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他的双面镜》莲拾

10、第 10 章

　　小天狼星是最早发现有求必应屋的掠夺者，詹姆刚开始不知道，卢平也没察觉七楼有个无法显示在活点地图的房间。

　　辗转进入了斯莱特林，小天狼星急需一个能独处的私人空间，于是将有求必应屋布置成格兰芬多塔楼的模样。屋内摆着软绵绵的扶手椅和书桌，墙上用金红相间的挂毯装饰，还有与公共休息室里如出一辙的大壁炉。

　　“火焰熊熊。”

　　小天狼星点燃壁炉的柴火，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他摊开羊皮纸，用羽毛笔蘸着墨水，准备给雷古勒斯写信。

　　“──伊万斯？”

　　正要动笔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

　　得不到回应，询问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莉莉·伊万斯？”

　　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声音又问──怯生生地，隐隐带上一丝愠怒。小天狼星从那轻飘飘的怒气中辨认出佩妮的嗓音，当即在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找到了双面镜。

　　镜面彼端是间小卧室，一名十多岁的少女身穿熏衣草色睡裙，光着脚丫子盘腿坐在床边。她似乎刚洗过澡，金发还有些湿漉漉的，颈边、前臂和双腿的肌肤都氤氲着水气，白里透红，出落得粉嫩而细致。

　　“晚上好，伊万斯小姐。”

　　小天狼星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直视女孩浅蓝色的双眸。

　　“你是……布莱克？”佩妮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她慌乱地遮住镜子，抓起床上的棉被，将全身上下裹了个严实，捂着胸口深深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你没把双面镜交给莉莉。”

　　稍微冷静之后，把自己包得像个小雪人的佩妮重新出现在镜中。她双眉紧蹙，用嗔怪的语气抱怨着，指责对方的不靠谱。

　　“是我不好。”小天狼星苦笑地说：“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意外，能有什么意外？”

　　“莉莉被分到格兰芬多，而我却去了斯莱特林。说实话，我事先没想过这种情况……”

　　佩妮怔住了。佯装愤怒去掩饰紧张、难过或失望，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小天狼星言行一致的坦然，反倒令她有些手足无措。

　　“我──”

　　“很抱歉，伊万斯小姐。”

　　“不是你的错。”她的态度迅速软化下来，弱弱地说，“我知道，大部分事情本来就很难尽如人意。”

　　小天狼星由衷感谢了她的谅解。

　　“我才该说谢谢。”佩妮越讲越小声。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那你有和他们……詹姆和莱姆斯见面吗？”

　　她记得对方说过“很重要”的两个名字。

　　“我每天都看着他们。”小天狼星想了想说，“霍格沃茨的学生都在同一个餐厅吃饭，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也有一起上几堂课。”

　　“看着？”

　　“斯莱特林必须讨厌格兰芬多，格兰芬多也不能亲近斯莱特林，这持续了几百年。尤其对新生而言，已经是无法违反的规则。”

　　佩妮发现事情的发展又变得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那你们还能继续当朋友？”

　　“首先我得想办法制造机会，找他们多讲几句话。”小天狼星耸耸肩，无奈地表示，“而且不能做得太显眼，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佩妮说：“我以为你不在乎这种事。”

　　“我不在乎。但詹姆和莱姆斯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造成他们额外的困扰。”

　　小天狼星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只要五年、十年、二十年后，他们也能活得幸福，就算已经不认识我，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值得吗？”佩妮忍不住问。

　　“值得？”小天狼星看着佩妮，似笑非笑地说，“当你遇到真正值得的人，你不会去想值得不值得，伊万斯小姐。”

　　佩妮注意到他的瞳孔是纯灰色，冷冽剔透如水银泻地。

　　“我前几天看见莉莉。她与玛丽·麦克唐纳和其他几个格兰芬多在一起，他们至少都有一半的麻瓜血统。”

　　“一半？”佩妮显得有点讶异，“你的意思是巫师会和我们结婚？”

　　“现存的巫师家族有八成以上曾与麻瓜通婚。要是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魔法早就从世界上绝迹了。”

　　“斯内普和莉莉讲过，你们家族每个成员都是纯粹的巫师血统。”

　　“是啊，那些老古板还引以为傲呢──本人可是百分之百的巫师。”小天狼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而你是百分之百的麻瓜，亲爱的，我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任何区别。”

　　佩妮攥紧了手上的镜子，她从来没听过这种乱七八糟却又讨人欢心的话。

　　“莉莉有因为出身遇到麻烦？”

　　“据我所知，至目前为止没有。”小天狼星面不改色地回答──即使曾出现不少迹象，也被他干脆利落地尽数“解决”了。

　　“这样啊。”

　　“另外我听说莉莉表现优秀，很多课堂的教授都称赞她──”

　　“够了。”佩妮倏地打断他的话，“抱歉，请别说了。”

　　小天狼星望向佩妮，只见她低着头，神色半是愧疚，半是羞恼。

　　“我不希望莉莉过得不好。”佩妮烦躁地说，“但我也不想……不想知道她过得太好。”

　　小天狼星微微一愣，眸底掠过晦暗的光芒，转瞬间被惋惜取而代之。他认真思考良久，沉吟道：“其实没关系的。”

