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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东宫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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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东宫初见
白沐寒坐在诺大的床上,空旷的房间里晚风轻拂,红色的纱幔微微扬起,顶着红盖头的她,此刻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宫里的规矩和流程异常繁琐,待到行礼结束,她已经累到身体酸痛,可是此时她端坐着,一丝也不敢放松,等待着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她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她懂的不多,也没有人告诉她这新婚之夜该如何度过,不知道太子看到她的脸会作何反应……
白沐寒不愿多想了,死她是不怕的,那么任何事就都不怕了,无论今晚是什么情况,她都会坦然面对。正想着,一双脚出现在她眼下。
随着红盖头被缓缓揭起,她的目光从那人脚上的金丝线黑靴缓缓上移,遮在腿前是红色金麒麟纹饰丝锦长袍,腰系黑色织金镶玉腰带,颈处是罗绢钉珠盘领,利落的下颌线,坚挺的鼻梁,最后停在男人炯炯逼人的眼睛上。果然是一表人才,这便是大乾国的太子——贺兰辰。
只见,他也在打量自己,白沐寒便垂下眼眸,不作声。她在预估太子将如何展开第一句发问。
而太子贺兰辰在揭下盖头的一瞬,有些惊讶。一是惊讶眼前这个女人并非之前画像上的白沐雪,白府竟敢戏弄与我?二是惊讶眼前女子的神色,她自下而上的打量,眼神里全然是平静与漠然,没有半分新娘的娇媚与喜悦。
见她低头不语,也不行礼,这让太子心中在惊讶之余,顿时升起了腾腾怒气。
“这白平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我堂堂太子竟要被他玩弄于股掌吗?他不愿扶持我就算了,却仗着如今的权势,这般羞辱于我!明知道我要的是白沐雪,却随便塞了个别的女人过来。既然这样,我不如杀了这个女人,让他白平章好自为之!”贺兰辰在接下盖头后,便转身坐在桌前,心中愤怒至极,瞬间起了杀心。
白沐寒观察着太子阴晴不定的脸,直到看见他眼神中的那一丝杀机,便大概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但她依然没有开口,只是缓缓起身走到桌旁,拿起酒壶为太子填了一杯酒,同样坐在桌前。
她知道要探听对方此时此刻的真实反应和情绪,自己最好不要先开口,所以始终在等他的第一句话。
贺兰辰见她这样,动作冷静从容,眼睛平和相对,嘴上却不言语,像在等他开口说话。
“你是何人?”
“回殿下,我是白家嫡女白沐寒。”
贺兰辰一愣,在他面前,她居然用“我”这个字……
又问:“白家嫡女不是白沐雪吗?”
“白沐雪乃如今白府夫人闫氏之女,我是已故主母乔氏之女,我与她只是长幼之别,并无嫡庶之分。因此,殿下说的也没错。”
“你可知本王指定要娶的是白沐雪,你父亲为何要违逆我意?!”
“殿下容禀,我父亲并非要违逆殿下,只是圣旨上写的是白府嫡女,并未道名,再者,我那妹妹白沐雪性情刚烈,说不愿一生被束缚在宫墙之内,成婚当日,不惜以沸汤泼脸,如今容颜尽毁,终身难愈。父亲不怕身担罪责,只怕有损皇家颜面,无计可施,才出此下册。”
“什么?”贺兰辰一时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为了拒婚,竟然毁容?”
“是啊,殿下。”白沐寒轻叹着说道。
“那……她……”
“殿下,天下皆知白沐雪倾国倾城,是大乾国第一美人,可她却自毁容颜,决意不嫁太子,也不嫁旁人,只这份心性与勇气已非常人所及,恳请殿下不要怪罪她。”
“世上竟有如此刚烈的女子,可惜……”贺兰辰说着似陷入沉思。,又像想到什么一样,转头问道:“那你呢?嫁入我太子府,是自愿,还是被强迫?”
