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 观月笔记》文玠同

9、教练，我想学数学

　　“夜神同学，原来风间同学是你姐姐呀？”刚走到座位放下书包，吉原就扭过头问后边的夜神月。

　　“什么？”夜神月疑惑。

　　“风间同学呀，现在全班同学都知道了，原来风间同学是你的远房表姐。”吉原感叹，“如果不是风间同学主动说，我们估计到毕业都不知道呢。”

　　“是么。”夜神月也没戳穿风间的谎言，今天他感觉到班级里女生们对风间的恶意减少很多。往常一到课间就会有人八卦她取乐，但今天开始，负面的言论少了很多。经吉原一说，他自然就明白是因为什么了。

　　夜神月知道自己一直都很受女生欢迎。

　　风间比他想象中的更聪明。

　　F班。
　　圆谷觉得今年下半年运气有点背。屡次在校外收保护费被巡逻警察发现不说，还被通知月末补考。

　　他和小岛旷课迟到次数太多了，已经被记了好几次处分，如果这次补考成绩不合格，他们就会被退学。补考是肯定考不过的，他打算数着日子滚出学校了。

　　这下子真要成街头混混了。

　　“圆谷，你大哥那边的工作靠谱吗。”小岛从抽屉里摸出一本边角翻卷的漫画，翻到上次没看完的部分，漫不经心地问旁边窗台上倚着的圆谷。

　　圆谷沉默了一瞬，“你还是去便利店打工吧。”

　　小岛摩擦着漫画页面，迟迟没有翻过去。没过多久，他轻笑一声，“这辈子就当个便利店员也不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从抽屉里掏出被随意扔进去的补考通知单，扫了一眼考试范围。

　　“小岛同学！”

　　一道夸张的声音突然插进他们的对话。

　　平时根本没人找，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小岛太一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小岛同学。”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肩膀就被扑面而来的人一把抓住。

　　“你看你看，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数学题啊！”对方摊开的数学本直接怼到他的脸上。

　　“你看！”对方用手指了指上面的题目，“实在是太难了啊小岛同学，怎么办我完全不会！”

　　小岛费劲拉开了些距离，原来是风间芙。

　　目光扫向她指的题目，最基础的三角函数题。稍微背了点公式都不至于做不出来。

　　无语地抿了抿嘴，小岛接过本子，在圆谷地抽屉里摸了根笔出来，三两下写完答案。

　　“好厉害！”黎华惊叹。

　　“这有什么难的。”小岛不屑。

　　“可是还有好多题我不会做呢……”黎华不断地翻动本子，每一页都有一道题。

　　她一边翻一边哀叹：“怎么办，我可是要考东大的人，可是这些题我都不会做！”

　　“小岛，拜托你了，”黎华双手合十，挤出几滴眼泪，“拜托你帮我补习吧！不用给我讲课，只需要把解题过程写清楚就好。”

　　“我能不能考上东大就全靠你了！”她双手搭在小岛的肩上，用力摇晃。

　　教室里很多学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视线汇聚过来。

　　“好了好了，”小岛拿开她的手，“我知道了。”他不理解为什么风间要重复说一遍昨天讲的事情，但还是当众答应了。

　　“凭什么要答应你，”圆谷把本子塞回她手上，“拿走，我们可不会做这些题。”

　　“可是，”黎华拿好本子，“你们借了我的钱还没还呢……”

　　圆谷不屑的笑道，“哈？我怎么不记得借了你的钱，有证据吗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圆谷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封邮件。他随手点开，看完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看向黎华的表情变得阴沉。

　　“否则我发给警……”黎华轻声说着。

　　不等她说完，圆谷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阴恻恻道，“放学后天台等着。”

　　“知道了知道了，”他换了个语气，又把本子拿回来，“要上课了你回自己座位去。”

　　黎华眨了眨眼，“哦。”

　　“那，小岛同学，我下周一来取哦，真的麻烦你了！”她向小岛郑重地鞠了一躬，干脆地转身回去。

　　见风间芙离开，圆谷把本子丢到一边。

　　小岛见状，把本子捞过来，坐回自己位置，抽出数学教材对着翻看，“刚刚你跟风间说了什么？”

　　“没什么，”圆谷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肩膀，“喂，你不会真要做这些题吧。”

　　“反正也没有事情做不是吗。”小岛没有否认。

　　“切。”圆谷也坐回自己位置，一手托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回到座位后，黎华将原本桌子上的数学书B放下，换上她真正要学的数学A。

　　这两天她翻看了中心考试数学科目要求，针对小岛太一抄了一本数学习题——当然，她只是对应教材页码写了个大概，具体内容得让小岛自己翻教材对着做。

　　小岛太一已经很久没好好考试了，她得看看他现在的基础怎么样。

　　黎华可不只是想要小岛帮助自己通过补考——实际上，她自己临时突击通过考试也绰绰有余，她想让小岛也顺带通过补考，甚至高考。

　　根据掌握的资料来看，虽然小岛和圆谷都是F班的显眼包恶人组，但情况跟圆谷有点不一样。

　　小岛是通过普通中考进入大国学园的，而圆谷则是走体育特招，小岛的文化课基础比圆谷要好许多，高一的时候在C班，成绩不错，数学格外拔尖，但从高二开始成绩直线下滑，被分到F班。圆谷最初也在C班，但自从高二开始 被校队开除后，整个人彻底摆烂，顺理成章地被编到C班。