　　“才不会没关系。有时候，不对，经常，我总是嫉妒莉莉。我知道自己长得没有她漂亮，也没有她聪明，我讨厌这样！”

　　“诚实告诉我，布莱克。”佩妮咄咄逼人地问，“你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是很糟糕的情况。”小天狼星知道女孩外表下的沮丧，伸手轻拂镜面，宛如在安慰她，“但每个人都难免如此，这再正常不过。”

　　“可是──”

　　“你大可不必自责，但也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伤害自己或别人。”小天狼星柔声说，“嫉妒本身没有错，却会让人犯下严重，无法挽回的错误──我从一只老鼠身上学到这件事。”

　　“老鼠？”佩妮一头雾水以至于忘了发怒。

　　“是啊，一只听得懂人话的老鼠。”小天狼星半开玩笑地说，“同样会嫉妒，你比牠善良聪明多了。”

　　“……”

　　“无论如何，我相信佩妮·伊万斯，绝对不是糟糕的人，而且总有一天会成为你自己故事的女主角。”

　　赢过一只老鼠的女主角──佩妮甚至不确定这算得上称赞，虽然伊万斯小姐也不错，但她更喜欢心目中男主角第一次叫她全名的瞬间。

　　几天过去，盈满的月盘从禁林树梢升起，皎洁月光倾洒而落，给夜晚的黑湖披上银白色纱裙。霍格沃茨迎来开学至今的首个月圆之夜。

　　晚餐时间过后，小天狼星来到餐厅下方宽阔的走廊，火把照得四周很明亮，墙壁上挂着各种美食的图画。

　　他站在一幅水果画前面，用魔杖轻轻挠了画里碧绿的大梨子。梨子哧哧笑着，蠕动变化成一扇绿色的门。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厨房，到处堆满了锅碗瓢盆、刀叉汤匙和装成一大袋一大袋的食材。厨房里至少有上百位家养小精灵，在炉火和水槽前忙碌工作着。

　　小天狼星刚走进厨房，他们就迅速围了过来，恭敬地弯腰鞠躬，行标准的屈膝礼。

　　“尊贵的先生，有什么我们可以为您做的？”

　　领头是一位苍老驼背的男性小精灵，腰上披着印有霍格沃茨饰章的茶巾。

　　“谢谢你，罗威。”小天狼星熟络地说，显然他已经来觅食过好几次。

　　“能替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小精灵感激地打了个响指，他身后的同伴抱来一个个比身体还大的托盘，盛满各种各样美味的餐点。

　　“热腾腾的炖牛排、焗烤土豆泥、煎得外苏里嫩的鲑鱼──您今晚想吃什么呢，先生？”

　　“我想来点新鲜的生肉。”

　　“……请您再说一遍？”

　　罗威在霍格沃茨工作数十年，像这种要求他这辈子听都没听过，还以为自己年纪大，耳朵出问题了。

　　“我要生肉。”

　　“生肉，您确定吗？”罗威胆颤心惊地问。

　　“猪、羊、牛或其他动物的都可以。”

　　“不，先生……”

　　小精灵难过极了，他们都喜欢亲切友善的小天狼星，然而这么好的一位先生，却不知道是生病，抑或被人诅咒，竟然不幸地发疯。

　　“布莱克先生，您愿意跟我们去一趟校医院？”

　　“我不需要见庞弗雷女士，罗威。”小天狼星回想起卢平小时候比较“偏食”，“对了，请帮我准备羔羊腿，血水越多越好。”

　　“烤羊腿不香吗，先生，法式香草烤羊腿佐洋葱酱？”

　　罗威徒劳地尝试最后的慰留，小天狼星温言婉拒，带着血淋淋的羊腿绝尘而去。

　　在月色的映照下，小天狼星对自己使用幻身咒，独自穿越校园，走向打人柳的所在地。因为卢平的入学，怪树此时才刚被移植到霍格沃茨，感知有外来者靠近，尚未恶名昭彰的它狂乱地挥舞起枝条，护住了树底下的隐藏通道。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小天狼星躲在枝条的攻击范围外，用飘浮咒捡起一颗小石子，精准击中柳根上的树瘤，打人柳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趁机拨开树枝，爬进树底下的地道。地道里的空气潮湿，缺乏灯火的照明，只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哀嚎声，从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

　　“嗷呜……”

　　小天狼星清楚明白，那是卢平变身成狼人后，本能的狩猎冲动无处宣泄，啃咬抓挠自己躯体，剧痛之下发出的嘶吼声。

　　“嗷呜呜呜……”

　　卢平每哀嚎一声，他心头就跟着一颤一颤地发怵。小天狼星下意识地不断加速，从起初的快步到最后接近狂奔，仅耗费十几分钟，便走完正常需要半个多钟头的路程，抵达地道另一端的出口。

　　即将进入尖叫棚屋前，小天狼星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他举起魔杖，施展让躲藏之人现形的魔法──这是卢平在尖叫棚屋度过的第一晚，他设想邓布利多谨慎的性格，可能会指派教职员暗中监视并保护。

　　“人形显身。”

　　考虑到几位教授的实力水平，小天狼星放弃无声魔法，选择朗诵出声。咒语回响于空荡荡的地道，没有掀起任何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