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爱》夜半梦醒

7、第 7 章

　　“爸！”被老爷子终于忍不住打开天窗说出的亮话给惊的当场就蹦了起来，夏乐的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的看向那一脸淡定的人，大脑的语言中枢顿时处于当机中。

　　“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夏老爷子从容的大手一挥，作出指示，“坐下。”抓了抓下巴上刚刚冒出头来的胡茬，笑的有些苦味，“凭你就想瞒过我这双眼睛，还嫩点儿！换成韩平的话指不准我还不一定能瞧出门道来，可他从来家里第一天起，压根儿就没打算瞒过我你俩的关系。”看着自己儿子似乎有些不相信的瞪着自己，老爷子笑着暗想还好韩平那些心眼儿没用在小范身上，不然哪天把他卖了，估计这孩子还乐呵的帮着韩平数钱呢！虽然没有明着说挑开，而且在自己儿子刻意想隐瞒的举动下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能让人觉得不对劲的举动，可就是他们两个人间那种太过自然的，自然到似乎他们本就是这样相处的气息才让自己觉出了不对来。同时对望的眼神，同样默契的动作，是常年累月的共同生活中才能培养出来的东西，只有过日子的人才能看明白。

　　“别慌！爸没怪你瞒着我的意思，韩平那孩子，我看着也喜欢。”看着儿子脸上那种在一瞬的惊慌后突然沉定下来转换成决然的神情，夏老爷子有些庆幸于还好自己想开的早，不然现在自己要是说一个不字出来的话，这孩子为了要跟韩平在一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其实爸早就猜到一点苗头了，只是你没说，我也就没去问。”

　　“还记不记得你妈走的那年？你刚上初三，你姐姐也才参加工作。”慢慢的搓着自己的手，老爷子平静的说道，“我原先一直都忙着在单位里做成绩出来，家务事里里外外都是你妈一手包办的，她一走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家垮掉了一大半。学着做饭，给你们姐弟置办衣物，正是年年都在长个儿的时候，换的快，还要照应着你的学习不能拉下，虽然你们也懂事的不吵不闹，可是我看的到，你妈走后的那一年里，你们俩的脸都整整的瘦了一大圈下去，连尖下巴颌儿都出来了。”

　　“后来终于有点好转了，你们姐弟两个不用再吃夹生饭了，菜也能吃进口，再没有多搁了盐却不记得放味精的事，可是其实也没好多少。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你姐姐刚进医院也抽不开身，很多事有时候只能靠你自己自觉，你也确实没让爸失望，你高中的三年，年年都是全校前三名，高考的时候还考了个全校第一，给老夏家挣足了脸面！”满是歉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可爸也知道，这三年下来，你身上的肉也噌噌的往下掉，体重就没再上去过，你这胃病就是在那时候起的根吧！”

　　“到省里读了四年书，记得年年放寒暑假回来到家爸叫你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老爷子笑了笑，“称体重！”大巴掌一抬，比了四根手指头出来，“头三年里你才长了十斤！那时候我心就想着哪怕是喂头猪，三年也不止长这么点儿啊！”叹了口气，“最后一年寒假你没回来，那时候是说到省队里实习去了是吧！后来毕业前的时候你回来跟我说省队里给了你个意向，问我是想你留在省城还是回来，我说你要愿留在省城那就留吧！我没意见！你小子不知道吧！本来照我的意思，我是想让你回家来的，可是那次你回家的时候上体重秤一称，我发现你这半年在省队里实习没回来，竟然胖了八斤，都快抵你前三年的总和了！当时我心里就光觉着省队里的伙食挺养人，还没踅摸出别的味儿来，现在想想，八成你就是那时候认识韩平的吧！”

　　夏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爷子确实没猜错，自己就是在临毕业前那年到省队里实习时有一次碰上了个棘手的案子，带自己的老人儿在行里朋友的介绍下找上了韩平请他帮忙，最后案子倒是破了，可自己也惹来了张膏药上身，从一开始的死活甩不掉到了后来却把自己也给变得黏糊了起来。

　　“你在省里这么些年，工作从年头忙到年尾，一年里顶多也就回家两趟，可是每次回家来的时候我都能看出来你身体没垮回去，气色也比原先在家的时候好上太多，我心想着这也就够了，只要你身体扛的住，活儿做的开心，一年少回家看几次我又有啥！”说到这儿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到后来我就瞧出不对来了！你知道是哪儿不对不？”冲着自己儿子嘿嘿一乐，“你每次得了空回家来的时候总是大包小包的拎着孝敬我的东西！本来这也没啥，儿子孝敬老子嘛！可是一年三节，节节不落的从邮局给我寄钱寄东西，还有那些时令水果点心啥的！这绝不是我儿子会干的事儿！”用手指了指脑袋瓜儿，“你那脑子里要能时时想着这些，关心你爸我到这个份儿上，那你就不是我儿子了！”

