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他的双面镜》莲拾

11、第 11 章

　　小天狼星手持魔杖，安静地走进尖叫棚屋。

　　那是个昏暗的房间，窗户都被魔法加固的木板封住了。苍白的月光自木板缝隙渗入，流泻往屋内一道灰蒙蒙的身影：

　　望月之际的未成年狼人──与小天狼星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莱姆斯·卢平。

　　与野生的狼相比，狼人的口鼻较短、瞳孔稍窄，呈半直立的姿态，留存着些许人类时的特征。两者本质的区别在于行为：狼群狩猎是为了填饱肚子，除非在特殊情况下，鲜少主动袭击人类；狼人却仅视人类为目标，对其它动物几乎没有危害。

　　这也说明掠夺者的阿尼马格斯形态，总能控制住失去理智的卢平，阻止他伤害自己，彼此得以成为朋友的理由。

　　“嗷呜──！”

　　小狼人的鼻子很灵，剎那间嗅到了人类的味道，身形一闪，化作模糊的残影，疾扑向地道洞口。

　　“盔甲护身。”

　　锵──

　　尖锐的狼爪正面撞上铁甲咒，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响声。

　　“嗷呜呜呜呜！”

　　被咒语的力道硬生生震退两步，小狼人吃痛地厉声咆哮。

　　由于幻身咒的效果，牠看不见隐形的小天狼星，只是凭借本能地发动攻击，如鞭子甩动遍布长毛的双臂，尖爪一次次与魔法碰撞，迸发出明亮的火星。

　　“让你久等了，月亮脸。”

　　小天狼星咧嘴笑着说，好似不在意半透明屏障逐渐出现的裂痕，从背包里倒出羔羊腿，堆放在地板上。

　　“然后──”

　　他先是解开咒语，接着整个人瞬间变身成一只灰色眼睛的大黑狗。

　　“汪！”

　　“嗷呜？”

　　人类的气息忽然消失了。小狼人显得很茫然，但不复之前的强烈敌意，只是略为困惑地盯着凭空出现，体型足足比自己大上一圈的巨犬。

　　“汪！”你好！

　　小天狼星抬起狗爪子，友善地吠叫。

　　“汪汪汪！”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小天狼星伸出长长的舌头。

　　“汪汪！”今天本汪请客！

　　小天狼星将地上的羊腿全部推给卢平。

　　“……嗷呜。”

　　小狼人看着疯狂加戏的某犬科动物，其实无法完全明白意思，但摆在面前的肉肉实在太香了，牠情不自禁流了满地的口水。

　　“嗷呜？”我可以吃吗？

　　变身之后的卢平，以狼人的标准而言，依然是个谨慎懂礼貌的好孩子。

　　“汪！”当然！

　　“嗷呜──”小狼人欢欣地长嚎一声，抓住肥美鲜嫩的羊腿，锋利如匕首的牙齿撕扯开筋肉，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

　　转眼间就啃得只剩下干净的骨头，小狼人叼起另一根羊腿，迫不及待地想
　　继续大快朵颐，却瞥见旁边静静坐着的黑狗。

　　“嗷呜呜？”

　　小狼人思前想后，终于还是放下嘴里的肉肉，歪着脑袋轻吼了一声。

　　“嗷呜。”一起吃吧，伙伴。

　　！？

　　与狼人不同，阿尼马格斯维持了人类的大致习性，小天狼星看着鲜血淋漓，被利牙刺穿，沾满黏稠口水和地板灰尘的生肉，实在提不起任何胃口。

　　“汪。”没，没关系，你先吃。

　　“嗷呜？”你不一起吃嘛？

　　“汪汪。”我不饿，你吃吧。

　　“嗷呜……”小狼人失落地垂下耳朵。

　　梅林在上，小天狼星万般后悔没听从小精灵的建议，外带一份那什么来着──法式香草烤羊腿佐洋葱酱？

　　“嗷呜嗷呜嗷呜呜……”你真的真的不吃嘛……

　　小狼人可怜巴巴地瞅着小天狼星。

　　经不住牠企盼的目光，黑狗用前爪摀住眼睛，强忍刺鼻的血腥味，勉为其难地舔了一口。

　　“汪呕呕呕……”

　　“嗷呜──”

　　在愉悦的狼嚎（与痛苦的干呕）声中，月亮脸与大脚板确立了友谊，依偎陪伴着，度过不再漫长的夜晚。直至银月西沉，旭日东升，卢平陷入沉睡，缓缓恢复人型，小天狼星悄然离开了尖叫棚屋。

　　“唔……”

　　闻到甜腻浓郁的香料气味，卢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柔软舒适，但原先不存在屋内的一张羽绒床上。

　　“早上好，莱姆斯。”

　　邓布利多围着餐巾，手里拿着咬到一半的糖霜肉桂卷，从房间角落走了出来。

　　“校长先生。”卢平急着坐起身，“送我来之后，您没有和庞弗雷女士离开，而是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正确的推测。”邓布利多赞赏地点头。

　　“我该不会攻击了您？”卢平察觉身上没有新出现的伤口，忧心忡忡地问，“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咬……咬和抓伤自己。”

　　“别担心，亲爱的孩子。”邓布利多面带微笑，若无其事地说，“我有一些独特的小技巧，足以瞒过未成年狼人的嗅觉。”