　　虽然两人都是不良学生，但圆谷跟社会不良团体私下有牵连，小岛没有。相比之下，小岛的求学意愿比圆谷高得多，也更容易回归学校。一旦小岛将更多精力花在学习上，那么必然减少作乱的次数，随着学习投入得越来越多，他和圆谷之间也必然出现行动矛盾，圆谷将成为落单的不良。

　　到那时候，圆谷就比较好突破了。

　　一旦解决恶人组问题，F班的无序将好转一半，剩下的就是逐个突破，再借助某个契机建立班集体意识了。

　　这是个打破、重建的过程。

　　至于圆谷说的放学去天台，他叫她去她就去啊，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又不蠢，想想都知道圆谷肯定要威胁她一通，然后要她删视频咯。

　　今天在找小岛做题之前，黎华就提前编辑好了定时邮件，只要时间一到，邮件会自动发到圆谷邮箱里。

　　——至于她是怎么获得圆谷邮箱的，只能说，大国学园的隐私保护意识很不到位，校务处和学生管理中心很容易进。

　　放学后，黎华收拾好东西，就抬脚去了……天台。

　　圆谷在天台呆了很久。

　　自从转到F班后，天台就成为了他和小岛的放空地。他们常常逃掉下午的课来这里睡觉，或者打游戏。但今天下午只有他来天台了，小岛要做题。

　　不知道风间怎么拍的视频，把他跟小岛堵着吉原要钱的经过拍的清清楚楚，一看就是在勒索。

　　他必须逼着风间把视频删了。虽然他混社会，但并不想在警察那里留案底，毕竟他还要……还要干什么呢？

　　圆谷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表情淡漠。他都快要被退学了，又能干什么呢。风间删不删视频也没那么重要了，留不留案底也不重要了。

　　放学了，他从天台看着地面上往校门口涌出的学生，心想风间应该不会来天台了。

　　“哟哟，这不是圆谷嘛！”一声揶揄从天台门口响起。

　　圆谷转身看去，是他极其厌恶且当下最不想看到的人。

　　“怎么，看到我不开心？”来人拿着扫把，估计是今天的值日生，“毕竟我们曾经是队友欸，你也太冷漠了吧。”

　　“滚。”圆谷皱眉，神情隐忍而不耐烦。

　　“该滚的是你吧，酗酒的兴奋剂人。”来人语气嘲讽，倚在墙边，表情嘲弄。

　　“你说什么？”圆谷的表情十分难看，握拳的手因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

　　“哟哟，要打人呐……”来人还想说垃圾话，但圆谷不想多听，冲上去就是一拳，对方的脸瞬间红肿。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居然敢在学校动手？你信不信教务处……”

　　圆谷淡漠地看着半张脸肿得老高的男生，内心毫无波澜。开除就开除吧，他的学校生涯早就该在被校队开除时就结束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得在F班呆那么久，还跟傻子似的遵守不在校内动手的规则。他无视男生的惊诧和威胁，插着兜朝楼梯走去。

　　不等圆谷出来，半掩在门口的黎华就率先离开了。

　　她确信圆谷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她，更不想知道她刚刚看到多少过程。

　　补习完回到家，黎华瘫了片刻，看着吊顶水晶灯发了会呆，然后抬手给风间未来打了个电话，“妈，我要创业。”

　　正在波士顿出差的风间未来将放到耳边的手机拿下来，确认了下来电人，“？”

　　此时小岛太一正在家里洗衣服。

　　他将洗好的衣服打理好走到阳台挂晾时，正好穿过在茶几旁玩骰子的小岛爸爸。

　　“喂太一，”小岛爸爸摇着骰子，头也不抬，“要高考了吧。”

　　小岛皱着眉瞥了他一眼，脚步不停。

　　“怎么这个表情，”小岛爸爸掏出一本淡蓝色的本子，“你这不是挺认真的嘛，还做了题集……”

　　看到本子的一瞬间，小岛立马放下衣服，冲过去将本子抢了过来，那正是风间的数学题集，“谁让你翻我东西的！”

　　“我又没翻，你就放在餐桌上，吃饭都在写写画画，想不注意到都难，”小岛爸爸并没有反思的意思，“有什么不知道的问题尽管来问我啊，毕竟你老爸我可是一桥大学毕业的优等生……”

　　小岛并不想理他。他也就只有一桥大学毕业这段经历值得吹嘘了，除此之外，是个十足的社会败类。赌博、犯罪、游手好闲，毫无做父亲的自觉。

　　晾完衣服，小岛继续回到洗衣房，客厅传来的骰子旋转的声音和洗衣机转动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他看着弯腰操劳努力还贷养活家人的妈妈，内心对父亲的厌恶达到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