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他的双面镜》莲拾

9、第 9 章

　　第一次上学的时候，詹姆和小天狼星带着卢平质疑过霍格沃茨的课表。例如尚未熟悉环境的新生需要连续三天早起，赶到遥远的温室研习药草学；格兰芬多被安排与斯莱特林一起上飞行与魔药学，而他们互相看不顺眼。

　　“所谓的不甚合理之处，恰巧是魔法的精髓。”

　　当时邓布利多就坐在校长办公室的长椅上，凝视着年轻的掠夺者。

　　“只要足够幸运，抑或足够不幸。”半月形镜片后方是安定深沉的海蓝色，“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我的孩子。”

　　幸也不幸地，现如今小天狼星确实感激这样的课表。

　　星期四下午是新生们的首堂飞行课，低年级的上课地点不在魁地奇球场，而是城堡附近的空旷草坪。

　　小天狼星提前抵达了场地。他看见身穿崭新护具的詹姆，正蓄势待发地做暖身；卢平憔悴地站在旁边，彷若一阵风吹来就会跌倒；彼得紧随其后，眼珠子骨溜溜地东张西望。

　　不远处的塔楼下，斯内普躲藏在建筑物阴影里，小心翼翼地偷看莉莉。他想找莉莉说话，却迟迟没有勇气，也不知道是害怕被斯莱特林发现或格兰芬多阻挠。

　　“盔甲护身，盔甲护身，超强盔甲护身──”

　　小天狼星隔着一段距离，忙不迭地给詹姆套上保护，追加减缓下落速度的减速咒，降低冲撞力道的减震咒，对卢平、莉莉如法炮制，依然不怎么放心，又朝草坪施展软化咒。

　　斯内普注意到他的动作，于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西里斯·布莱克·三世……

　　平心而论，斯内普感觉小天狼星对自己并不坏。但他的言行举止充满了谜团，无论是高深莫测的知识，偶尔缺乏安全感的神经质，或者不经意展现的阴暗面：

　　斯内普不在寝室的某个傍晚，小天狼星击昏同房的埃弗里与罗齐尔，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龙血，在意识不清的两人胸前绘制了古代如尼文阵。

　　“ＤｅｍｉｇｕｉｓｅＥｉｈｗａｚＡｃｒｏｍａｎｔｕｌａ……”

　　他呢喃着晦涩的咒文，魔杖在空中划过难以言喻的轨迹。随着炽亮的白光闪过，埃弗里与罗齐尔再也无法感知细致的魔法流向，遑论学习或使用任何高阶咒语。

　　布莱克家藏书库深处记载了这种黑魔法仪式，被古老的家族掌权者所用，制约手下的巫师仆从。

　　“必要之恶。”小天狼星轻声说──依照原本的发展，埃弗里和罗齐尔成年后将追随伏地魔，犯下包括但不限于折磨、凌虐和谋杀的诸多罪行。

　　出身自纯血家庭，待过阿兹卡班，小天狼星知道食死徒并非全都天生邪恶，兴许随家族站队，被迫或盲从地做出选择。

　　可是伏地魔就要崛起了，他没有松懈的余裕，来不及改变整个魔法社会，更不愿意让珍视的人们承担风险。

　　“这属于必要之恶。”小天狼星反复低语。

　　倘若时机正确，他也会毫不犹豫向小矮星彼得下手。

　　相较于前者，因为过去的“那些事”，小天狼星始终对斯内普怀抱愧疚。这种无关好恶的补偿心理，潜移默化影响着他看待斯内普的态度，与别的食死徒直接形成了双重标准。

　　小天狼星确信斯内普没杀过人，否则邓布利多必然不会接受他的投诚，在凤凰社亲自替他做保证。随着相处时间的推移，小天狼星甚至开始将斯内普视作性格别扭，单纯需要人关心的孩子──类似一只完全不可爱的小巨怪版雷古勒斯。

　　简单来说，他对小巨怪心软了。

　　但小巨怪很聪明，直觉也远比他想象的敏锐。经由空气中残余的咒语波动，以及细心观察到的蛛丝马迹，斯内普没过多久便察觉埃弗里和罗齐尔的记忆错乱，以至于发现两名室友的魔法才能在某种程度上被剥夺了。

　　在悲惨的童年历程里，拥有魔法可说是斯内普依赖为生的希望，他难以相信一个人的魔法能被限制、摧毁，也无法理解谁会做出这种事情。

　　然而小天狼星和埃弗里说话时冰冷的语气，望向罗齐尔丝毫没有温度的眼神，无不使真相昭然若揭……

　　“盔甲护身。”小天狼星冷不防将魔杖指向斯内普。

　　斯内普吓了一跳，“做什么？”。

　　“你看起来没飞过，也不像有天分的人。”小天狼星调侃地说，“听说每年都有一两个新生摔下去。”

　　“与你无关，布莱克。”斯内普紧盯着小天狼星，语气醋溜溜的，像含着一整颗酸味爆爆糖，“我可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玩扫帚…”

　　他的确对飞行感到焦虑，昨天还专程去图书馆借了《神奇的魁地奇球》，熬夜读完之后想藏在枕头底下，却被小天狼星瞧个正着。

　　那是他入学以来最丢脸的瞬间。而此时此刻斯内普更担心挂在扫帚上出洋相，尤其当着莉莉面前。

　　“梅林说过，恐惧火焰的人迟早把魔药烧焦。”小天狼星看出他的忐忑不安，“放弃抵抗吧，我会接住你，小巨──斯内普。”

