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 观月笔记》文玠同

8、东京野兽变人

　　周一，课间。

　　黎华掏出上周买的□□开始研究起来。周五买完之后她就埋头整晚会方案的事情了，开完议事party回家后，她倒头大睡，直到现在才有时间细看。

　　自从开学在网球场教训了中村夜子之后，黎华在学校就很少被明面霸凌了，不知道为什么，事发之后过了这么久，她也没被教导主任约谈。

　　“啪。”
　　刚翻开□□没多久，一张表被人一把拍到她的课桌上。

　　黎华抬头，是抱着一叠表的班长，三井杏。

　　“你上学期的成绩不合格，需要参加月底的补考。”三井杏推了推眼镜，琥珀色的双眸倒映出眼前女孩茫然的神情，她抿了抿唇，直白道，“你还是换个志愿吧，东大是没有可能的。”

　　“不要，”黎华拿起补考通知单，仔细看了起来，“我非东大不可。”

　　三井杏摇了摇头，似乎懒得多费口舌，“你还是通过补考再说吧，这次补考不过，你可能就要被退学了。”说完就要离开。

　　“小杏的目标是哪个学校呢？”黎华丝毫不担心补考的事情，眼睛不抬，像没事人一样悠哉地问她。

　　“关你什么事？”三井杏扭过头，皱着眉，“还有，不要叫我小杏，真恶心。”她跟风间又不熟，还叫那么肉麻，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上午又有一节体育课，黎华跟老师说自己身体不适不想上课，体育老师想起来上次她在网球场闹出的东京，求之不得地同意了。

　　黎华倒也没呆在教室，她拿出一份真题和草稿纸，带着水杯去了间没人的阅览室，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来，认认真真做题。

　　中日高考数学的内容重合度还是很高的，真题涉及的知识点她都似曾相识，只不过具体的公式和题型套路忘记太多了。

　　看着手头的几何题，黎华在想画哪条辅助线会更方便计算。

　　“啧。”正想得入神，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不屑的声音，黎华扭头看去，是不知何时起就蹲坐在墙角，套着本《高考一本通（2002版）》看漫画的小岛太一。

　　“看什么看，笨蛋。”小岛瞪了她一眼，随手给漫画翻了页。

　　黎华看着他故作不在意的模样，心下一动，特意叹了口气，“哎，好难的题啊。”

　　小岛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又翻过去一页。从风间走过来开始他就在观察她的动静了，一张简单的卷子居然在她手上做了老半天，他看着都无语，恨不得三两下替她做了。

　　黎华毫不见外地将试卷拿起来，走到他面前，“小岛同学，你会不会做这道题呀，好难呀。”

　　小岛合上漫画，指了指图形中的某个钝角，“这里，画条辅助线。”

　　“哦~”黎华发出恍然的惊叹。

　　“知道了吧。”

　　“然后呢？”

　　小岛一瞬间竟不知做何表情，他一把拿走黎华的笔，三下五除二写明了证明步骤，“你接着证明这几个角之间的等同关系就好了呀，白痴。”

　　“小岛同学好厉害呀。”黎华看着小岛写的证明过程简洁明了，一边夸赞，一边扫过他放在脚边的漫画封面。

　　小岛虽然很受用，面上却不显，恢复原先看漫画的姿势，不客气地吐槽，“切，笨蛋还想考东大。”

　　黎华支着脑袋，反问，“笨蛋怎么就不能考东大了？”

　　闻言，小岛眉毛快要拧出花来了，嫌弃地看着她，像是说，能不能考你心里没有B数吗？

　　“小岛同学，你可以教我学数学吗？”黎华真诚地看着他，“考东大，我是认真的。”

　　“别做白日梦了，”小岛看着漫画，冷漠地说，“你不可能考得上。”

　　并没有直接拒绝教学邀请。

　　黎华直到还有劝说余地，“那就从补考开始吧，如果你辅导我通过补考，那我就会继续邀请你辅导我学数学，相应地我会给你报酬，就像补习老师那样。如果我考不过，那我就再也不打扰你了。”

　　小岛沉默不语，过了一瞬，像是厌烦旁边有人，合上漫画夹在腋下，越过黎华起身离开阅览室。

　　黎华倒也没有叫住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说白了，就算这群家伙再无可救药，也只是一群三观还未成熟，还未正式走向社会的小破孩罢了。等他们真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仍不悔改之后，才算真的成了社会渣滓。

