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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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禾进了房间，换好睡衣躺进被子里，她舒了一口气，终于，自己把多年来一直没有说出的话说了出来，这些话是用惨痛的记忆换来的，记忆中的人现在就坐在外面，不知他听了有何感受。
自己不再做梦了，做梦的年纪过去了，梦也已经醒了，醒的彻底，电视是编剧编的，编剧编剧靠编吃饭，可她不能靠编吃饭。
看了看床头的手机，那个人，哎，何禾想到他，不禁一叹，如果可以依靠，自己二话不说的走出这个大门，何禾拿起手机，瞅瞅时间，应该还不算太迟，抱着侥幸心理，何禾一咬牙，拨通了吴刚的号码，意外的是，这次通了。
“喂，吴刚，是我。”何禾说道。
“何禾！有事？”吴刚很是吃惊，她从不主动打电话给自己，这是头一次。
“没事，就是最近天太冷了，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何禾按照何云的指示说着，自己实在不是聊天的高手，要说什么都不知道。
“喔，很好，你呢？”
“嗯，挺好的，公司这两天放假，明天上班。”何禾说道。
“喔，你们公司不错啊，还放假，我们照常上班。”
“这个季节是淡季，工地都停了，快过节了，民工也回家了，天气正好不好，放假还节省开支。”何禾笑着回答。
“喔，是这样，我们没有淡季一说，说忙就忙。”吴刚也笑着回答。
“那你要注意身体。”接下来，何禾不知还要说什么，天气说完了，就该说身体了，可是这个也说完了，下面还要什么值得说的。
“好，谢谢，你也一样，最近挺忙的，恐怕没时间见面了。”
“嗯，好，你忙你的，等放假再说吧。”何禾笑了笑。
两人结束了通话，何禾抱着手机笑的很美，自己终于迈出了这一步，真正迈出去了，好像也不难，只是拨通电话，说几句话。
吴刚说自己很忙，确实很忙，忙于周旋在两个女人的中间，过完年，他打算让老家的父母来N市提亲，在婚事定下来之前，他不想告诉何禾实情。
吴刚才从那个女朋友的家里回来，她家的拆迁方案下来了，女朋友顺利的分得一杯羹，在这个处处要钱的城市，这杯羹不算少了，女朋友的家人答应全部给小两口，算是女方家的嫁妆，吴刚暗自盘算了一下，除去装修的费用，结婚的费用，还剩下不少，但他还是表了衷心，不要女朋友一分钱，自己也不会用这钱还房贷，女方的父母听了很是高兴，其实，吴刚知道，只要把人娶到手，钱也就是自己的了，话有时是说来听得。
而何禾虽然没什么不好，如果排除其他因素，应该是贤妻良母的最佳人选，可是没钱，也不漂亮，不善言辞，对自己的将来没有任何的帮助，吴刚经过一番的比较，把心思还是放在了另一个对象的身上。
这一切，何禾全都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走出了最关键的一步，自己主动与男方联系了，刚才的对话，虽然没有恋人的热情，好像更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谈话，但对于何禾来说，还是第一次。
第二天上班时间，罗征给老成打了电话，他让老成帮忙调查一下那个吴刚，最好要有照片为证，老成没多问，答应过段日子就给他资料，罗征放下了电话，起身站在幕墙前看着窗外，脑子里想着昨晚何禾给他的答案。
她说那个男人安全，那么，相反，自己就是不安全的。对于她的这个说法，罗征不好反驳，再多的语言对现在的何禾都没有用，正如她自己所说，她过了做梦的年龄，不再相信童话，她会分析，会思考，会躲开她认为危险的地方和人。
那个男人，罗征不喜欢，直觉，一种直觉，他会给何禾带来伤害，他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的样子，绝对不是应酬，不是应付，罗征怀疑他脚踏两只船，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何禾不会相信自己，他要调查清楚，无论是为了何禾还是为了自己，他要调查清楚。
过了几日，老成给了他答案，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个男人只是拿何禾做备胎，罗征看着手中的照片，恨不得冲到他的面前将他撕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何禾的内线。
“喂，文印室。”电话里传来何禾的声音。
“是我，下班不要走，我有事和你谈。”罗征说道。
“有事？什么事？”何禾皱着眉，她以为那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而他这两天也不再打扰自己，何禾以为他放弃了。
“很重要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总之，下班在办公室等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和你谈的，再说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我那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何禾突然觉得烦躁不堪，他为什么这么的苦苦纠缠。
“是你男朋友的事，你想让我在公司的电话里说吗？”罗征也有些急了，干脆挑明了，电话那头何禾没了声音，心突突突的猛烈加快了速度，下意识里她觉得不是好事儿，一定和自己有关，应该要去吗？
“就这样。”罗征不给她反对的时间，把电话挂掉了，剩下的时间里，何禾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工作，到底怎么了？她左思右想，可始终找不出答案，他到底想干什么？吴刚又到底怎么了？自己应该要知道吗？应该要去面对吗？还是继续躲在小小的壳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像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假装失忆。
罗征没有给何禾逃避的时间，离下班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就在何禾打算一走了之的时候，文印室的门被推开了，何禾的脸色瞬间煞白，感觉又回到了十一年前真相揭开的那天，那天自己也是这般的焦虑，她坐在椅上一动不动。