“殿下,”白沐寒一边说,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一介小女子,不似妹妹那般刚□□烈,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为父解忧而已。”她忽然顿了顿,举起酒杯对贺兰辰接着说:“也希望能为殿下解忧。”
这句话真是厉害,直接表明了白家和白平章对太子的心意,又表明了她自己愿做白家和太子之间的桥梁,以坚定的姿态支持太子。贺兰辰心想,白家的女儿果然不一般,之前的怒气一扫而空,便举起酒杯与她共饮起来。
“你妹妹虽说是奇女子,但本王不能理解,一个女子,不要荣华富贵,不嫁人、不相夫教子,那她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沐寒听了这话,心想:在这个世界上,世人皆为追逐权贵,女子皆为投个好的归宿,如果身为女子不嫁人、不相夫教子,那到底将如何?她突然想起了白沐雪,不知道她现在怎样,莫非,会想着一死了之吗?我道只是毁了她的容颜,却是害了一条性命吗?不,难道女子嫁不了人就活不了了吗?她在白府衣食无忧,还有父母疼爱,即使一辈子不嫁人住在白府,又如何?白沐雪,我在白府十几年度日如年,你不会比我更可怜。
贺兰辰见她不回话,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顺势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她的脸长得很普通,身材不高不低、很瘦,动作沉稳从容,语气平缓轻和,整个人都显得清冷疏离,即使现在身披大红的嫁衣,也像一道冷冽的空气,让人没有丝毫欲念,如果非要找出一些特别之处,就是那双眼睛。
她的眼睛长得并不漂亮,只是那眼神却是让人过目不忘,在清冷平静的表象后面,也说不清里面藏着些什么,只是在流转之间,就极易让人沉醉其中。
白沐寒回过神来发现太子正盯着她看,立刻回答说:“我这个妹妹,从小甚得父母宠爱。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不想要的,谁也强求不得。或许她觉得,这天大地大,除了安稳地相夫教子,总有她想要做的事情吧,她只是不想嫁人而已。”
贺兰辰闻言,不再作声。
随后两人都陷入短暂的沉默中,洞房之夜始终是要面对的问题。
白沐寒这样的女人并不是贺兰辰喜欢的类型,太过清冷,没有丝毫娇媚之感,既不可爱,又不艳丽,像一座冒着寒气的冰雕,白沐寒这个名字可真是人如其名。
“你对我可有所求?”贺兰辰突然问道。
如此一问,让白沐寒不知其意。
“我对殿下,无所求。”白沐寒用平静的声音回答。
“日后,难道你不想要本王更多的宠爱,或者更多的尊荣?”
“殿下给的,我会收,殿下不给的,我绝不会求,殿下让我做什么,我便尽力去做。如此而已,别无其他。”
贺兰辰见她神色如常,言语诚恳,心中不知该不该信她,这世上真的有无欲无求的人吗?
“好。果然是名门闺秀之风范,如此,本王便放心了。”
说完,两人又共饮一杯。
贺兰辰站起身来,说:“时辰不早了,爱妃早点歇息吧。对了,以后回话不要再用‘我’这个字,入了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
白沐寒见状,也随即站起,欠身回道:“是。”
贺兰辰点点头,便向外走出去了。
“什么情况?今天是新婚之夜,太子不在这儿就寝吗?”绿芝见太子从房里走了出去,赶紧跑过来问。
“这不是最好的情况吗?”白沐寒淡淡的说。
“最好的情况?”绿芝心中疑惑不解。“新婚之夜,太子不在洞房,这传出去,你这个太子妃面子往哪放啊?”
“我要面子干什么?”白沐寒一边拆解头饰,一边说。
“啊?”绿芝看见赶紧帮忙一起拆。
“我在白府都没有面子,在这太子府来要面子吗?”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在白府的境遇,如果不能在太子府立足,岂不是又回到从前了?”
“傻绿芝,很多事情都是要水到渠成的,急不得。今晚已经是我设想的最好的情况了,他没有发怒,没有斥责,更没有一气之下杀了我泄愤,居然还喝几杯酒,心平气和地离开,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况且,就算明日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得太子喜欢,也没关系,毕竟太子妃的地位还不至于让我们如在白府一般任人欺凌。”
“说的也是,不过,我们日后该如何打算?小姐,我们是否得先讨得太子欢心?”
白沐寒摇了摇头:“暂且静观其变吧。你尽快跟下面的人多多结交,我们先把这太子府的情况摸清楚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