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鹤归》桃花未眠

6、第五章：千年苦劫

　　　　“南仙琼参见玉帝紫微大帝。”
　　“平身。”
　　“谢玉帝。”
　　“今日之事南仙琼如何看？”玉帝坐在大殿正中，手持奏折问道。
　　南仙琼有点不确定，犹豫着问：“玉帝所问之事是……”
　　玉帝从奏折中抬眼看向南仙琼，“自然是我神族之事。”
　　南仙琼被玉帝稍微提点，便心中有数：“小神以为枫洄将军威震三界，威名虽不如仙鹤少年，但也足以让其余五族虎视眈眈，妖族自古与神族为敌，妖王此般作为看似目标是枫洄将军，实则他的目标却是整个神族。”
　　紫微大帝道：“玉帝，可确定是妖族妖王？若是玉帝下错了圣旨，错罚了妖王，传出去有损我神族在三界六族中的威名。”
　　玉帝听了紫微大帝的话也觉察到一丝异样：“是啊，以妖王的心性费尽心思进入我神族自然要达到目的，既然他想要杀枫洄，又为何没杀……或者说，来神族的根本不是妖王而是其它妖？”
　　南仙琼道：“玉帝，枫洄将军的神邸侍卫曾看见妖王现身神邸门口。”
　　“侍卫呢？”玉帝问。
　　“侍卫已被押入天牢等候玉帝发落。”
　　“把他叫来，朕有话问他。”
　　“遵命。”
　　天牢里，侍卫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求饶：“求求各位神官放过我吧，我修炼了上万年才从鬼族飞升成神，我不想死啊！各位神官若今日放了我，以后我一定赴汤蹈火报答各位神官不杀之恩。”
　　守在他牢门口的两个神兵被他哭喊得心烦，一个士兵朝着牢门狠狠踢了一脚，恶狠狠警告着：“再出声我拔了你的舌头！”
　　侍卫被这一吓，便不敢再出声，跪在牢里，双手紧捂住嘴，默默哽咽着。
　　忽然，侍卫眉头一紧面色痛苦倒地不起，眼睛瞪得老大。
　　见状不对两个神兵眼神示意，左边的神兵打开牢门进去一看，侍卫脖子上长长的刀口几乎尸首分离，没一会脖子上的血便流了满地。
　　南仙琼进天牢的时候，天牢上下守卫比原先多了三倍，南天武神站在牢门前，紧抱双臂，锁着眉头，看躺在血泊之中的那具尸体。
　　南仙琼走到他身后也没有察觉，还是一旁的小神将凑到他耳边低声提醒，他才似回过神一般回头，作揖道：“南仙琼来天牢可是紫微大帝有何旨意？”
　　南仙琼道：“小神奉玉帝之命来寻守在枫洄将军神邸门口的侍卫。”
　　南天武神面露难色，迟迟不语。
　　南仙琼问：“南天武神可是有何不方便？”
　　南天武神往旁让了让，说：“他已经死了。”
　　南仙琼顺着南天武神让出的地方看去，不禁心头一惊，下意识道了一句：“灭口？”
　　话音刚落，一个小神将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走到南天武神面前：“小神在南天门的路上寻到了这把匕首。”
　　南仙琼看此物，只觉得眼熟，却又道不出在哪里见过，直到南天武神拿着匕首，犹犹豫豫道了一句：“妖蚺将军？”
　　此物正是妖族妖蚺将军的心爱之物。
　　那时候鬼王大寿宴请三界，南仙琼代表神族参宴，宴会上南仙琼曾听妖蚺将军拿着匕首，得意道：“此物乃是我夫人送与我的定情物，我夫人说大婚之日一定请诸位来我妖族喝喜酒。”
　　妖蚺将军多次败在枫洄将军箭下，难免妒忌心生怨恨，而且妖蚺将军功高盖主，与妖王不睦许久，这样看来，他上神族蓄意杀害枫洄将军未成，便嫁祸给妖王。
　　南仙琼想着。
　　不过……他已经嫁祸给了妖王又为何大费周折的回来杀了侍卫呢？还把匕首落在了逃走的路上。
　　妖蚺将军不会做这种愚蠢之事。
　　而且，妖蚺将军收不住妖气，若是他来神族，镇妖石一定会有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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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王卑鄙小人！你给我出来，躲躲藏藏像个废物！”
　　妖蚺将军被绑在十字架上，黑布蒙着头，破口大骂。
　　妖王微微扬起下巴走进妖牢，玄色长衫拖地，两侧壁灯摇曳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听着越来越大的咒骂声，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他抬手略施妖力掀起蒙在妖蚺将军头上的黑布。
