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他的双面镜》莲拾

5、第 5 章

　　小天狼星过去并不热衷学习，他认为魔法成就的高低主要看资质，尤其是咒语的掌握。许多巫师一生都无法学会幻影显形，至于他和詹姆注定能成为阿尼马格斯，那是天赋感觉上的差距。

　　以还不错的成绩毕业之后，小天狼星加入凤凰社，投身对抗食死徒的战争，平心而论天赋卓越的他已经做得比别人好。但“比别人好”在战场上没有意义，每个人都需要“更好”才可能救助宝贵的性命。

　　小天狼星后悔自己葬送了那些机会。

　　他自认害死波特夫妇。小矮星彼得的背叛只是前因后果中一环，他起初就不应该，也不能全盘依赖邓布利多的赤胆忠心咒。曾经懈怠导致的能力不足，才是他保护不了任何人的原因。

　　即便重返少年时代，小天狼星依然被负罪感追逐着，认知不到余裕。他明白危机将至，迫切想弥补知识──特别是守护魔法和诅咒破解术。他得靠自己的力量，从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魔头手下保住所有珍视的人们，无论多少准备都永远不够。

　　随着这样的心态，周围也感受到他的转变。

　　雷古勒斯发现哥哥不再喜欢热闹，但比之前更温柔。小天狼星经常到他的房间，陪他一起念书，休息时给他讲各种故事。雷古勒斯最喜欢听哥哥描述鹰马和善良小狼人的神奇冒险。

　　克利切察觉小天狼星越来越少偷溜出门，不再那么颐指气使，对沃尔布加夫人的指令也尽量配合，不但没有制造麻烦，反而让他的工作比之前轻松了。

　　家养小精灵的个性单纯，小天狼星表现得像个好主人，小精灵也选择回报以忠诚。所以当他深夜进出家族藏书间的时候，克利切主动保守了秘密。

　　小精灵不知道的是，小天狼星会带着厚重的古老魔法书，每晚走进弟弟的房间，靠近睡着的雷古勒斯床边，倾听男孩平缓而规律的呼吸声。

　　然后他会盘腿坐在床角地毯上，用仅有自己能看见的火光点亮杖尖，翻开书页，阅读，思考，最后尝试实践，周而复始，直到鱼肚白的黎明揭开夜幕的薄纱，迎来破晓的曙光。

　　小天狼星设想了一种新的咒语。

　　他想将雷古勒斯、掠夺者和凤凰社其他成员的名字都标记在一张羊皮纸上，显示出他们的所在地和安全状态。假设可行他还想追加类似门钥匙的功能，一旦谁遇到致命威胁就能立刻赶去。

　　小天狼星知道这种做法很极端。但毕竟如卢平所说，他们所有人在战争之后都变得过于患得患失，终究在所难免──麻瓜将此称为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取名倒是挺贴切的。

　　他的灵感来自韦斯莱家那颗神奇的钟，以及掠夺者的活点地图，但运行的魔法原理大相径庭。韦斯莱钟源自于家人之间血脉的羁绊，活点地图建立在霍格沃茨本身的地缘关系，他却没有相对应的基础。

　　小天狼星需要更复杂的魔法，他参考了一部分布莱克家祖传的研究，以致于咒语性质更接近传统意义上的黑魔法，或多或少地，与食死徒的黑魔标记有异曲同工之妙。

　　差别在于动机，他告诉自己。世界上只有邪恶的施咒者，不存在绝对邪恶的魔法，就算真属于必要之恶，他也责无旁贷去承担。

　　小天狼星一门心思琢磨着咒语。

　　光阴似箭，转眼间距离九月剩下不到几天。一只褐色尾羽的角枭造访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牠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用尖锐的嘴喙敲打窗缘，脚爪上绑着字迹漂亮的手写信封。

　　小天狼星看见上头有科克沃斯的地址，是莉莉请托斯内普找到猫头鹰，好不容易捎来的一封信。

　　原来霍格沃茨的导师已经到过伊万斯家，莉莉的父母想趁开学前给女儿办一个庆祝兼离别的启程派对。因为魔法保密原则，莉莉不能邀请之前学校的同伴，但她找到自己新认识的两个巫师朋友。

　　小天狼星忙于研究魔法，而且他想多陪陪雷古勒斯，本来没空出远门。不过他想到斯内普很可能会去，而斯内普、麻瓜家庭和派对，从各方面来看都不是一个恰当的排列组合。

　　依据过往经验，小天狼星知道斯内普的情商，如果没人阻止这只恐怖的小巨怪一定会说出极其……不友善的话语。他突然觉得有前往现场监督的必要，于是回信给莉莉，表示很荣幸能参加派对。

　　莉莉（Ｌｉｌｙ）名字有百合花的意思，象征美丽与优雅，于是小天狼星准备了一束不容易凋谢，永远散发清香的粉百合作为礼物。而佩妮（Ｐｅｔｕｎｉａ）代表矮牵牛，那是一种不起眼且脆弱的花，被风吹到容易受伤，需要很充足的阳光才能顺利生长，通常不被视为赠礼。

