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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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几周，日落时分的科克沃斯。
“西弗，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莉莉坐在游乐场的秋千上，深红长发与夕照晚霞交相辉映，宛如一团璀璨瑰丽的火焰。
“爸爸妈妈也都想和我的巫师朋友见个面，你不用客气。”
“真的吗？”斯内普一瞬间看起来受宠若惊，随即神色却黯淡下来， “不──不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准备要回去了。”
“那下次再找机会。”莉莉略感可惜地说，“如果没提前告诉家里，你爸妈应该也会担心吧。”
“……”
斯内普嘴唇微动，彷佛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莉莉目送他离开，看见落日余晖在他身后拖曳出一条狭长的阴影。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聪明的孩子，早熟如他懂得许多同龄人不知道的事情。包括魔杖的用法、古灵阁的位置、扫帚在空中飞行的原理、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的效果，他全都一清二楚。
所以当莉莉邀请他的时候，他也十分明白，就算学会世上最困难的魔法，有些东西仍无法得到，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
蜘蛛尾巷尽头那栋破旧、脏乱的砖房才是他的归处。哪怕从他懂事以来，成日郁郁寡欢，身心憔悴的女巫母亲，以及整天酩酊大醉，脾气暴躁的麻瓜父亲，几乎未曾给予他一丝家庭的温暖。
临近圣诞夜，为期两周的假期中，霍格沃茨没有安排任何课程，学生们可以乘坐特快列车回家，或选择留在城堡过节。
公共休息室角落的桌子上，放置着一卷羊皮纸的留校意愿调查表，和蘸着鲜绿色墨水的羽毛笔。斯内普原先是打算留校的，可当他握住笔杆准备签名时又陷入了迟疑。
务实面而言，相较于蜘蛛尾巷，霍格沃茨无疑提供给他一个更舒适的环境。白天他再也不用四处替喝醉酒的男人收拾烂摊子，得以全心全意学习；夜晚他免于遭受殴打和责骂，于是能够安稳入睡。
然而在内心深处，斯内普始终挂念着身体日渐衰弱的母亲。尽管他私底下找到斯拉格霍恩教授，每周帮忙采集弗洛伯毛虫的黏液，换取高质量的活力滋补剂作为报酬。但离家多日，母亲未曾回过他的信，斯内普也无法确定魔药是否顺利寄达蜘蛛尾巷。
理智与情感之间的矛盾，令斯内普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莉莉发现他浓浓的黑眼圈，三番两次问他是否身体不适，或者存在什么烦恼，但都被斯内普轻轻带过，总是报喜不报忧。
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寝室里的小天狼星也注意到斯内普的异样。
“某人的头发又变油了。”他收拾着回家的行李，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斯内普的反应，“看来小巨怪故意不洗澡，喜欢把自己弄得浑身泥巴。”
只见斯内普把脸藏在书后，根本懒得搭理他，似乎真有心事的模样。小天狼星眼珠子一转，大概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说实话我还挺不想回去的，家里那两个老古板不怎么待见我。”他自言自语地碎碎念，“但我弟弟雷尔──梅林保佑他，可爱得像个天使。我家的小精灵克利切也特别有意思，他已经接近七百岁，擅长芭蕾舞和花式后空翻……”
斯内普摀住耳朵，脑海仍不由自主浮现垂垂老矣的家养小精灵，穿着芭蕾舞裙在半空中旋转跳跃的画面，感觉精神都要被污染。
“闭嘴！”
“切记保持优雅，斯内普先生。”小天狼星漫不经心地说，“无论回不回科克沃斯，接下来这几天我没办法监督你了。”
“摄魂取念？”
斯内普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据我所知，摄魂取念仅对人类有效。”小天狼星似笑非笑地表示，“可惜你是一只很好懂的小巨怪。”
“我才不是──也不准叫我鼻涕精。”