　　妖蚺将军看清眼前人后，恶狠狠的咒骂：“卑鄙小人！”
　　妖王轻笑一声，“妖蚺将军喊了半日嗓子不痛吗？”说罢，他施妖力递了一碗水到妖蚺将军嘴边。
　　妖蚺将军咽了咽干燥的嗓子，啐了一口那碗水，道：“谁知道你这种小人往里头下了什么药！”
　　妖王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问他：“我们俩究竟谁是小人？”
　　妖蚺将军一时没领会话的意思，问：“你什么意思？”
　　妖王打翻那碗水，碗落地碎成一堆瓷片：“四千年前鬼王处死的小妖是你骗他进鬼族的吧？”
　　妖蚺将军心虚道：“区区小妖，我与他有何怨恨要存心害他？”
　　妖王似有深意的目光看向妖蚺将军：“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当年那小妖是你的部下，你却因为小妖的才华而心存忌惮，你怕小妖以后顶替了你的位置名扬三界六族，你怕被三界六族淡忘，所以你便起了杀心，你骗他去前方探路让他误闯鬼族，又与鬼王身边的亲信勾结，让他们进言鬼王杀了小妖。”
　　“可你犯了个大错。”
　　妖王的语气冷了下来。
　　妖蚺将军不再否认，问道：“什么错？”
　　“杀他之前没仔细查查他的身世。”
　　妖蚺将军竟笑了起来：“一介区区小妖，有何身世？”
　　“那你听好了，”妖王狠戾道：“他是我亲弟弟。”
　　妖蚺将军笑声一止看向妖王，不敢相信道：“怎么可能？”
　　“外界传言妖王皇只有两位皇子，而且长子早在万年前……因病逝世，对吗？”妖王问他。
　　妖蚺将军点点头。
　　妖王继续道：“不止。我父王曾醉酒临幸过一个妖婢，后来那个妖婢怀孕了，她生产时血崩，生下一个男孩便撒手人寰了。此事本就没多少妖族知晓，想要给此事蒙上一块遮羞布简直轻而易举。我父王在这个男孩满月那日将他秘密送出妖王殿，送给妖族一对夫妻抚养。”
　　“许多年后，我在征兵名册上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我高兴的整整三夜未睡，我思来想去决定把他交给你带，没想到这个决定竟成了我给他挖的坟墓。”说到最后，妖王语气中多了几分自嘲。
　　事已至此，妖蚺将军已全然明白：“你今日对我说这些是让我死个明白？”
　　“不然呢？跟你倾诉衷肠？”
　　妖蚺将军挺了挺胸膛，闭上眼说：“杀了我吧。”
　　“杀你？”妖王冷笑一声，傲慢道：“会脏了我的手。”
　　“而且，现在想取你性命的可不止我一个。”
　　妖蚺将军疑惑：“你什么意思？”
　　“你不小心闯了神族欲嫁祸给我，玉帝查明此事后会放过你？”
　　四千年前，妖王红着眼圈在天界玄武擂台后的密林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枫洄：“哥哥，帮我做一件事。”
　　枫洄接过匕首顺势握住妖王冰凉的手：“你说便是，此仇必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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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帝，刚才南天门与北天门外的镇妖石动了一下。”一个小神将来报。
　　“看来真的是妖蚺将军。”玉帝道。
　　“可是妖蚺将军不会做把凶器丢在神族这样愚蠢之事，而且这把匕首是妖蚺将军心爱之物，怎会轻易丢了？”南仙琼质疑。
　　紫微大帝猜测：“许是他急着灭口身旁也没有可用之物，情急之下拿出了匕首，灭口之后又匆匆离去，却不小心把匕首丢在了路上。”
　　紫微大帝又想了想，说：“至于他为何要杀了侍卫，许是对他自己的伪装不确信吧，所以才折返回神族杀了侍卫灭口。”
　　玉帝听着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又转头看了看南仙琼，见南仙琼似乎也有几分认同的神色，便下旨派紫微大帝座下天蓬元帅下界妖族缉拿妖蚺将军回神族，以噬元箭穿心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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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族天蓬元帅在妖王殿想要见王。”锁妖伏在妖王耳旁轻语。
