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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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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逃出险境,在营地调养了小半月身体。
而酒儿的伤更严重,她近乎十天未曾下过床。
在最后的战斗中,她右手筋脉受损,再不能握重物,她最爱的那柄剑,跟了她许多年的师父的那柄好剑,她也终于再也挥不起来了。
她养伤期间也热了好几日,昏昏沉沉多日,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依稀记得似乎在病榻前见到过世子的身影,更是偶尔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大手抚过她额头,有好听的声音低低在她耳畔说:“快些好起来。”
她彻底苏醒后,世子也常来看望她。
第一次见面时,两人脱口而出。
“你可感觉好些了?”
“世子的伤如何了?”
然后酒儿收回视线,靠在床榻之上,浅浅笑着。
“我身上无大碍,用上药便好了,倒是你,差点醒不过来了你可知道?”
“知道。”
她小声应,她自然清楚自己身体如何,梦境里她不仅时不时梦见世子,还偶尔会见到死去的师父,她浑身都疼,除了心里。
世子嘱咐她一个月不许当差,好好调理身体。
酒儿受宠若惊:“可……”
“你现如今当真是大功臣了,就安心养着罢。”
酒儿没有再坚持,世子瞧她气色也恢复了些,说了几句便要离开,她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最终在世子就要踏出门之时,她终于问出了口。
“世子,此次剿匪……”
世子身形微顿,示意身侧人放下门帘,又踱步至酒儿床前。
“你不必挂念此事,都解决了,十日后我们就启程回京,押解土匪头目面圣。”
“不仅如此,我还意外获得了——”
酒儿早就知道,世子看似纨绔,实则行事谨慎,他此刻将酒儿右手掌摊开,用食指轻轻在她掌心比划着。
然而她瞬间脸色通红,轻轻摇着头。
世子笑她:“认不出来?”
他也没继续再比划一遍,而是走至书案前,提起笔写下两个字,他将纸递到酒儿眼前,酒儿更羞愤了,却又不得不小声解释:“世子,属下……属下不识字。”
世子愣住了,片刻后轻扇着眼睫,脸上笑意有些玩味,他捏着轻飘飘的一张纸敲了敲酒儿的头:“你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每日只知舞刀弄枪?”
酒儿垂着脑袋小声说:“属下武功不…不错。”
“那是”世子笑得意味深长,“爷也见过。”
酒儿窘迫地不说话了,本以为好不容易世子愿意多跟她说几句话,此刻气氛全被她搅乱。
可世子只是将纸揉成团扔进火盆里,对她说:“等你好起来,我教你写字。”
酒儿猛地抬起头来,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眨着眼睛茫然地看向他。
世子却只是笑:“好歹你也救了我的命,我就这样报答你,你倒是高兴?”
她只顾点头。
后来世子还是告诉她,原来世子在剿匪过程中,意外获得了一些太子结党营私的把柄。
此次剿匪是太子为除异己给世子使绊子,他却不仅平安归来还反将一军。
果然只要有世子在,整个王府就有了希望。
……
在启程回京的前一日,西北下了一场大雪。
酒儿身上的皮肉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只是前些天夜里下床又染上风寒,这几日咳嗽咳得厉害。
她见雪总是惊喜,西郊广袤无垠的天地里,雪更是笼罩着整片大地,这样的雪景是在京城无论如何也见不着的。
她披了件披风,咳嗽一声声不止,却还是立在雪中,用摊开的手掌去接雪花。
她看得过于专注,完全未察觉出身后世子的靠近。
只是肩上一沉,世子将他的黑狐披风挂在她肩上。
“还染着风寒,出来做什么。”
酒儿已经渐渐习惯世子对她的这些优待,只是还是很难以世子的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处。
她偶尔也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以为这些优待背后兴许能有一点点特殊的情分,哪怕只是她对世子的十分之一。
但她同样也明白二人之间的差距。
“看雪景,西郊的雪景跟京城里不同。”
“是么,除了更白了些,我倒是没觉着有什么不同。”
酒儿只是笑笑,她呛了口风,猛地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
世子的手搭上她的肩,下了命令:“你大病未愈,看雪也不该这个时候看,进去。”
她乖乖听话。
次日,整装待发,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她身为世子的侍卫,本该骑马在一旁侍候,但世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从马上抱下来,抱进了自己的马车里。
“还想吹风?不想活了?”
她一张脸羞得通红。
从前种种,无论世子是关心她的病情还是关切她的身体,好歹都建立在她曾经誓死保护过世子这件事上,她更能接受。
可在众人面前,将她抱下马的动作未免显得她太过僭越,也太容易暴露她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心绪,她一时慌乱地呼吸都不稳。
世子却恍若未觉,马车上只有他们二人,相对而坐,可随着马车颠簸,她的膝盖却时有时无地轻轻触到世子的膝盖。
她不敢看向世子。
……
一路上,她端坐着不敢乱动,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喘,世子却怡然自得,甚至晌午过后因为困顿,让她挪动过来。
“让我靠会儿。”
酒儿照做,只是在世子身上的檀香味飘来,身子倚靠在她身上借力时,她却紧张地用手去摸香囊上的繁复花纹。
也不知世子睡了多久,酒儿浑身酸软,却又丝毫不敢挪动,只觉着比大统领的刑罚还叫人难受、难耐。
世子醒来的时候,先是温热的吐息拂在酒儿颈侧。
“那两夜在山洞里,我就是这样靠着你的,对吗?”
酒儿的心事摇摇欲坠,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答案应当是是还是否,只木木地望向前方。
世子却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揽在自己身上,呈现出一个环抱的姿势。
“应该是这样,对吗?”
酒儿一颗心滚烫,脸也绯红。
她确有私心,在无人知晓的夜,她闭着眼一遍遍为世子祈祷的时候,被恐惧和慌乱压垮的时候,她拥住世子,以此为自己灌注勇气,支撑着她继续坚持下去。
“我不是完全昏迷——”
“我也有清醒的时候。”
清醒的时候,他偶然瞥见柔弱的女子,白净的一张脸上淌下泪痕,眼眸中的关切神色近乎灼伤他,她就这样拥着他,小嘴一张一合,念念有词,大抵是一些祈祷神佛保佑他无虞的话语。
他将那个画面记住,就这么记了近一月。
酒儿颤颤巍巍跪在世子身前,说:“属下……属……”
世子却将她扶起,架着她瘦弱的胳膊将她扶回自己身侧。
他抚平了她皱起的眉头,有些失笑。
“你怕什么?”
“怕我责怪你,治你的罪?”
“你好像不太明白——”
“我希望你平安,这句话的意思。”
他像是有些苦恼,隽秀的一张脸轻轻扬起一个笑来,然后俯身,唇轻轻贴在酒儿额头。
“现在呢?”
他望向她,眼眸中像有一池春水,随着微风拂动。
“更明白些了吗?”
小甜一下(希望是甜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