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的月亮》山竹不好吃

28、半干半湿的外套

　　临睡之前，霍一白忽然想到，自己应该给烁烁准备一个苹果的。
　　小孩子一定喜欢过这样的节日。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只知道过节日是热热闹闹的，有时候还有礼物可以收，有美食可以吃。
　　但是等他们长大后，最好可以知道每一个节日的背景和意义。这对他们本身是有好处的，各个方面。
　　或许明天吧，明天是圣诞节，一定要记得为烁烁准备一份圣诞礼物。

　　在第二天清晨出门前，霍一白告诉了陈数自己的这个想法。
　　陈数眼睛一亮，显然，他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他整理着自己的围巾，可不论怎么弄都无法得到令自己满意的造型，最终他有些不耐烦了，将围巾两头随意打了个结，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我来送吧。下了班，我到商场转转，我记得三楼是有一家玩具店的……”
　　霍一白忙摇头：“啊不，我也要准备一份，你的礼物是你的礼物，我的礼物是我的礼物。”
　　陈数笑道：“那也不错，这样的话，烁烁就可以拥有两份礼物了。”
　　当霍一白早晨第一节有课的时候，两个人就会一起出门，然后在小区门口分别。
　　以前霍一白总是骑共享单车到学校去，可是现在天气太冷了，哪怕他带上手套也无济于事，所以他选择坐公交车。
　　坐公交车的缺点就是，他无法准确地掌握时间，所以他总是提前许久到车站，免得迟到。
　　今天比昨天更冷。
　　霍一白惊奇地发现，地上结了一层冰，那个地方不知道被谁洒了一滩水，现在已经变成冰了。
　　霍一白永远记得，每一年冬天，当他第一次看到结冰时的心情，是豁然开朗的，有时候或许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兴奋。
　　偶尔，他也会有奇怪的感慨，大自然将流动的液体变成了晶莹的固体。
　　这种感觉也很像人们看到初雪时的感受。

　　除了结冰，今晨一切照常。
　　只是，当霍一白走进教室时没有看到耿清年。
　　他的心骤然一悬，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就是没有耿清年的身影。
　　陈雪松一行人也赶在预备铃前冲进了教室，霍一白朝他们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谢了啊兄弟！”
　　“耿清年呢？”霍一白问他。
　　陈雪松笑了起来，但是又马上制止了自己的笑容。
　　“这么笑虽然很不厚道，但是，真的挺好笑的……”
　　“怎么了？”
　　“宿舍长夜里发烧了，吃了退烧药就没什么事了，就是还有点虚，让我们给请了个假，今天上午就不来了。”
　　霍一白疑惑道：“发烧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怪不得昨天不想去图书馆，说要回去睡觉，看来是生病的预兆啊。
　　陈雪松清了清嗓子，将课本立起来，他猫着身子，刚好挡住自己的脸。
　　“你知道他为什么发烧了吗？”
　　“为什么？”
　　“昨天晚上，宿舍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给我们吓一跳，还以为下雨了……结果宿舍长说，自己到西花园那边散步，在湖边滑了一跤，摔进去了……”
　　霍一白大吃一惊：“什么？他掉湖里了？”
　　“昂，不过，就是个人工湖，水浅的很，又是在湖边，估计就是踩到泥了。没什么事，就是天这么冷，给冻着了，放心吧。”
　　他大晚上到西花园的湖边干嘛？这么冷的天气，就算是散步也不应该到那边去吧？他越想越觉得奇怪。
　　于是一下课，霍一白就直奔宿舍去了。路上拐到餐厅买了两个大包子，一个鸡蛋，还带了一杯小米粥。想来耿清年还没有吃早饭。
　　霍一白到的时候，耿清年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拿钥匙敲了敲床沿，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耿清年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霍一白？”
　　“是我。”
　　耿清年坐起来，裹紧了被子：“你都知道了？”
　　霍一白点点头。
　　耿清年笑道：“哎呀，昨晚他们笑了我半宿。”
　　“怎么回事啊兄弟？这么不小心。”
　　“哎呀，就，滑了一跤，给摔进去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早好了。”
　　“那就行，给你带了早餐，吃点吧。”
　　耿清年立刻翻身下床：“一白，你真是天使！”
　　霍一白来到阳台，发现耿清年放在盆子里还未清洗的湿衣服。
　　奇怪的是，衣服并没有沾上泥。
　　他的羽绒服被翻过来挂在晾衣杆上，霍一白伸手摸了一把，发现羽绒服的外面是干的，里子却是湿的。
　　霍一白转过身去，瞧见耿清年正吃地津津有味……
　　“对了，昨晚你在湖边有没有碰到什么人啊？”
　　耿清年抬起头，他想了一下，回答道：“有，我爬起来后，有几个女孩儿在旁边，她们好像是去放烟花的。”
　　霍一白没有再过多地质问他什么，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去兼职了。