　　斯内普白了他一眼，脸不争气地有点红。

　　课程的教授霍琦先生来了。他有一头短短刺刺的灰发，两只和老鹰同样锐利的黄眼睛。霍琦家族历代都担任霍格沃茨的魁地奇指导兼裁判。

　　“抓紧时间，快点集合。”他从城堡仓库带来整箱的飞天扫帚，摆放在草坪中央，“每个人拿着扫帚，排队站好。”

　　孩子们瞬间一拥而上──新生不被允许带自己的扫帚，而学校提供的大多是陈旧的型号，素质好坏参差不一。有经验者如詹姆和小天狼星，都知道挑选树枝整齐的横扫系列，起飞时方向才不会歪斜。

　　拿到扫帚之后，一年级生在草坪上排成一行，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泾渭分明地站在两侧，谁也不理谁，坚决不跟对方说话。

　　小天狼星把抢到的横扫五号扔给斯内普，自己随手捡了一支彗星，走向队伍中间的位置。他左边站着一位娇小的斯莱特林女孩，右手边则是卢平。

　　“嗨。”小天狼星主动向卢平搭话，“今天天气挺好。”

　　卢平稍微愣了一下，随和地说：“是啊，风也不大，很适合飞行。”

　　“你之前经常飞？”

　　“不，我从没骑过扫帚。”卢平抬头仰望晴朗无云的天空，“但我读过关于飞行的书，向往那种自由的感觉。”

　　小天狼星咧嘴笑了笑。

　　“别担心，以后多的是机会。”

　　卢平用扫帚支撑着地面，也浅浅地露出一个有礼貌的笑容，“我很希望。”

　　旁边斯莱特林姑娘的眼睛睁得好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看见火螃蟹和角驼兽在心平气和地聊天，飞行课就这样开始了。

　　詹姆企图模仿危险的朗斯基假动作，被霍琦先生扣除十五分；斯内普好不容易骑上扫帚，颤颤巍巍地升空；至于小天狼星事先布置的咒语终究没派上用场，对他而言是最理想的结果。

　　第一次飞行过后总会特别疲倦，斯内普吃完饭洗好澡，本来想写点作业，一不小心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小天狼星熄灯后溜出寝室，从地牢爬到城堡五楼的图书馆，旁若无人地潜入禁书区，挑灯彻夜未眠。

　　隔天一早是斯拉格霍恩的魔药学。

　　小天狼星刚走进教室，眼前就弥漫着五颜六色的烟雾，各种稀奇古怪的味道旋即扑鼻而来。

　　“欢迎来到魔药的世界，新生们！”

　　斯拉格霍恩捧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坐在龙皮沙发椅上。他在教室门口摆了张大圆桌，桌面有几口咕噜噜冒泡的大型坩埚，烹煮着不同的药水。

　　“这是──”

　　好几个孩子站在一口金色坩埚前面，陶醉地闭起眼睛，嗅着从里头螺旋上升的半透明蒸气。

　　“迷情剂！”斯拉格霍恩热情洋溢地介绍，“它是世界上最有效的爱情魔药，你能通过它特有的珍珠母光泽认出来。”

　　小天狼星不自觉退了一步。

　　斯拉格霍恩愉悦地说：“它的气味因人而异，根据各人最喜欢什么，例如我闻到蜂蜜公爵的菠萝蜜饯，刚熨好的丝绒晚礼服，还有……”

　　小天狼星走到离迷情剂最远的地方，挑了张干净的空桌子坐下来。

　　由于格兰芬多的学生大都围着圆桌，而斯拉格霍恩是斯莱特林的学院导师，相对矜持的小蛇占据了房间靠前的位置。上课钟响之后，还没找到座位的小狮子只能往后挤，反而更接近小天狼星一些。

　　“你们知道我闻到什么？”

　　詹姆等人刚好坐在小天狼星正前方。

　　“我闻到桃花心木的香气，那是光轮一千手柄的独有材质！”詹姆激动地告诉卢平，“它采用革命性的流线型设计，时速可超过一百英里，并且──”

　　“好了，好了，好了。”斯拉格霍恩拍拍手，“各位先生小姐，请准备好《魔法药剂与药水》，还有你们的坩埚和天平──”

　　“──能在空中进行三百六十度转体，结合橡木箭的安全性与横扫系列的易驾驭性，成为职业球队的首选！”

　　小天狼星不由得莞尔一笑。他原先笃定会听见莉莉的名字，但这年龄的詹姆整天忙着研究扫帚能飞多快，其实尚未知晓男女之间风花雪月的事情。

　　“很好，波特，现在把注意力放回魔药上。”斯拉格霍恩和蔼地说，“假如你表现优秀，我可以介绍你认识光轮的制造商──拉文克劳毕业的德夫林，他可是我教过最聪明的的学生之一。”

　　“你说的算，教授。”詹姆立刻挺直背脊，装出专心听课的模样。卢平默默帮他把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打开翻到第一页。

　　“我准备了几种好玩的药剂，让你们开开眼界。”斯拉格霍恩走到圆桌前面，“当然啦，你们还没能力做出相同的东西了。谁可以告诉我这里面的是什么？。”

　　他指着圆桌边缘的那口坩埚。詹姆急切地站起身，看见无色无味的液体像是煮沸的清水在锅里翻滚。

　　“是吐真剂。”詹姆举手大声说，“只需要两三滴，就能使人透露内心深处的秘密，而且一定会讲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