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二十四章 不做亏心事 ...
-
突然对上一双阴森森的眼睛,褚湛险些叫出声,饶是他身经百战也被吓了一跳,就在他抬手准备祭出符文的时候,他察觉到阁楼外阵法的震动。
有人动了他的阵法!
内忧外患。
褚湛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在阁楼大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先出手,匕首直直朝楼上的那双眼睛掷去,符文冲向了门口闯入的东西,而他很快地闪到柱子后面。
“好重的煞气。”
闻声,褚湛从柱子后探出个脑袋,阁楼门口,若望指尖夹着符文。门外广场的灯光勾勒出他冷漠的轮廓,指尖放开,符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化成了灰。
与此同时,阁楼的灯亮了起来。
突然的光亮让褚湛不习惯地眯着眼,下意识地挡住,恍惚之中他看到一道颀长的人影跨进阁楼。等他适应了光亮,沈修筠已经走到了跟前。
对比褚湛的紧张,沈修筠那叫一个闲适,手里还拿着一杯果汁。
“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吸了口果汁,他问。
褚湛将视线从沈修筠脸上挪到沈修筠身后,阁楼外的人们仿佛没有发现到阁楼里的动静,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想来也是,有若望在,他一挥手一个障眼法就能解决的事情,哪里还用得着像他一样需要提前布阵。
看看人家队友,再看看自家队友,白洛那个姑奶奶一没事就想着打麻将。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坑一样的队友。
“差点被你们吓死。”
褚湛站起来,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楼梯上看到的人,他回头看向楼梯,那里只有他的匕首。
“还有其他人?”见褚湛拔出楼梯上的匕首,沈修筠问。
“也许。”
褚湛收起匕首,看着空空如也的楼梯皱着眉头。方才时间太短,他根本来不及做思考,如果刚才楼上真的有人,那到底是何物?能避过若望和白洛出现,这么近距离又不被若望察觉,对方的道行恐怕凌驾在二人之上,难道是大妖来了人间?
忽然阁楼的灯熄了,褚湛又对上了那双阴森森的眼睛。
可能是因为有熟悉的人在,他镇定不少。总算是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二楼和一楼的光线交错造成了楼梯站了个人的错觉,那双阴森森的眼睛其实是二楼的装饰物。
原来是视觉的错觉。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沈修筠站在褚湛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凉悠悠地补刀:“看来你这亏心事做得不少。”
我呸!
褚湛心里朝沈修筠吐口水,要不是他们来得突然,还动了他的阵法,他用得着自乱阵脚吗?
若望重新打开阁楼的灯,对着楼梯口的沈修筠和褚湛说道,“这个阁楼有古怪,我在这里守着,你们注意安全。”
沈修筠点点头,若望向来不把凡间的这些打打闹闹放在眼里,永远都是一副“我看你们小妖小鬼蹦跶,随意蹦跶,收拾你们不过是抬个手的事情”的模样,现下能让若望收起不以为然,想必这阁楼有点东西。
交换眼神,褚湛率先上了二楼,然后打开了二楼的灯。
阁楼的二层和一层构造差不多,也是八根大柱子作支撑。与一层不同的是楼梯不再同一个位置,而是往前挪了两格。
三楼、四楼、五楼都是如此,通往上层的楼梯都在不同的位置,而且灯的开关也不固定,有时候在手边,有时候又要走几步。
“你说建造这个阁楼的人是怎么想的,弄那么复杂。”打开第七层的顶灯开关,褚湛正好倚在柱子,随手推开一扇窗,夜风吹了进来,从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村落的点点灯光。
不同于褚湛的吊儿郎当,沈修筠在若望提示后就格外注意着阁楼的布景,总是在变化位置的楼梯,每一层都不同的装饰物。这些都让他留了心思。
一层的门廊刻着火纹,二楼虽然摆满了植物但是窗柩全部是方折回旋形线条构成的图案。那是青铜器的纹饰,叫做雷纹。
而一层楼梯所在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好是八卦的离卦,离对火,震对雷。层层往上,一层一卦。
“阁楼是个八卦阵法。”
“不止阁楼,整个革朗都是一个阵,局中局,阵中阵。”说着,褚湛将两扇窗户都打开了,沈修筠将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
阁楼正好位于村落和广场的交接,如果革朗是太极图,那么阁楼就是太极的心中。白日里看不出什么,但入夜后村落的灯亮起,一盏连着一盏,可以连出八卦。
阁楼八面对应着八卦,开灯的过程就是布阵。
村落、广场、阁楼,各自为阵,但连在一起又是一个阵。
“沈修筠,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命里犯冲,怎么每次遇见你都没什么好事?”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两个八字不合?”