　　被自家老爷子这么一说，夏乐顿时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敢情对您好就不是您儿子了！瞧瞧这话说的，多伤人！虽然话说回来那些东西也确实不是自己买的，不是自己寄的，不是自己能想到的。“多事！”偷偷的嘀咕了一句，默默在心底嫌弃着那个现在不在这儿的人。

　　“你别把情绪转到人韩平身上！他可比你更知道关心我这把老骨头！”老爷子一眼瞪过去，正暗暗念的某人立马收了声，笔直坐好在那儿继续恭敬状聆听领导的教诲。“一开始我就猜想着你是不是找了朋友了？这些事儿都是你那朋友替你想到帮你办好的？以你的性子，要是真肯跟人姑娘处了朋友的话，那一准儿就会谈结婚的事，然后带回家来让我过过眼，拍板娶人。”不得不说，老爷子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可是我等啊等啊，你就没有跟我开口说这事的意思，有几次你回来的时候我旁敲侧击的套你话，你不是嗯呐啊的应付我就是干脆闷头不吭声。然后我就又想，说不定是我猜错了？我儿子真的转了性？知道心疼人了？老子就应该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就想到了，说不定不是你没处朋友，而是你处了朋友但是这个朋友让你不好跟家里开口，不好带回来让我给过眼？”顿了会儿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当时想到这点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吗？好几次我夜里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时候就真想买最近的车票上省城去找你问清楚，问清楚是不是真的是这么个事儿！我老夏家的儿子谁不能去喜欢偏偏怎么就喜欢上个男人？”

　　沉默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夏乐此时也没有办法向他解释，这种事儿没法解释！也解释不了！自己就是喜欢上了！能怎么办？刚遇上的时候自己也害怕过，拼了命的躲着那人，生怕挨上一下见上一面自己就会被病毒传染似的，可到了后来发现自己也喜欢上韩平的时候当时差点就没疯了！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个男人了呢？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其实我也早就想开了，人呐只要自个儿过的开心，过的高兴，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吧！也没偷也没抢的，又没碍着谁，咋就不能这样过呢！只要他对你好就成！”夏老爷子突然颇为豪迈的挥了挥手，“我看你日子过的挺顺溜，身上也没往回掉肉，回家的时候打电话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过绷着个脸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人对你一准不会差！认真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谢谢他把我儿子给养滋润了！”很是欣慰的笑着，“这次你姐结婚，你能把他带回来，我很高兴！虽然你本意并不打算让我知道。”

　　“我很认真的观察过他了，你眼光不错！这小子很对我胃口！别的不说，起码他那两手棋下的比起对楼老李那个臭棋篓子可是要强上太多！”呲了呲牙，像是想起来老李的那一手臭棋，“可是这事儿也不是咱一家说了就能算的，过了我这关，可韩平他家里那边又是什么态度？既然他也带你回过家，那你们俩的事儿，他和他爸妈说开了没？他爸妈对你又是咋个样？”

　　“头回他带我上他家之前，他就已经和他爸妈说了我们的事儿。”父亲的态度让夏乐提了半天的心终于松了气下来，老老实实的回答着，“他爸妈挺开明的，对我也很好，妈妈还总打电话来叫我去吃饭，说看见我比看见韩平还亲，还一直想让我们俩搬回家去住，省的我们上班忙没时间照顾自己，不过被韩平回了，一是我工作时间不定早出晚回的怕吵到两个老人家，再一个爸爸总喜欢让我陪他看京戏，韩平知道我怵这个，一听就犯困。”

　　点了点头，“既然他家里都说开了，那我在这也就表个态，我对韩平呢，没意见，而且是越看越喜欢，以后你们俩的事不用再来问我老头子，随你们高兴就行。至于你姐``````”在话题突然又转圜回去的当口，夏老爷子也随之再次沉默了下来，沉吟了一刻后才缓缓的开口，“你姐和你一样也是个认了死理就不听劝的主，她既然认定了张勃，除非是她自己想开，不然咱俩谁劝都没用，你也不要再多想了，随她去吧！”

　　眨了眨眼瞄了瞄被儿子搁放在身旁的两本记事本，“张勃的事你要是还想查下去，我也不拦你。不过我就一句话，事情没有结果之前不能让你姐知道，你要想和她明说的话，拿出能让她死心的东西来！记住是要在婚礼之前！要是婚礼办完了你再查出来，不管是什么东西，就全都烂在肚子里吧！”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老爷子也觉得有些累了，抬手挥了挥，“好了，你去把韩平叫回来吃饭，在外面转悠这么半天，他不饿我都饿了。”

　　看了眼和自己儿子一前一后着走进来的人两手空空，夏老爷子忽然乐了，“韩平，你不是说买烟的吗？烟呢？”给老爷子回了个笑脸，韩平伸手从口袋里摸了管口香糖出来，“我出门后想了想，吸烟有害健康，咱不能干这种对自己有害的事儿，所以我买了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