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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活人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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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上的手突然一松,褚湛立刻护住耳朵节节后退,双眼警惕地盯着白洛,但白洛没有理他,眉头紧锁、一脸凝重地看着山下的广场。
很快白洛恢复了正常,回头没好气的瞪了眼几米开外的褚湛,“回去再收拾你。”
然后跟变脸似的,一下子变得温柔似水。褚湛狐疑的回头,屋里沈修筠和一个面若冰霜的男人并肩走出来。男人周身冷冽的仙气不似老头子那般和蔼,狭长的丹凤眼淡淡扫过,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想必这个男人就是若望了。原来他就是那位仙气逼人的仙人。
那晚光线有些暗,他初见便觉得若望有些眼熟,而白洛更是异常,现在仔细一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眼熟了。
这若望竟然和白洛的丈夫顾三少长得一模一样!
白洛的房间里摆着她和顾三少的合照,褚湛要不认识就白瞎了他和白洛认识了这么多年。
如果顾三少是天上某位仙人下凡历劫的凡胎身份,那白洛找了那么多年没找到顾三少转世就能说过去了。
不过这若望和顾三少的气质也差得太多了,若望眉眼淡漠,超脱于世俗,好像芸芸众生在他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得他停留,他也不会为之驻足。而顾三少眼中有尘世,他看向白洛的眼睛里有深情。
褚湛咂咂嘴,瞟了眼白洛,这姑奶奶对她男人日思夜想,现在摆在她面前她倒是看也不看,想到还有人和自己一样不受白洛待见,他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呀,你们都醒了啊?我还说来叫你们吃早餐。”杨老从院外走进来,看到院里多出了两个人,“这二位是……”
“他们是我们朋友,白洛,若望,刚结婚,在南中度蜜月,听说我们在南中便过来和我们一道。”
此话一出,沈修筠侧身抬手掩唇假咳,若望的眼神冷得可以冻死人,白洛花枝招展地上前挽住若望的胳膊,望着他,笑得很是得意。
“老先生您好,我老公一直都比较喜欢民族文化,革朗这边本来是想等下月初一来看芦笙王,知道褚湛他们在这里就先过来了。”
作为白洛的老公,若望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如果不是褚湛先入为主说明二人是新婚夫妻,杨老真怀疑他们是有血海深仇的仇家。
吃过早餐,杨老带着四人去了广场,见着白洛一身旗袍、脚踩高跟鞋,不但没觉得她有多美,反倒是担心山路崎岖这位姑娘会歪脚。
白洛不以为然,谢过杨老好意,小跑上前挽住若望的胳膊,毕竟他们出现在这里的身份是一对新婚夫妻。
若望的身体明显一僵,褚湛不用猜都知道这位仙人心里有多排斥白洛这只妖精。
白洛今天穿了淡色的旗袍,淡绿的底色绣着盛开的荷花,她身段妖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硬是被她穿出了妩媚的味道。
相比之下,她身边的若望气质凌人,满眼清冷,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唯有身上印了荷花暗纹的麻衣与白洛的旗袍遥相呼应。
褚湛觉得若望这人也忒不接地气,站在他身边仿佛能被冻死。
如果硬要拿沈修筠和若望做个比较,平心而论,他还是喜欢沈修筠这种道貌岸然的洁癖。沈修筠这人虽然一堆毛病,但顶多让人觉得不大好接触,若望就厉害了,直接让人性冷淡。
“这是革朗的广场,每月初一革族的大家族都会过来参加篝火晚会,晚会开始的时候,会有十二个少女将芦笙王从这个阁楼里请出来,然后由天选选出个年轻小伙作芦笙吹奏者。”
“以前这个篝火会是族里年轻姑娘小伙的相亲会,现在不是搞旅游嘛,县里面有扶持,更热闹,好多人都慕名而来。”
杨老指着广场上石头铺成的花纹,“你们看这些雨花石,画的是后羿的神话故事,这一块说的是后羿射日,这里讲的是嫦娥奔月。”
“那这个是什么?”
褚湛问他脚下踩着的像树一样的纹路,杨老正准备讲解手机就响了,他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到远处打电话。
白洛站在广场看了一圈,褚湛跟着转了一周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见她站在一个圆圈内,高跟鞋的鞋跟磕了磕,“就是这了。”
褚湛:“什么?”
“祭台。”
白洛和若望难得有默契地异口同声。
声音一落,白洛笑得花枝招展,而若望抿着唇,眉间拧成川。
仙人向来不屑和妖精打交道,更别提关联。
若望退避三舍的模样惹恼了白洛,她习惯性地拿起金烟斗,手刚抬起来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手中没有东西,于是抡了伦耳鬓的碎发,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革朗每月初一的篝火晚会是一个上古的祭祀仪式。这些花纹旁人看了去就是个神话故事,但是站在高处,换个角度就能看出门道。”
“这是上古活人祭的纹饰,站在圆圈里的人就是祭品。”
这下褚湛知道为什么白洛刚刚会手下留情放了他,感情是看到了广场的花纹。不过作为一个见多识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妖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用得着那么吃惊吗?
“你懂什么。”
褚湛又遭了白洛的白眼,他朝老妖精做了个鬼脸,躲到沈修筠旁边。
“活人祭求的不是神明,是妖邪,主持祭祀的人越厉害,术法就越恶毒。”
“上古时期还祭妖魔鬼怪?”
“只要能被庇护,谁会在乎他求的是神仙还是妖魔?”
沈修筠眯着眼望着山上的小院,会是谁在求妖邪,求的又是什么?