　　“仁慈的梅林保佑……”

　　少年闻言彻底松了口气，善良如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咬伤感染别人，能否继续在霍格沃茨读书反而是其次。

　　“谢谢您亲自照顾我，还准备了床。”卢平感激地说。

　　“床确实是我复习变形咒的产物。”老人眨了眨眼睛，“至于其他的──或许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缘分，莱姆斯。”

　　卢平返回宿舍时已经过了中午，麦格教授事前替他请好整天的假，詹姆得知他生病，专门从餐厅打包回来温热的南瓜粥和三明治。

　　“你真好，詹姆。”

　　卢平捧起碗，喝了一两口。

　　“但我可能吃不太下。”

　　卢平感觉有点奇怪，变身隔天他通常会饥肠辘辘的。

　　“你从昨天下午开始都没吃东西，然后就去了校医院。”詹姆唠唠叨叨地讲个不停，“我妈她总是说，感冒时需要多补充营养，否则长大要变成哑炮……”

　　“别担心，我这是老毛病了，今天的状况已经算很不错。”

　　卢平把碗搁在床头柜上，瞇着眼伸了个懒腰。

　　“我昨晚好像梦到一只亲切的大黑狗，牠请我吃了肉骨头。”

　　“肉骨头？”

　　“是啊，特别容易啃，还在滴血的那种。”卢平认真地说。

　　“……你确定没事吧，莱姆斯。”

　　詹姆赶紧伸手摸摸他的前额，所幸没有发烫的迹象。

　　“讲到这个，听说斯莱特林一年级的布莱克，今早使用了完整的守护神咒！”

　　“小天狼星·布莱克？”卢平抬起头。

　　“对啊，那可不是普通学生能掌握的魔法，而他守护神的形象刚好也是一只大狗。”

　　“我知道布莱克挺特别的，但──为什么？”卢平记得魁地奇课时的对话，“守护神咒属于N.E.W.T.的测验范围，感觉他也不像喜欢表现炫耀的人。”

　　“根据目击者的说法，那是在黑魔法防御课之前，发生的一场意外。”

　　詹姆生动地说，绘声绘影宛如身历其境。

　　“赫奇帕奇的格温·泰勒不小心打开三年级上课用的衣柜，博格特从里头窜了出来。你知道吗，博格特竟然在她面前变成摄魂怪，吸取活人的希望与快乐，世上最邪恶的怪物没有之一！”

　　“因为教授还没到教室，现场的人都吓坏了。摄魂怪逼近动弹不得的格温，伸出腐烂的魔爪──这时布莱克挺身而出，他高喊‘呼神护卫！’，召唤一只比熊还庞大的银色猎犬，将摄魂怪摁倒在地，但是──”

　　“怎么了？”

　　“之后发生的事，大家都不是很理解。”詹姆迟疑地说，“摄魂怪莫名其妙不见了，地板上出现两个人──戴眼镜的黑发巫师和红头发的女巫，并肩躺着，看上去在睡觉。”

　　“布莱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念了‘滑稽滑稽’，博格特却变成另一个更年轻，同样睡着的黑发巫师。旁边的人还没看清楚长相，他又使用某种漆黑的咒语，把博格特直接轰进衣柜，我好想亲眼见识如此强大的魔法！”

　　“詹姆──”

　　“之后布莱克把衣柜锁上，从背包拿出一大块小精灵料理用的巧克力，分给距离最靠近的格温和其他几个人。他果真知道厨房──”

　　“詹姆。”卢平低声说，“我想那些人不是睡着了。”

　　“不是睡着，还能──噢，梅林的胡子啊……”

　　詹姆意会过来，惊悚地与卢平交换了眼神。

　　从两人所在的格兰芬多塔楼，回到城堡主栋，有一条被挂毯盖着的近路，自二楼阶梯直通往五楼的图书馆。

　　霍格沃茨书库的格局雄伟，数万本藏书依据不同领域，分门别列摆置在巨大的木质书架，整座图书馆彷若纸张架构而成的迷宫，新生们尚未熟悉环境，往往一不小心落单，便迷失于无穷无尽的书海。

　　挑高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映照下，斯内普独自进入黑魔法防御术区，逐本仔细挑选，找到昆丁·特林布编写的《黑魔法：自卫指南》──这本刚出版的新书，深入介绍了多种黑暗生物以及对应的防御魔法，未来将成为课堂的标准书目。

　　“博格特，一种超越生死、可变形的非存在。”斯内普的指尖迅速划过书页，在字里行间穿梭着，“依托人类的负面情感而生，并以此为食。”

　　“由于非存在不可能被完全消灭，巫师们创造了咒语‘滑稽滑稽’，利用正向积极的意志对抗博格特。”

　　“没人知道博格特独处时的样子，它们通常潜伏在狭窄阴暗的角落里，透过晃动、摇晃或抓挠的方式彰显自身的恐怖感。”

　　“当一只博格特出现在人类面前，它会立刻‘转变’成对方内心深处恐惧的极致──”

　　读到这里，斯内普兀然阖上书本。

　　“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彷佛身处云雾之中，隐约掌握了线索，却触碰到愈加复杂的谜团：

　　小天狼星·布莱克惧怕死亡？

　　那个死去的女巫，与他是什么关系？

　　女巫如烈火般炙热的红色长发──又究竟为何，与莉莉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