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罅隙里流逝》若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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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若锦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醒过来。
　　然后就看见左上方悬挂着的点滴液。
　　她瞪大眼，有些不明所以。
　　“醒了？”听不出语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锦被唬了一跳，立马转过视线，就看见一身西装的纪浅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茶看报纸。
　　“纪总？”她奇怪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医院里？”
　　“怎么回事？”纪浅睨她一眼，颇感好笑的说，“你还问我怎么回事，你说说，你整个晚上不回家，把自己弄那么湿，待公司里干嘛？对了，我还想问你，你昨天晚上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我叫你送钥匙来，你半天都没人影？打你电话，老是关机，你知不知道你害我错过了好多事？”
　　“不是啊，我去了！”若锦解释说，“你不知道，我在C大那边拦不到车，我一路跑过来的，可我到公司的时候，你根本不在啊，我就坐在椅子上等，可谁知道……！”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纪浅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竟然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说，“是吗？”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啊！”若锦小声说。
　　问问？纪浅差点笑出来，这丫头，感情是把我当神仙了？我上哪去问？
　　“呀，对了！”若锦突然出声说，“纪总你不是说今天要去上海的吗？”
　　“去不了了。”
　　“恩？”
　　纪浅起身看了看手表，说，“因为你啊，我明天早晨再走，你好好躺着，等水吊完，我们就回去！”
　　纪浅可能不知道，但是年若锦却感觉到了那么一点微妙感。
　　这个样子，连她自己都有些模糊不清了，面前的男人，此刻是自己的上司还是一个在照顾的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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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走廊上。
　　纪浅捏着医生开的□□，大步走在前。
　　“这个钱我明天去公司就还……哦，不对，你明天不来，那等你从上海回来时我再还你吧！”
　　“随你！”
　　“恩！”若锦点头，说，“你能不能走慢点，我觉得腿很麻，我都跟不上了，呵呵！”
　　纪浅停住了脚步，然后回头说，“你的意思是要我背你吗？”
　　“啊？”若锦脸一红，忙摇头说，“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你走慢点就好了！”
　　“开玩笑的！”纪浅莞尔，露出洁白的牙齿，“你饿了吗？早上陪你来这里，我都没来得及吃早饭，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想吃……”若锦刚一出声，但眼光瞥到某个地方时，忽然没了声音。
　　明亮的玻璃窗内，程澜握着水杯，一手轻轻托着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女孩，一边温柔的朝她嘴中喂水喝。
　　纪浅见若锦半天没有回话，心里感到奇怪，回过头时，就看见年若锦紧盯着一侧病房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看什么？”纪浅凑过来说。
　　“啊！”若锦回过神，忙笑说，“没什么，你刚才说要吃饭的吧，我现在很饿，走吧！”
　　她说完不等纪浅说话，就疾步匆匆的朝走廊的尽头走过去。
　　苍白的天光将她瘦小的身体渐渐融化，让她看起来渺小如尘埃中的一粒沙石。纪浅朝病房里若有所思的看过去，目光停留在房中那一对年轻男女身上，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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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澜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夏妈已经离开医院了，程澜不知道她去了哪，他觉得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刚站起来的时候，目光就和玻璃窗里的夏琳连接上。
　　夏琳歪着没有血色的脸，安静的看着一脸憔悴的程澜，嘴角上有悲伤的弧度。
　　程澜看着她，不忍心般走了进去。
　　“好点了吗？”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这样的问话则像夏琳的脸一样苍白无力。
　　夏琳没有回答，将视线转到另一个地方。
　　程澜纂了纂早已冻的僵硬的手，深吸一口气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很怪异，但是请你理解，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面一定很恨我，其实你要恨我也没关系，都是因为我你才出了这样荒谬的事，对不起夏琳，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受，我觉得自己很可耻，可是你也知道，我有女朋友了，我不能把她丢掉和你好上，我不是那样的人，况且我也做不到，我只是希望你……”
　　“别说了！”夏琳出声打断，“你衣服都是湿的，快点回去吧！”
　　“夏琳我……”
　　“我想一个人静静！”
　　程澜一愣，叹口气刚转过身。又听夏琳说，“你先别走，我口渴，想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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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澜回到学校宿舍的时候，洗了个热水澡，钻到被子里闭上了早已经支撑不住的双眼。
　　他觉得累极了。
　　像是高中时参加完男子1500米长跑之后的感觉，双腿酸酸的，再提不起任何力气。
　　这一次，他没有梦见任何人。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旁边正坐着喝白开水，看小说的室友。
　　脑袋里像是被置放进去一个装了水的气球，昏沉没有方向感。
　　他缓缓靠起来，眯着眼看室友半个侧脸的轮廓，说，“在看什么？”
　　“啊！”听到背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室友吓了一跳，手中的书也掉在了地上，程澜顺势瞥过去，封面上印着一个三点美女的画像，红艳的字体下是许多污秽色情的广告语。
　　“天，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跟鬼似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是吗？我看是有人做贼心虚吧！”
　　“你乱扯什么！”室友脸不红心不燥的拾起掉在地上的书说，“这是青春期发展必备课程，你懂个毛啊你！”
　　程澜不屑一笑，问，“几点了？你没去上课？”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烧糊涂了，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怎么搞的？发烧烧成那样，害我都没办法去听课陪着你在这里浪费大好时光！”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你都睡了整整两天了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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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中流连的时间长了的话，你会发现你越来越不适应光亮。
　　虽然在医院已经吊了很多药水，但回到公司时，仍然发着低烧，早上居然还在公司里吐掉了，同事们见若锦病成这样，就好心送了她回来。回到家时，年若锦就用窗帘挡住了天光，她走到桌子边倒了杯白开水，然后吃下两颗消炎药，关上电灯，走到床上躺了下来。
　　临睡前，她再一次看了看手机，仍然没有程澜的电话或短信。她深吸口气，然后闭上双眼。

　　不是不适应光亮，而是我怕自己的悲伤被暴露在日光下，让每个人都能看得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