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你很久了》风未定

10、第十章

　　果然如高胖胖所说，徐哲几人确实不敢明目张胆上来找事，只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跟在后面，试图等蒋辞落单再动手。

　　一连三天他们和许哲都保持着这种微妙关系。

　　高胖胖回头又看了眼身后，嘟嘟囔囔地说了句：“妈的，有本事就跟到高中毕业。”

　　蒋辞没出声，周围全是放学回家的学生，熙熙攘攘，他被裹在人潮里慢慢往前走，少年人抽条拔高的身形单薄挺拔，立于人群中很是显眼。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加快，蒋辞回头，看到徐哲他们几个快步冲了过来，转眼间就到了眼前，然而下一秒却猛地停住了。

　　高胖胖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上只有三个数字，拇指悬在拨号键上。

　　徐哲一脸凶狠不服地瞅着蒋辞。

　　蒋辞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既然怂又何必出来混呢，打个架都打得畏首畏尾，不觉得憋屈吗。

　　等徐哲几个人骂骂咧咧走远，高胖胖才收起手机：“你注没注意徐哲这几天穿的鞋？”

　　“我没事儿看他鞋干嘛。”蒋辞看他一眼。

　　“他最近穿得都是同一双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高胖胖说。
　　蒋辞对徐哲和徐哲的鞋完全没兴趣，但还是配合地问了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这双鞋是真货。”高胖胖说，“怕穿了假的再被你看出来，而且我猜，他这双鞋应该是他最贵的一双。”

　　“活得可真够累的。”蒋辞叹了口气。

　　“有人就愿意这么活着呗，别人看来麻烦的事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他们在乎的只有虚荣心有没有得到满足。”高胖胖说。

　　蒋辞在老妈走的那天就已经申请过住校了，这几天一直在等寝室分配，估计下周就能有结果，到时候搬到寝室，也就彻底能摆脱现在这种情况。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来了来了！”从后门闪进来一个男生，嘴里喊着，“都让开点啊——”

　　“到十班门口了！”挂窗户上的那位同学回头冲班里喊了声，“要进来了——”

　　话音刚落曹骏豪的身影就出现在后门。

　　后门处前一秒还热闹嬉笑的众人立马噤若寒蝉，一个个表情各异地看着从后门进来的曹骏豪。

　　曹骏豪被送往医务室，各样检查都做了一遍后医生说并无大碍，可能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以及受到刺激才会导致抽搐昏迷，回去休息几天就行。

　　钱鸿之当时还担心他不肯回家休息，和林主任两个人提前打好腹稿，打算等人醒了轮流劝解，结果医生刚把情况跟他说明，他就点头同意了。

　　钱鸿之和林主任对视一眼，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曹骏豪看了眼周围那些或好奇或探究又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藏在校服下的手用力握了握，他强行让自己无视这些目光，埋头朝自己座位上走去。

　　刚走了两步，余光瞥见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少了些东西，他转头看过去，十一班教室后面的黑板有一块儿作为张贴展示优秀作文的区域，而此刻，他的十几篇作文全都不翼而飞了。

　　正中间只贴了一个人的范文。

　　他转头看向盛航，指着那块区域，一字一顿地问：“是不是你干的？”

　　盛航手里转着笔，闻言看了眼他指的方向，挺认真地回了句：“这是这学期的，你语文也没发挥好？”

　　有人没忍住嗤笑出声。

　　一时间曹骏豪视线内的人要么低头憋笑要么背过身捂着嘴假装咳嗽。

　　曹骏豪目眦欲裂，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瞪着盛航。

　　“就……上学期的都撕了，”学委王睿发现情况不妙，赶紧出来解释，“不止你一个人的，魏老师让全都撕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值日生撕的。”

　　曹骏豪眼底发红，肉眼可见又开始抖了起来，旁边离得近的同学立马退开几步，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惧怕躲避的反应刺激到他，他突然把矛头转向这些同学。

　　“你们不觉得羞耻吗！从来没被老师在课堂上表扬过名字从来没出现过荣誉栏里更没被当成榜样享受过别人的羡慕你们有什么可自以为是！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曹骏豪吼完这几句剧烈喘了口气，语气不屑地骂了句：“全他妈是垃圾！”

　　“靠，就你他妈不……”挂窗户那哥们儿刚要怼回去，就被身边一个同学制止了，凑过去小声说，“别跟他吵，小心待会儿犯病抽过去……”

　　话没说完周围一阵惊呼，曹骏豪冲着始终坐在座位上倚着墙看热闹的盛航冲了过去，一拳挥过去打在盛航脸侧。

　　“操……”盛航低声骂了句，然而没等他还手，丁潘已经薅住曹骏豪头发把人拎着怼到墙上，丁潘打架算是老手，曹骏豪一个连蹲坑都随身携带英语单词册的“好三学生”按理说不可能是丁潘对手，但这会儿挣扎起来丁潘居然摁不住他，混乱中还被他在脸上挠出条血印子。