　　派对当晚，小天狼星经过刚修剪好的草坪，站在伊万斯家门前的阶梯。还没按响门铃，就隐约听到宏亮、热情的男人嗓音，似曾相识，但他分明没见过伊万斯先生。

　　“欢迎光临，小天狼星！”

　　开门的是莉莉。

　　她把红发编成三股辫，做了蓬松的盘发造型，用黑色缎带点缀着，相较于上次见面时活泼的小女孩形象，整个人显得更温婉娴静。小天狼星彷佛看见嫁给詹姆那位女性的影子，恍神一段时间，才想到将手上的魔法花束交给莉莉。

　　“谢谢你！快进来，快进来。”莉莉开心地说，带着他穿越玄关走向客厅。房子的格局小巧精致，墙壁用米白色油漆粉刷过，布置得很温馨，小天狼星能想象她在这个环境中成长的画面。

　　“你吃过饭了吗？”莉莉问他，“我们准备了烤牛肉、土豆咸派和西红柿汤。妈妈煮的汤可好喝呢，西弗说肚子不饿，结果喝光一整碗……”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小天狼星心想。至少目前看来斯内普尚未做出太过失礼的举动。

　　“斯内普表现得还好吗？”他放不下心地问。

　　“西弗很好啊，他送了我几本书，说是他妈妈读过的。”莉莉真诚地说，“不过他今天话比较少，可能因为家里有另一位──”

　　“莉莉，亲爱的孩子！你给我带哪位客人来了？”

　　小天狼星看见坐在客厅中央的男人笑吟吟地说。他穿着褐紫色天鹅绒礼服，浑圆的大肚子几乎填满整张沙发椅，用微凸的小眼睛一个劲儿地往莉莉身后打量。

　　望着斯拉格霍恩接近全秃的脑袋，以及上衣快要绷开的金色钮扣，小天狼星虽然意外，但也认出了这位前任的斯莱特林院长。

　　“你好，我是小天狼星。”他礼貌但不卑不亢地说，“天狼星·布莱克三世。”

　　小天狼星知道这位老教授最重视什么，他没打算隐瞒，也不介意给莉莉一个面子。

　　“真是意外之喜！”

　　果不其然，听到“布莱克”三个字的瞬间，斯拉格霍恩立刻双眼冒光，水汪汪地像看见他最喜爱的菠萝蜜饯。

　　对斯拉格霍恩而言，向学生父母解释情况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例行公事，但他很快发现莉莉是个聪明而且非常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他明白这类特质不逊于任何魔法上的才能，难得接受了麻瓜家庭的晚餐邀请，这还是近几年来的第一次。

　　而莉莉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先是见到混血木讷但才华洋溢的斯内普，又与布莱克家最年轻的正统继承人说上话，他感觉自己这次眼光看得太准了，对待在场众人的态度愈发殷勤。

　　斯拉格霍恩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他很了解为人父母的心态，讲的都是霍格沃茨新生需要注意的各种门道，诸如怎样在变形学课堂快速上手，哪种魔药最适合学生练习调配，该如何避免误入禁地遭遇危险……就连斯内普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小天狼星不大感兴趣。

　　一方面他对城堡无比的熟悉，另一方面他实在没办法喜欢斯拉格霍恩见风转舵的个性，因为会联想到小矮星彼得。他有点想回家找雷古勒斯了，百无聊赖地东望西看，不经意间在客厅最偏僻的角落发现了佩妮。

　　佩妮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身裙。

　　裙子上有淡蓝色的蝴蝶图案，是她昨夜在镜子前犹豫了半个晚上精心挑选的。她暗自希望暖色调的穿搭能让自己看起来柔和顺眼一些，然而现实往往残酷地不令人意外，魔法学校来的老师从进门起都没看过她一眼。

　　“……明天早上先到古灵阁。”

　　佩妮听见斯拉格霍恩说要陪莉莉去对角巷采买，她记得斯内普也曾提过这个地方。那是英国魔法世界的中心，座落着巫师银行、咒语书铺和魔杖商店，甚至有各种款式的长袍和据说世界上最好吃的冰淇淋。佩妮不由得心生向往，当时换成她躲在树枝后面，因为斯内普只愿意单独跟莉莉说话。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斯拉格霍恩开始谈霍格沃茨的奖学金。

　　佩妮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指甲，奢望莉莉带一球冰淇淋回来分她吃，又感觉自己这样子实在太卑微了，她不敢继续想怕又会生气。或许她能偷偷试穿莉莉的长袍？但莉莉无论穿什么都比她好看，她有时真心觉得这个妹妹实在，实在，实在很……

　　“很漂亮。”

　　佩妮抬起头，看到不知为何跑过来的小天狼星，心里吓了一跳，难道巫师都会读心术？

　　她只是太羡慕莉莉。

　　“我觉得满可爱的。”

　　小天狼星又说了一次。佩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自己粉红色的裙角上，最小最不起眼的那只蓝蝴蝶。

　　她相信小蝴蝶也还没想起来怎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