斯内普尽可能凶狠地白了小天狼星一眼。其实最让他气恼的倒不是绰号有多幼稚或难听，而在于被对方叫习惯之后，自己竟逐渐产生一种陌生但并不排斥……的安心感？
“难道要我学莉莉，叫你亲爱的小西弗？”小天狼星咧嘴笑道，顺手接住斯内普往他脸上砸过来的书，“《让女巫青春永驻的一百种神奇魔药》？我还真没想到，你果然──”
斯内普攥紧了拳头。
“──没那么讨人厌吧，比我孝顺多了。”
发现小天狼星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就温柔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如此，斯内普依然有些无所适从。他捉摸不透面前的这个人，明明拥有高深莫测的魔法，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偏偏却又表现得刀子嘴豆腐心，如善良的莉莉般付出关怀，甚至比莉莉更能理解自己的软弱……
“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回那个地方？”
斯内普忍不住问。
“别人觉得怎样一点都不重要，事情也没有绝对，端看你自己怎么想。”
小天狼星侧过头笑了笑，语带深意地说。
“但人的时间好比河水，一旦过去就难以挽回了，我只能这样回答。”
语毕，他把书本还给斯内普，转身走出寝室。斯内普独自坐在床边，抱着书发了好长一会儿呆，决定写一封信给莉莉。兴许是霍格沃兹初次让他有“家”的感觉，蜘蛛尾巷发生的种种不再令人难堪，小蝙蝠终于鼓起勇气，向莉莉倾诉了自己的烦恼。
圣诞节前几天的中午，特快列车准时抵达国王十字车站。
由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到处都是学生和家长，小天狼星花费不少时间，才和被人群挤到站台边缘，看着很是狼狈的克利切会合。
“亲爱的小天狼星少爷，克利切应该进车厢帮您搬行李，但附近的泥巴种小鬼头，还有他们肮脏、愚昧的同类太多了。”
小精灵双眼充血，用牛蛙般沙哑、低沉的声音念叨着，鞠躬时光秃秃的脑袋几乎要撞到地面。
“克利切没能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让辛苦学习的小主人受累，是个不尽责的糟糕小精灵，请小天狼星主人严惩克利切──”
还没等到回答，克利切直接把双手掐向瘦骨嶙峋的脖子。
“住手！你看我根本没带多少东西回来。”小天狼星赶紧扣住小精灵的手腕，以免他把自己勒到窒息，“真要讲的话，我不喜欢泥巴种这个词，以后尽量不要──至少别在雷古勒斯面前说，可以吗？”
“谨遵您的指示。”克利切再次深深鞠躬，“继承夫人的好心肠，小天狼星少爷对待小精灵和泥（克利切迅速挣脱控制，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麻瓜种同样的仁慈。虽然盗取魔法的窃贼下作卑贱，活该被……”
“先别讨论这个，我想知道家里最近的情况。”
小天狼星担心地问道。
“听说雷尔开始学飘浮咒了？我相信他绝对很努力……沃尔布加有没有刁难他？”
许多传统的巫师父母，会在儿女收到入学通知前就为他们配置魔杖，提早进行魔法训练。随着纯血统与麻瓜出身者的对立日益严重，学龄前教育的风气亦愈演愈烈，布莱克家自然不愿落于人后。
沃尔布加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对于两个孩子的要求异常严格。长子小天狼星的资质聪颖足以撑起家族门面，但天性桀骜不驯的他并不受教。于是压力转而落在性情温顺，却相对开窍得比较晚的雷古勒斯身上。
小天狼星的记忆中，长辈沉重的期待、动辄得咎的责骂与体罚确实影响雷古勒斯，纯真的笑容不知何时从他脸上消失了，开朗的个性也渐渐变得抑郁，可没有任何人关心过他的心理状态。直到十六岁的暑假，小天狼星又一次与父母爆发激烈争吵，他习以为常地找雷古勒斯抱怨，不料却被拒之门外。
未经本人明示允许
禁止入内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看见房门口挂上的牌子，小天狼星当晚便离开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他怎么也没想到，雷古勒斯隔着门那句“哥哥你永远只想着自己。”，与他苍白无力的辩驳，竟成为兄弟俩生死诀别前最后的对话。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