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江山 · 辅佐废柴当皇帝》野花青梗

2、分组

　　宋研与众人一同行完礼，垂目站在亭子的角落里。
　　周遭安静，宋研眼底走来一双明黄色拈金丝的厚底官靴，未来得及想，头顶声音响起：“你就是永定侯?”
　　宋研顿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毕恭毕敬道:“宋研见过皇上。”
　　“抬起头来说话。”明恒帝的声音浑厚低沉，大皇子律和倒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宋研闻言抬头，却见明恒帝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他很快收起，朗声笑道:“民间所说，少年永定候，佳婿第一人。诚不欺朕。”
　　宋研再次垂首行礼:“臣惶恐。”
　　“无妨，朕也是第一次见你。听说你在皇子伴读的遴拔中也是样样夺了头筹。看来英雄出少年，宋爱卿，才貌双全。”明恒帝笑着说。
　　面对帝王威仪，宋研大气不敢出，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圣上谬赞。”
　　“父皇，我认得他。此次储君典选，我要跟他一组。”君朔一身天青色锦文蟒袍，少年意气的模样。
　　“那怎么行！你本来就是甲一了，再配个一等一的帮手，不公平，不玩了。”玄霁立马出声。
　　“玄霁，无礼。”大皇子律和想呵止玄霁，明恒帝抬了抬手，示意他无妨。
　　“玄霁说的是，强强联合，这没法比试。你说呢？景曜。”明恒帝看向亭子另一角的景曜。
　　宋研循着明恒帝目光看去，景曜着一身玄色的锦缎长袍，英挺剑眉，墨色眸子里蕴藏着疏离，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气质清贵而倨傲。
　　宋研忽而想起《楚辞》里说的：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丰神如玉兮。
　　如此丰神俊采，绕是男子身份的宋研也晃了一会儿神。
　　宋研略微失神，景曜忽然眼神扫过来，吓得她赶紧低头躲过他的目光，她不知自己怕什么。
　　“儿臣没有意见。”景曜淡淡说着，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老三，你当然没意见，你都丁三了，还能差到哪里去？”玄霁心直口快地打趣道。
　　“慕爱卿，你有什么想法?”明恒帝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宋研。
　　“回圣上，微臣以为，为了公平起见，可以参考田忌赛马的典故：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
　　“如此可行，李辛，按照现在几位皇儿的成绩，这么个思路，怎么组合?”明恒帝转脸看李辛。
　　几十年的伴君左右，李辛早就练就一身本事。他接话道：“回皇上话，如此，甲一的四殿下与刑部侍郎崔翰组合，乙一大殿下与兵部尚书邢骁一组，乙二二殿下与中书省经涛一组，丁三三殿下与永定候景曜一组。”
　　明恒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景曜，说道：“嗯，可以。这样的储君典选才有看头。”
　　“皇上英明。”李辛赶紧接话，宋研也不得不服他这巴结上级的功夫。
　　“行了，我还有事，剩下的你告诉他们怎么做，各部各司也都准备好了配合，明日巳时，我来看结果。午时一块用膳。”明恒帝说完就走了，一片恭送声起，他的身影消失在树影间。
　　待圣上离开，李辛恭敬道：“各位殿下伴读，诸位各自组成阵营，试题如今就在这些镜盒里，里面有十首诗谜，在整个帝都，横以庆修街，纵以雍华街为界，大殿下为东、二殿下为西、三殿下为南、四殿下为北。
　　各位需找到诗谜所指之物，明日巳时截止，找到几样按分值计算决出胜负。
　　祝各位殿下、伴读出师大捷。”说罢，李辛再一次展示他弯腰行礼的功力。
　　“可以走了?”玄霁摆弄着手上的锦盒，今日一大早就起来，困了。
　　李辛笑眯眯地点头道：“二殿下，锦盒不能离开这个龙吟亭。此外，谜底之物盖有典选司印信，越界寻找到的谜底之物则会扣分。您看……”李辛谁也不敢得罪，这八个人，要么是储君、王爷，要么以后极有可能位极人臣，都得小心伺候着，李辛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笑掉了。
　　“哦，梁胖子，你看看，解出迷题，快去找，我还要睡觉呢！能交差就行。”二皇子玄霁的搭档户部尚书嫡子——梁翰是一个胖胖的少年，皮肤白皙，眼睛小小的，即使表情自然，眼睛也眯成一条缝。他唇红齿白的，脾气十分好的样子。
　　“二殿下，我……我只会吃，哪会猜谜啊！您告诉微臣答案，我去寻?好吗？”梁翰一脸卑微的表情。
　　“我想得到，要你干什么？你说你，怎么选上来的?一点用没有！”玄霁对他翻了个白眼。
　　“臣惶恐。”梁翰赶紧行礼赔笑，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点他爹常说。
　　“罢了罢了，我研究研究。”玄霁打开锦盒看迷题。