褚湛觉得沈修筠说的在理,连带着看人都顺眼了三分。
“活人祭,以阴阳为引,阴阳交错之时,启六界之门,邀邪祟,请鬼魅。食吾之祭,了(liǎo)吾之愿。”
白洛不知从那拿出一把真丝折扇,在她话音落下之时折扇打开,遮住脸,挡住了突如其来的一阵风。
风夹杂着沙砾,眯了眼睛。
若望一抬手,风沙骤停,他低头整理着衣袖,语气冷漠,“白洛,这是人间。容不得你放肆。”
言下之意,你再为所欲为,我就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是一两句祭语。”白洛嗔怪地瞪了眼若望,转而面向褚湛和沈修筠,“古往今来祭祀都有歌舞,活人祭也不例外。这些歌舞不过是告诉食主,祭品到了,可以吃了。”
“刚刚杨老不是说了吗?晚会开始的时候,会有十二个少女将芦笙王从这个阁楼里请出来。”
褚湛和沈修筠相视一眼,革朗的芦笙王,昨天吃饭的时候村长和杨老提了它很多次,说这只芦笙千年不腐万年不朽,是革朗的镇村之宝,只有在篝火晚会才会请出来。
“看来今晚有得忙了。”褚湛皮笑肉不笑,“希望这次沈局长不要干那种坑人的事情。”
“尽量。”
白洛不知道这二人打的是什么哑谜,见杨老回来,她跨上前一步,挽着若望的手臂与他十指相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家里有点事情。”杨老打完电话过来,白洛亲密地靠在若望身上,“没事,您继续。”
褚湛看了眼若望身上,我的个乖乖,这位仙上的表情简直能把白洛大卸八块。
于是他挪着小步不动声色地靠近沈修筠,对面那两个他都惹不起,如果一会他们两个打起来,他躲在沈修筠身后,有人做挡箭牌,何乐而不为。
沈修筠有着和褚湛同样的想法,不过他想的是,如果场面不能控制反手就把身后的沙袋丢出去,为自己逃命争取一点时间。
“杨老,您刚刚还没说这个花纹是什么意思?”白洛指着之前褚湛踩着的花纹问。
“哦,这个啊叫三生树,相传是上古神衹落的一滴泪,落在革朗长出一棵树,古木参天,传说每到中秋月圆之时树干上会显现‘三生’二字,只有有缘人才能看见。”
“这棵树就在寨子后面,一会我带你们去看看,这树很灵,好多人都来求缘挂红绸保姻缘。”
末了杨老加上一句,“白小姐可以和你的丈夫去写个签,祈婚姻幸福,爱情美满。”
“好啊。”
白洛满口答应,趁兴就拉着大伙去看三生树。
三生树果然如杨老说的那般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树干要四五个年轻人合伙抱才能抱过来。树枝上挂满了红绸,走在树下仿佛置身红色的海洋。
褚湛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特意要了块红绸递给白洛“两口子”。白洛也不客气,写下自己和若望的名字,若望冷眼旁观,她便自己挂到树梢。
白洛挂好红绸迟迟没有转身,见状,褚湛走上去,却见她仿佛魔怔。
“白洛。”
白洛没有任何回应,想到革朗这边情况不明,他不免有些担心,抬手画符,还没开始,白洛猛地回神,后退两步险些站不稳。
“白洛,你怎么了?”
“没……没事。”白洛松开扶住自己的褚湛,摸了把眼角,指尖一片湿润,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指腹的晶莹,视线上移,仰望着三生树,语气怅然:“褚湛,我感受到了这棵树的绝望。”
“你是花妖,能感受花草树木很正常。”
白洛摇头,擦去脸上的泪水,“褚湛,你不懂。”
我在这棵树里发现了我的气息,但是我从未到过此地,树中的绝望是那般浓烈,浓烈到令我肝肠寸断。
“是是是,我不懂,姑奶奶你别哭啊,这么美的一张脸,哭多了会长皱纹的。”
此话一出,褚湛毫不意外地被白洛拧了胳膊上的肉,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为了能把白洛这个姑奶奶逗笑,他硬扛着保持微笑。
下午杨老因家中有事先走了,走之前给几人推荐了不少附近的玩处。褚湛和沈修筠还有打算,一行人决定今晚先在革朗住下。
白洛和若望也住在褚湛他们的小院,村长知道他们是新婚夫妇,特意拿了一床鸳鸯被,鸳鸯戏水的刺绣甚是喜庆。白洛欢喜写在脸上,若望的嫌弃更是肉眼可见。
准确地说,是厌恶。九天之上的仙人对一只妖精的厌恶。
简单吃过晚饭,白洛和若望动用妖力法术在延绵的大山中搜索异族,但山中十分祥和,夏夜的晚风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只剩下夜里的宁静,甚至连妖的气息都没有。
毫无线索的追踪术十分耗费体力,白洛找了几次没找到姑奶奶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交代几句后她就踩着脚上那双傲人的高跟鞋美滋滋地出门打麻将去了。
褚湛后脚也跟着出了门,他又去了山下的广场。虽然不是初一,革朗没有那么热闹,但寨子里还是有些许游客。
装模作样地在阁楼附近转悠,不动声色地布了个小阵法。在广场旁边的小店吃了一碗凉悠悠的冰粉和两份臭豆腐,趁人不注意他掏出隐身符进了阁楼。
阁楼里漆黑一片,虽然广场的微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但能见度极低,勉勉强强就能看清楚个轮廓。
阁楼是八角形,每个角有一根柱子做支撑,柱子与柱子之间有长凳作为连接。在离褚湛最远的柱子旁边是楼梯,通往楼上。
他摸索着朝楼梯走去,握住楼梯的扶手,一抬头他就看见楼梯的尽头站了个人。
绿幽幽的眼睛,如猛兽,随时准备撕裂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