　　霍一白觉得不太对劲儿，但是仍不敢确认，他一直等，等到下午林初静到店里来兼职。
　　他瞧见林初静，便急匆匆地从柜台绕出来。
　　“小静，你们昨天晚上到西花园放烟花去了？”
　　林初静愣愣地点了点头：“对啊。”
　　“有没有碰到其他人？在湖边。”
　　林初静一脸惊讶地看向他：“学长，你怎么知道……我们真遇见了一个人！”
　　“你们遇见他的时候，他在干嘛？”
　　“他浑身都湿透了！我问他有没有事，他说没事，就是在湖边摔了一跤，摔到湖里去了。学长，你怎么知道的啊？”
　　“啊，你们遇到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朋友。”
　　“朋友？这么巧？”林初静瞪大了眼睛，“不过啊，学长……”
　　“怎么了？”霍一白忙问。
　　“我觉得你朋友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
　　“他说自己是不小心摔进去的，可是连头发都湿透了，最重要的是，他是披着羽绒服走的。浑身都湿透了，羽绒服却没湿，难不成他在湖边散步的时候没有穿羽绒服吗？这么冷的天。又或者，他在摔到的那一瞬间，把羽绒服脱掉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他不是不小心摔倒，是自己故意跳进去的……”
　　林初静点头：“对！他是故意跳进去的，而且我怀疑，他是去冬泳的！看见我们去了，赶快就跑上岸了！”
　　霍一白被林初静的想法逗得直发笑，冬泳？亏她想的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就是很奇怪。
　　他担心自己会不会想太多，可又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太好的想法。
　　于是他干脆跟林小雅请了假，直奔宿舍去找耿清年。
　　他说今天是圣诞节，想给邻居家的小孩儿买圣诞礼物，要耿清年陪他去买，顺便出去玩一下。
　　耿清年笑道：“要当圣诞老人啊？”
　　“是圣诞帅哥。”霍一白总是这样，一本正经地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耿清年被他逗地开怀大笑。
　　两人在玩具店晃晃悠悠，霍一白根本没心思选礼物，一心想着怎么问他昨天晚上的事。
　　耿清年指着一个大盒子问道：“一白，这个怎么样？奥特曼！小孩儿都喜欢。”
　　霍一白走过来，盯着奥特曼想了想：“不过他们这一代的小孩儿看过奥特曼吗？”
　　“没看过吗？”
　　“他们看熊出没多一点吧？”
　　“不会吧，我有个妹妹，今年才三年级，她经常跟着我看奥特曼的。”
　　“你还有个妹妹啊？”
　　“对啊。”
　　耿清年把装奥特曼的盒子拿下来，翻过来看了一眼价格，然后像是拿到烫手山芋一样迅速将其放了回去，尴尬地朝霍一白笑道：“算了兄弟，奥特曼，还是看看就好……这，不实用啊……”
　　霍一白：“玩具哪有实用的，不就是玩玩嘛。”
　　说着，他又把奥特曼拿到手里：“做工看起来好精致啊……多少钱？”
　　翻过来一看……于是这个奥特曼又经历了一遍方才的流程。
　　“确实，还是实用一点的东西好。”
　　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起来。
　　“诶，那个小熊公仔不错！”
　　霍一白跟着耿清年跑过去。
　　耿清年似乎很喜欢这些玩具，拿着小熊揉来揉去。
　　“清年，你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霍一白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他手中的玩偶，耿清年的手一顿，然后又轻松地玩了起来。
　　“什么啊？听我讲这种倒霉事很开心吗？”
　　“你的羽绒服外面是干的，换掉的衣服上也没有泥，不可能是摔倒的……”
　　耿清年把小熊放下，双手扶着货架栏。
　　“你昨天晚上还遇到了几个女孩子吧？其中有一个和我在一个地方打工。头发都湿透了，羽绒服却没事……耿清年，你跟我说实话吧，总不会是去冬泳的吧？”霍一白故意开了一个玩笑，希望紧绷绷的氛围能舒缓一点。
　　耿清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焦虑与不安。
　　霍一白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讲的，你相信我，什么事我都会守口如瓶，而且，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
　　耿清年看起来似乎正在挣扎，良久，他轻声道：“对，不是摔了一跤，我自己走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