　　宋研来到景曜面前，恭敬行礼：“三殿下，在下永定候宋研。”
　　景曜看了他一样，点点头。
　　宋研再次开口：“三殿下，这锦盒……”
　　“没什么可看的，你想看，你看吧！”说完他把写着谜语的信笺扔回锦盒，转身就走了。
　　宋研留在原地石化，所以，看起来矜贵倨傲的景曜完全无心继承大统啊！她……要怎么辅佐他啊！
　　梁翰听闻宋研这边的动静，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同情。好在，二皇子虽嘴巴毒了点，好歹会完成老父亲布置的作业。这三殿下，好家伙，直接弃权。
　　“你叫宋研是吧？真同情你，跟那个丁三一组。比我还废。哈哈，梁胖子，这样比起来，我是不是还可以。”玄霁研究抬起研究锦盒的眼看她，一脸同情。
　　“玄霁，不可胡说。宋研，景曜他也就是性子冷了点，你与他好好商量一下。”大皇子律和最是沉稳，句句说到人心坎里去。
　　宋研感激地看他一眼，他线条硬朗的脸上挂上一抹善意的笑容。宋研想起大学社团里的社长，总是好言好语地开导新生，帮助初来乍到的新生尽快适应新的环境。
　　宋研的感激一笑让律和愣了愣，回之以坦荡一笑。律和心想，作为男子，这永定侯过分阴柔了些。无怪清风馆生意兴隆，永定候这颜色，倘若去清风馆也肯定是洛阳纸贵，一曲千金。
　　“宋研，我两个时辰前还救了你。不记得了？”君朔走到宋研跟前。
　　“见过四殿下。多谢四殿下搭救。”宋研恭敬行礼，今天行了一天礼，她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
　　“好可惜，我们没组到一起。我看过你遴拔的策论，写得很精彩，引经据典，有理有据。没想到，还是如此俊俏的少年郎。”君朔将遗憾写在脸上。
　　宋研礼貌行礼道：”四殿下言重了，我只会读死书，皇储典选极为重要，考察方方面面的能力，比试也千变万化。臣自是不及您博闻强识，还请四殿下莫要折煞臣。”
　　“得了吧，老四，你这么精的人。现在尚且是皇储最佳人选。若是加上这宋研，要我弃权你可以早点说。还省的我折腾一场。”玄霁说完，将信笺扔回锦盒，玩就玩呗！
　　宋研没空围观他们斗嘴，专心看每一个谜题。
　　一刻钟后，宋研向还在亭子里的六位行礼：“大殿下、二殿下、四殿下，各位伴读，宋研先行告退。”众人皆同情看她，想她只能孤军奋战，也不过多耽搁她。
　　宋研拿出帝都舆图，研究帝都横以庆修街，纵以雍华街为界，属于景曜的城南片区的具体方位。
　　看景曜得样子，估计没什么心思搭理她。这也是她任务的难点所在。景曜他毫无进取心，她只能靠自己。
　　带着熟悉帝都各家店肆、府衙所在的阿南，宋研奔波了整整一天。
　　一直到子时才回府，宋夫人见她回来，一脸疲惫的样子，十分心疼道：“阿研，怎么看起来如此疲惫？”
　　“娘，我寅时要起，让我睡一会儿，不用担心我。”说罢，宋研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又因为实在太累，兼之要早起，她干脆和衣而眠。
　　月色朦胧，庭树摇曳。
　　“回禀主子，宋研今日带着她的近侍在城南走了一天，子时才回府。”黑衣人向暗室内烛火映照之人禀报。
　　“其他呢？”景曜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漫不经心地问道。
　　“宋研明日似乎要早起，今日回府便休息了。跟宋夫人也没说几句话。”黑衣人汗颜，这主子喜怒不行于色，他静立一旁等待吩咐。
　　景曜端起乌木案几上的茶杯，轻抿一口，脸上表情看不出情绪。
　　半晌，黑影消失在夜色里，景曜放下玉佩，望着月色出神。
　　月未垂落天未明，一阵敲门声将宋研叫醒，她起身胡乱洗一把脸，阿南站在门口等她。
　　“走吧！”宋研快步走着，还有一刻就到寅时了。
　　阿南虽不知主子为何如此早起，但她习惯听从安排。默默跟在宋研身后，两人皆练过武，倒不觉得走得有多累。
　　宋研和阿南一路西行，走到城南大清寺，刚到寅时。
　　寺里的和尚正晨起扫着地，见两个少年模样的人走来。伸直腰，笑脸盈盈地问道：“两位起得如此早，可是要上香？”
　　宋研笑道：“不知可赶上了？”
　　“今日并非特殊日子，施主为何要赶头香?”小和尚不解。
　　“不瞒小师父，在下有一样东西在寺内，特意来取。”宋研面带淡然笑意。
　　饶是是出家之人，小和尚也因她清丽动人的笑而晃了晃神。
　　“施主，贫僧并不知是何物。若真是落在寺内，请您自行方便。”小和尚见宋研不像坏人，也就随她去寻所谓的“东西”。
　　“在下要去的，是寺内的望月亭。”宋研再次行礼，希望小和尚能行个方便。
　　“望月亭在后山，施主请自便。”小和尚双手合十，随后又继续扫地。
　　宋研和阿南一道往后山去，阿南始终没有搞懂自家主子意欲为何，但她沉默地跟着宋研，主子向来聪慧，她所做必定是有缘由的。
　　此时恰是早春，连日阴雨，今日却难得晴明，虽是黎明之际，但朝阳升起和月落山河交界之时，日月凌空的景象倒是十分新奇。
　　宋研清瘦的背影笼罩在莫测的黎明中，却又并不是深不可测的疏离。她像一颗初绽锋芒的星，在黯淡的天光下熠熠生辉。
　　宋研沉默地望向那抹淡淡的月影，她的脸上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阿南，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