　　妖王看了一眼妖蚺将军，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走吧，神族的朋友来了。”
　　锁妖推开大殿门，妖王站在正中，天蓬元帅回头，妖王笑脸相迎：“什么风把神族北天门的天蓬元帅吹来了？”
　　天蓬元帅隐晦道：“是一股妖风。”
　　妖王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妖风？不妨元帅说与本王听听？”
　　天蓬元帅紧蹙的眉头一松：“罢了。本帅此次奉玉帝之命下界缉拿妖蚺将军上神族，以噬元箭穿心。”
　　妖王眯起眼睛，问道：“不知妖蚺将军所犯何罪，竟让玉帝如此动怒？”
　　“妖蚺将军擅闯神族，试图谋害我神族第一大将军枫洄，还……”天蓬元帅住嘴，神族的事妖族还是少知道一点为好，更何况仅擅闯神族以这点就足以堵住三界的嘴，他转移话题：“妖王可是知道吧，神族早有神律，妖族族不得踏入神族一步，违者以噬元箭穿心，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妖王面露不悦：“本王素日虽与妖蚺将军不和，但将军好歹也是我妖族的将军，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又说：“神族说闯就闯了？那今日天蓬元帅不请自来，本王是不是也能说神族擅闯妖族啊？”
　　天蓬元帅一挥手，他身后的一位小神将端着一柄托盘，盘上放着一把匕首，匕首上的血已被拭去。
　　“此物可是妖蚺将军的？”
　　妖王上前伸出手，指尖轻抚着那把匕首。在妖王的眼中，那把匕首的真面目他抚过一寸便露出一寸。他暗自讥笑，面色却逐渐凝重：“怎么可能？”他抬头问天蓬元帅：“这可是从神族发现的？”
　　天蓬元帅回答：“正是，而且我神族南天门北天门外的镇妖石今日异动。”
　　妖王叫锁妖把妖蚺将军带上来。
　　没一会妖蚺将军目光愤愤地走来，妖王看着他，神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妖蚺将军一路走好。”
　　妖蚺将军冷笑骂道：“卑鄙！”
　　妖王上前微微得意：“将军今日头头上神族，让我妖族跟你蒙羞，将军怎还有脸骂本王？”
　　“若是能将将军的脸化作妖族的领地，那妖族也能称得上一句无边无垠了。”
　　说罢，妖王头也不回的向薄纱虚掩着的后殿走去。
　　锁妖目送着天蓬元帅一行神官离开后，走进后殿。
　　“王。”
　　锁妖唤道。
　　“走了？”妖王漫不经心的问。
　　“走了。”
　　“你是想问我为何要演刚才那出戏吗？”
　　锁妖点头道：“王明明可以少费些口舌的。”
　　妖王一笑，说：“神族多疑，我与妖蚺将军素日不和三界皆知，可真有神族来向我要人的时候，我若痛痛快快的给了，神族会怀疑，其余几族本就看不起妖族，加之此事以后谁还会把妖族放在眼里啊？”
　　锁妖恍然大悟：“所以，王就装作若无其事去质问神族，一来打消神族疑心，二来警示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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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帝，妖蚺将军已毁妖气押入天牢，等枫洄将军休养好便可唤出噬元箭送妖蚺将军上路。”一位小神将来回禀。
　　玉帝起身，紫微大帝与南仙琼一并起身。
　　紫微大帝道：“玉帝可是要回太微玉清宫？”
　　玉帝说：“朕今日有些乏了，卿且留步。”
　　南仙琼道：“可是仙鹤少年他……”
　　玉帝道：“朕已派了神医诊治。”
　　南仙琼刚要追上去再说些什么，紫微大帝连忙唤住他：“南仙琼。”
　　紫微大帝道：“一介仙子，玉帝能准他回神族让神医诊治已是万幸了。”
　　“可仙鹤少年年少成名战功赫赫，难道玉帝不念旧情吗？”
　　“仙鹤少年今日这般模样与任何人都无关，你也不必自责，就算是没有你，他也依旧会是今日这般模样，也许还会惹出更大的祸。”紫微大帝走到神邸门口，望着天际道。
　　一个神女匆匆跑来：“参见紫微大帝，仙鹤少年他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