　　其他人本来处于震惊慌乱中，不知道谁最先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曹骏豪试图帮丁潘制止住他，随后越来越多的人涌上去。

　　很快桌椅倾倒，一片乱战。

　　一大清早，林主任拎着茶杯出了办公室，例行检查各班早读情况，结果刚走到高二十一班门口就看见里面一群学生混战成一团，林主任手一抖，气得手里的茶杯差点儿砸地上去！

　　“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林主任指着后门处撕扯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的一群学生，“反了天了你们！在班里打群架，是嫌活得太久了是吗！”

　　“别打了，都停手！”王睿挤进去拉开最里面的几个人，压低声音吼了句，“老林来了！”

　　老林作为二十九中政教处主任，在学校里还是有些威望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这时十一班班主任钱鸿之闻讯一路小跑着从办公室冲过来，看到教室里的情形先是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就觉得血压瞬间飙升，头重脚轻站不稳：关于我刚回办公室喝了口茶我的学生就把教室拆了这件事。

　　“怎么着，要合伙把学校拆了是吗？”参与混战人员全体被拉出去站在走廊里，林主任面沉如水，声如洪钟地吼道，“早读课，你们干嘛呢！读得什么！打架挺过瘾是吧，走，去操场，操场地儿大，不打死一两个都别回来！”

　　“去啊，”林主任环顾了圈面前低头耷脑的二十来号人，“批准你们打怎么不打了，一个两个刚刚不是挺威风挺牛逼的吗？打群架，我看你们是过得太舒坦欠收拾了！滚回班里，每人三千字检讨，我亲自看着你们写！”

　　钱鸿之从教室后排拿了张凳子过来，放到讲台上：“林主任，坐会儿。”

　　“你坐，我站会儿。”林主任说。

　　钱鸿之没再推让，把凳子移到旁边，他哪儿还有脸坐下，带的班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脸都被这帮不省心的玩意儿丢尽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突然，就听楼上一阵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还伴随着混乱的喊叫声，钱鸿之和林主任对视一眼，两人顿感不妙。

　　十一班同学也都注意到楼上的动静，抬头看向头顶，不知道谁疑惑了句：“靠，楼上也干起来了？”

　　“钱老师，这里你盯着，我上去看看。”林主任说。

　　“哎，好。”钱鸿之应下来。

　　林主任风风火火冲上楼，刚迈上走廊就被楼上的战况惊得心脏抖了抖，光听声音就感觉比二十分钟前楼下的战况要激烈的多。

　　早读课前张倩在班里站了会儿，早读课开始，班里无异常她就回了办公室。

　　早读到一半，徐哲单肩挂着个书包姗姗来迟，从高胖胖旁边过去时故意狠狠撞了下他的课桌，估计是发泄昨天高胖胖拿报警威胁他的事儿。

　　高胖胖放在桌边上的一个空豆浆杯被撞后从桌上翻下去，里面剩的豆浆刚巧有几滴甩到徐哲鞋上。

　　高胖胖低头看了眼，徐哲脚上依然是那双穿了好几天的鞋。

　　“你他妈找死！”徐哲一手抓住高胖胖肩膀，另一只手把他头往下压，“给老子舔干净！”

　　“滚你妈！”高胖胖挣扎起来，可惜他空有比别人大两个号的身材，却没什么力气，自然挣不开徐哲的钳制。

　　眼看高胖胖就要被徐哲摁趴下，这时一只手横插进来，钳住徐哲压在高胖胖脑袋上的那只手。

　　徐哲顺着那只指节匀长，腕骨突出的手往上看，看到蒋辞那张冷淡到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时冷笑了声：“怎么，你要替他吗？”

　　他说完松开抓住高胖胖肩膀的手，跟蒋辞隔了一个过道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挺瘦小的男生，徐哲估计是瞄准了他好欺负，一把拎起他的衣领跟拎小鸡崽儿似的把人扔到一边儿，用脚把他的凳子踢过来，脚踩在上面，一脸得意地看着蒋辞：“来吧，可以开始了。”

　　开始你大爷！

　　蒋辞一脚踢飞他脚下那张凳子，徐哲踉跄着往后撞翻一排课桌，没等蒋辞继续发泄这些天的憋闷，高胖胖突然“啊”的大喊一声，跟“壮士兮一去不复返”似的朝徐哲扑了过去。

　　徐哲毕竟是混混出身，打架斗殴经验丰富，即便是一开始处于劣势，也很快翻转局势，把高胖胖摁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忽然响起一声挺脆的闷响：“咚——”

　　那个刚刚被徐哲一把扔开的男生，手里板砖厚的词典还举在徐哲头顶上，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就连徐哲也有些懵地看着他。

　　“我……你，”他缩回手，不知道是吓得还紧张的，看着跟要哭了似的，“是你……先踩我凳子的……”

　　这个男生蒋辞有点儿印象，胆儿特别小，每天在班里说得话不超过十句，其中有九句半还都是“对不起”，不管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先道歉。

　　有时候一不小心瞥到他一眼跟他视线对上，就能立马收获一句唯唯诺诺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