褚湛瞪大眼看向沈修筠,他怎么知道八字不合?难不成他对他有想法,偷偷算了八字?
变态啊!
褚湛一身恶寒,悄摸悄声地回想档案局的人事簿里记载的沈修筠的生辰,然后对着自己的八字,粗粗算了一下。
嗯,的确是命中煞星,八字不合。
“算命的说,你会挡我的事业运。”
沈修筠说得煞有其事,褚湛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所以你在档案局处处给我找不痛快?”
对方回了一个“不然你以为”的眼神,气得褚湛直翻白眼。“我呸,你还挡我财运呢。”
看着沈修筠这人平日里人模狗样的一脸正派,没想到背地里尽干些龌龊事!
沈修筠知道褚湛肯定埋汰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喝完果汁,问道,“还上去吗?”
“上啊。不上去多对不起别人费尽心思布的阵。”
说完,褚湛走上楼梯,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邪祟在这里作怪。
上了第八层,他直奔灯的开关,一打开一回头,他已经不在阁楼。
从他的脚下开始蔓延出无边的水泽,水不湿鞋,走着却带着水的响动。
沈修筠和他不在一处,他的上方只有阁楼顶上的那盏灯,所能看到的也只是灯能够照亮的地方。
“有人吗?”
褚湛喊,但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声。
这里空间很大。
好在来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熟练地从兜里拿出提前写好的符文,还没来得及催动术法符文就落在水面。
下意识地捞,符文刚捞到手就化成了水。
脚下的水是真的水,褚湛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手里残留的水渍,似乎是想再确认一下,他又将手伸进水里,水刚没过手掌就触碰到一层硬物。
“为什么?”
空间倏地响起一道女声。
褚湛警惕地环顾四周,还是漆黑一片。
难道是水下藏了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他收回视线,专注地看着水面下。明明清澈见底,但他就是摸不到底,被一层硬物生生阻拦。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女人带着哭腔,苦苦哀求着,“求求你,不要这样。”
“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的……”
褚湛死死地盯着水下,隐隐约约的,他好像看到了模糊的人影。
不是女人,是一个男人。
男人跪在茫茫雪山之中,雪落在他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水面下冰天雪地的寒,寒气透过他的手掌游走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随着靠近,他愈发的觉得男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沈修筠?”
“沈修筠!”
褚湛拍打着水面,里面的人不为所动。
他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对处境的未知让他更加清楚这其中的危险。但凡丁点的意外都足以让他们命丧于此。
别看平日里褚湛和沈修筠不对付,但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有数的。顾不上已经被寒气冻僵的身体,他果断抽出匕首划破了手在水面画符。
血染红了水,也染红了遍山的雪。
“沈修筠!”
他一边喊一边画符,不记得自己到底画了多少符,只知道水面上倒映的那个“褚湛”嘴唇被冻得发紫,眉毛和鬓边都凝了白霜,好像随时会被冻死。
就在褚湛以为自己会英年早逝死在这里的时候,水下的硬物消失了,他从高空砸到了雪地。
硬生生地砸下去,摔得整个骨头架都要散了。
他艰难地爬起来,瘸着腿,龇牙咧嘴地朝远处的人影跑去。短短的路程,他摔了好几跤,摔得五脏六腑都难受。
看来他和沈修筠命里犯冲是真的,先不论以前,就上次,在秦皇陵,他也是失血过多。
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咯吱声裹在凛冽的寒风里,巨风刮在脸上就像是刀子划过,生疼。
外面是夏天,他本来就穿得少,冰天雪地里走了那么几步就冻得浑身发抖。
“沈修筠。”
褚湛哆嗦着喊道。
这次,沈修筠终于是有了反应。
他机械地回头,毫无聚焦的眼睛落在褚湛身上,仿佛不认识这个人,可慢慢的,他的眼睛有了色彩。他看着他,干裂的唇微微上扬,似欣慰又似庆幸。
他没有说话,那双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已经蕴含了千言万语。
突然地,沈修筠一头就栽了下去。褚湛脸色一变,顾不上身体不适立刻朝沈修筠跑去,还没跑几步他就觉得身体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紧接着他两眼一黑地倒在了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