晋将军驻守漠北，想必皇兄的英姿你最为了解。”
使臣面如土色，“当然，当然。”当年，卓郡一战，齐国丢了两座城池。
顾敛轻笑，敬酒一杯，皇帝面色稍稍缓和，“我身边这位小兄弟今年才19岁，乃安国商人，小小年纪，也是武艺高强，不如与他比试比试，皇兄意下如何？。”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允。”
临清歌小胳膊小腿走到大殿中央，昂首挺胸面对着大山一样的汉子，脚下步法极快，让人有眼花缭乱的感觉，顾敛也得凝神才能窥见一二。
快速绕道大汉身后，只见大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临清歌一个回旋踢踹出数米。
“好……”众人惊叹，皇帝也面露喜色，看着大汉瘫在地上，好半天才起身，个个都扬眉吐气。
皇帝哈哈大笑，唤临清歌上前，“你前几天救了敛儿不说，今天还立下大功，定要好好赏赐，既然武功了得，就封为校尉，跟着顾将军。”
临清歌低头领命谢恩，脸上狰狞，今天部下的局，本想能留顾敛身边就好，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宴会结束，临清歌在御花园中欣赏，等待顾敛。
顾敛在御书房外，被安宁公主拦下，安宁公主容貌昳丽，冰雪聪明，深受皇帝宠爱。
今日的她，却有些不同寻常，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
未语泪先流，“皇叔，你可要帮帮我！”
“我的好宁儿，别哭，有什么事，皇叔一定想办法，再不行，还有你父皇。”
顾敛从内衣拿出一块手帕，递上去，“擦擦眼泪。”
“薛斌，皇叔可知晓他?”
“知道。”
安宁贝齿咬着粉唇，脸颊羞红了，看到这顾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佳人恋才子，顾敛揉了揉太阳穴，“我会想办法的。”
安宁双颊更红了，娇羞地跺跺脚，脆生生叫了句，“皇叔～”提着裙子，跑了。
“唉！我的手帕。这丫头……”
远处一颗高大的松树后，刚刚的一幕被临清歌看了个一清二楚，而后他施展轻功，悄然离去。
安宁小跑着往自己的寝宫，经过御花园时，匆忙中撞了迎面人的肩膀，羞怯之下也顾不得看那人是谁，嗔怒，“放肆。”便跑了。
临清歌把玩着手中的东西，正是顾敛的手帕，向前走去，走到一观景石后。
齐国使臣马上匍匐在地，小声道，“丞相大人。”
“起身。”
临清歌把手帕放在鼻翼细嗅，桃花的清香，醉人浓郁，和顾敛一样，正直善良。
是啊！我的顾大将军，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我的顾大将军……
月色照亮了使臣的面容，与那日火烧监狱的黑衣人头领一般无二。
大殿上巧言令色的使者大人，此时，望着丞相大人，竟抖如筛糠。
临清歌见此，心情更是愉悦，低低吟笑。
“今天的事，办的很好，远超出我的预想，有赏。”
“对了，排到文丞相身边的探子，情况如何？”
“老狐狸狡猾得很，明明野心勃勃，觊觎着着安国江山，却不显山不漏水，我们的人迟迟没有取得他的信任。”
“传信给他，近日等我消息，一举成功。”
御书房，顾敛把亦沉的事情如实禀告圣上，皇帝脸色铁青，大掌重重排在桌案之上。
“这个顾辞，好大的胆子，好一个渝北王！”龙颜大怒。
“皇兄莫要着急，我已经大概有了个想法。”
顾敛坐在躺椅上，端起茶杯抿了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杀可止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