　　小岛没有答应她的赌注，但，也没有拒绝呢。

　　一架之隔的另一张书架前，夜神月听完对话，默默地将看完的圣约放入架内。

　　放学后，黎华本想再找小岛聊聊，然而小岛和圆谷两人不等下课铃响，就已经飞速冲出教室了。

　　黎华只好将手中的题集塞进书包，去A班等夜神月下课。

　　随着宽松政策的持续推行，日本中小学的授课时间明显减少，原本大学园高三年级普遍多加一节自习课，比其它年级晚下课50分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向东京教委举报了该事，从本周起，高三取消自习，和其它年级一样不到四点就放学了。

　　寄木私塾补课时间从7点开始到9点结束，放学后到补习前的这段时间变成了黎华的自由支配时间。其实，不管这段时间长还是短，对黎华本人没有什么影响，反正没事的话她都会用来背书做题。

　　从踏进A班走廊考试，黎华就感觉的周遭若隐若无的视线跟着她。

　　“别等啦，夜神同学早就回去了。”

　　黎华才站了没一会，一个将书包挎在肩后的男生就好心提醒她。

　　“回去了？”黎华有些诧异，她还这些天一起放学去补习班，已经是她和夜神月之间的默契了呢。好吧，人家确实没说过每次都要一起放学回去。

　　“是啊。”男生本来说完就要走开，看到她略带茫然的表情，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犹犹豫豫地说，“那个，你还是不要追夜神了，他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此话一出，黎华瞬间感觉周围的眼光都向她集聚过来。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追夜神同学呢？”黎华问。

　　“哎呀，”男生挠挠头，表情非常纠结，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你都宣告要考东大了，夜神同学是百分百能够考上东大的，但是你的成绩……大家都明白的，你只是想接近夜神罢了。”

　　黎华抬头扫视，周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学生纷纷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哎呀，都是误会啦。”黎华反应过来，夜神月是校园王子，是许多女孩子的的爱慕对象，她虽然跟吉原开玩笑说是为了夜神才考东大，但如果其他人知道并当真，可能会给她带来许多麻烦。她得找个理由以绝后患，“其实我跟夜神是表兄妹，我是他妈妈的姐姐的女儿的堂妹啦。”说完，黎华感觉周围或窥探或敌对的眼神瞬间收敛。

　　“啊？”男生差点被绕晕。

　　“就是这样。”黎华肯定地点点头，不多逗留，转身回家。

　　回到家后，打开冰箱门发现里面几乎空空如也，黎华关上门，叹了口气，转个弯去附近的超市采购食物。说来也是惭愧，上一世独立生活多年，她连基本的做饭能力都不具备。前世可以依赖万能的外卖，随时都能吃上热乎饭，这一世就不行了，想在夜里也有吃的出门找24h便利店。

　　超市里的生鲜蔬菜食材很丰富，但黎华目的很明确，她只看速食和水果。

　　从书店回来的夜神月恰好遇到黎华。“我帮你拿吧。”他看着费力拎着一大袋食物的纤细双手，不禁主动提出帮忙。

　　黎华也不客气，将手头的东西递给他，“夜神同学现在才回来吗？”

　　“是呀，去了趟书店。”夜神月接过购物袋，发现里面装着的都是些速食产品，还有少量水果。

　　“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书吗？”黎华问。

　　“有啊，”夜神月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看到了一则奇怪的故事。”

　　“什么？”黎华侧首。

　　“一名科学怪人收养了从小在狼群里长大的孩子，希望将他抚养成人。可惜狼孩在狼群中呆了太久，已经无法理解人类的习性，也学不会人类的规则。科学怪人坚持教养狼孩，却不慎激怒了他，被狼孩咬断颈动脉，惨死家中。狼孩尝了血腥，狼性彻底觉醒，趁着动乱跑回了狼群盘踞的山林。”

　　这……黎华表情有些僵硬，这是个恐怖故事吧。

　　“风间同学觉得，狼孩是野兽，还是人呢？”夜神月平静地问。

　　黎华毕竟是工作过的人了，自然听出这个故事别有意味，她看着夜神月的眼睛，说，“从外观来看，当然是人了，从自我认同的角度看，他是狼。不过，如果科学怪人教化得当的话，他应该能回归人类世界。”

　　夜神月对黎华的回答不予评价，“或许吧。”

　　　“夜神同学觉得野兽可以变成人吗？”黎华突然问。

　　夜神月垂眼，淡淡道，“野兽是野兽，人是人。”

　　“可是，”黎华声音清晰而平缓，“在久远的野蛮时代，人类也只是未开化、无文明的野兽，不是吗？”

　　夜神月睫毛轻轻一颤，心脏的某处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打了一拳。

　　黎华向前大跨一步，站在他面前，微微仰头，直直地看着他深棕色的眼睛，“夜神，要不要看看，我是怎么证明野兽可以变成人的？”

　　瞳孔映着女孩坚定的面庞，不知怎的，夜神月心里升腾出一股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