“好了吗？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罗征走到她的面前，何禾摇摇头，“我不想去。”她低喃着，“不想去。”
“走吧，下班了，你不能坐在这里不回家。”罗征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半托半拽把何禾带出了办公室，两人下到地下室，何禾坐在他的车里，嘴里嘟囔着，“你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罗征发动了车子，何禾抬头看着他的侧脸，脸色暗沉，“我能不去吗？我想回家。”
罗征侧过脸，发现何禾的脸色惨白，也许她意识到了什么，可他还是逼着自己硬下心来，他要让何禾亲眼认清那个人的真面目，“我已经和阿姨说了，说我们有事迟些回家，不会很长时间。”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何禾喃喃自语着，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不论是好是坏，她都不想接受，现实太残酷了，自己曾经接受过一次，不想再接受第二次了。
车很快在一家餐厅停下，何禾茫然的看着店门，为什么带她到这里来，吃饭吗？不是要谈吴刚的事吗？为什么要到这里谈，罗征锁好车，拽着何禾的手，“进去。”
两人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我定的位子。”罗征对何禾说道，何禾轻摇着头，“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干什么？”她问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稍安勿躁，好吗？”
过了一会儿，何禾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他根本就不需要说，他选择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亲眼看看现实，吴刚挽着一个女人的手进来了，罗征选择的位置很好，何禾正好可以看见，而他们发现不了这里。
显而易见，吴刚也是早就订好了位子，两人亲热的坐了下来，打着情骂着俏，何禾不想骗自己这是应酬，女人穿着时尚，化着精致的彩妆，时不时传出她的笑声，何禾听着，不动声色的听着，这就是罗征要的结果，这就是他的目的，让自己再一次陷入绝望，让自己对人性更加的了解。
何禾听不清两人的谈话，但从举止看出，他们的关系绝非一般，吴刚也不像和自己一起时拘谨，小动作不断，惹得那个女孩哈哈大笑。
何禾只是在看见的那一霎那眼中闪现惊讶之色，随即便镇定了下来，她安静极了，呼吸平稳，目不转睛，面无表情的看着，罗征见了，突然明白自己做错了，自己太残忍了，为什么又要让何禾经历一次背叛，欺骗。
“我们走吧。”他说道。
“走？为什么要走，你不是就想让我看见吗？你大概早就安排好了吧，你还知道什么？说吧，我听着。”何禾转过脸，对视着他，逼视着他。
罗征没有说话，两人默默无语凝视对方，“说啊，我想听。”何禾问道，不急不慢，平静的诡异。
“他们快要结婚了，大概就在年后，女方家是郊区的农民，正好拆迁，女孩分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拆迁费。”罗征说道，何禾听完点点头，“是嘛，好啊，很好，恭喜他们了。”何禾说完，笑了起来，笑得苦涩，笑得无奈。
罗征不知如何继续下去，计划是自己安排好的，老成告诉他，吴刚今晚约了这个女孩，于是他也订好了位子，他让何禾亲眼看见了现实，但何禾的反应出乎自己的预料，他隐隐感到不安。
“你调查他？”何禾问道，罗征点点头，“是。”
“你也早知道他们今天来这里？”何禾继续问道，罗征还是点点头，“对，我知道他今天预订了这里的位子。”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让我亲眼看看，让我自己打自己嘴巴子，让我难堪，就因为我不相信你的话，所以，你要让我亲眼看见这些，你太狠了。”何禾接过他的话头。
“我不想让你难堪，我只想让你认清他。”罗征说道。
何禾看了看他，慢慢站了起来，“戏我看完了，走吧，还是你想留下吃饭？”她对罗征说道，没有等他回答，径自走了，罗征连忙站起来跟了上去。
坐进罗征的车里，何禾把脸转向窗外，眼前是刚刚的一幕，没有想象中的心痛，因为她不爱他，或者，这样的结局更好，自己不需要勉强自己了，吴刚也不需要敷衍自己了，不错的结局，自己编织的梦又一次破灭了，就在自认为快要伸手够到那个梦境的时候，醒了。
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又是他，何禾心里恨着，他为什么总要敲碎自己的壳，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活得简单一些，自己的要求不高，只想简单的活着，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自己。
还是，他始终不能接受母亲和自己，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又是一次报复，他处心积虑地的要赶走母亲，是这样吗？何禾转过脸，盯着开车的罗征，咬着牙，逼着自己不要流下泪来。
他总是不动声色，总是深挖陷阱，就等着自己往里面跳，那是深渊，下去了就无法爬上来了，自己花了十一年建造的世界，被他轻而易举的打碎了，不费吹灰之力，自己太笨了，以为自己长大了，以为自己强大了，可以抵挡了，原来都是自欺欺人。
看着看着，突然，何禾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再也无法和这个人待在一个空间里，她猛然大叫起来，“停车，停车。”
罗征一惊，把方向盘偏向一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何禾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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