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公子与盗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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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峥冷笑连连，从怀里取出两只十两重的银锭放到舱内的小几上。转头对渔夫道：“大叔别怕。你只管远远的避开，我和李姑娘过去跟他们说。”言毕，他拉住李纯懞的手，双足在船头借力一顿，身子便腾空而起，带着李纯懞，两人衣袂飘飘，轻轻巧巧地跃上了大船。
李纯懞一上到大船就“咦”了一声，原来那大船的桅杆下，竟然栓着一匹骏马。但见那马儿白底红花，神骏非凡，正是阔别不久的胭脂儿！
卫峥冷哼一声，一手将李纯懞推到自己身后，挺身而立。一伙盗贼纷纷抽出兵刃，八九个人团团将卫峥他们堵在船头。
“弟兄们莫要伤了那美貌的小娘儿！”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大盗吆喝一声，挥刀便向卫峥砍去。
也不知卫峥使了什么手法，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卫峥形如鬼魅般地在盗贼中飘来穿去。一会，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众盗手中的兵刃纷纷坠地。一个蒙面盗贼见自己长刀莫名其妙的被打落不觉大怒，暴喝一声，拔出腰间匕首又合身扑将上去。
“——住手！都退下！”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将群盗喝退。那蒙面盗贼收势不及，已然冲到了卫峥身前。卫峥稍稍侧身避开刀刃，左手在那盗贼的臂上一戳，那盗贼的匕首便拿捏不住，脱手飞了出去。同时他身子一软，瘫倒在甲板上。
李纯懞寻声望去，月光下只见一位身着宝蓝长袍的年轻公子正手摇折扇嘴角含笑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是你？！”卫峥一眼辨认出那位年轻公子正是胭脂儿的主人。
那公子将折扇一收，抱拳微笑道：“二位，我们又见面了。”
卫峥向那公子打量一眼又看看四下站着的群盗，冷声道：“以公子这般人物，怎么跟这些不入流的角色狼狈为奸？”
那公子不以为意，挥挥手命人从船舱里取出一样东西迎风斗开来，原来是一张大纸。那纸上圈圈画画的写满，远处也瞧不清楚写的到底是什么。卫峥眼尖，当即便认出那张大纸正是城中告示栏上贴着的通缉榜。
卫峥眉头一皱，冷笑道：“强盗什么时候帮官府做起事来了？”
“壮士此言差矣。”那公子好整以暇的张开折扇摇了摇，道：“我们不过是江湖上讨生活的苦命人，哪里有饭吃，便上哪里讨去。虽官府素来吝啬，但这次通缉榜上的赏金可是大大的丰厚呀！”那公子摇头晃脑啧啧叹到：“两位的人头一个悬赏一万两。加起来就是两万两。弟兄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什么通缉榜？拿来我看看。”李纯懞忽然插嘴说道。
那公子点点头，将皇榜折成书本大小，却向着卫峥这边掷过来。
卫峥见那叠纸张完全违反自然规律，竟然在空中轻飘飘慢腾腾地旋转着，当下心头一禀，不敢大意。待它飞近了，卫峥双掌一错，一手在上一手下，将那叠纸虚夹在半空中。那叠纸张徒自滴溜溜的转着，并不落下。卫峥运劲慢慢合拢手掌，那纸便越转越快。最终卫峥双掌闭合，将纸张夹在手中。
李纯懞见卫峥接住了皇榜，急忙抢过来打开看。那公子看到卫峥接招的手法，顿时一改之前的好整以暇，面色凝重的与卫峥相对而望。
“你到底是什么人？”卫峥沉声问道。
“无名之辈尔。”
“谁信你的鬼话！”卫峥身形一晃，从一名盗贼手中夺过一柄长刀，便向那公子削去。公子折扇一搭，架在刀背上。两人登时交起手来。
且说李纯懞在一旁看了皇榜后，刹那间浑身冰凉。那皇榜上写着她与卫峥通奸合谋杀人到也还罢了。只是为何会提到用毒，为何会说她将毒药藏在戒指里带入宫中？！
李纯懞从怀里摸出那枚藏有剧毒的黑曜石戒指呆呆的看着。黑色的宝石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彩。
自那日她将戒指从皇后手中夺来之后，李纯懞也不好随便抛弃。她不愿戴在手上，更不敢将其放在首饰盒中，万一被服侍她的宫女发现了其中的机关，到是不小的麻烦。所以李纯懞只好一直随身揣着。
之后与轩翼交易的场景，从李纯懞的脑海里缓缓流过。李纯懞十分确定自己在跟轩翼做交易的时候，只囫囵说了自己杀了人，从来没有提起过任何细节！即便是后来有人发现那具尸体并验尸检查，也许会验出那宫女死前曾服毒，但怎么也不可能知道戒指□□的事啊！
而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
最重要的是她再也回不去了！皇榜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悬赏人头！
是的。只要人头！再没有别的！
她还拼死拼活的回去做什么呢？回去送死么？她该去哪里？李纯懞脸色苍白的看一眼正在酣战的卫峥......
郕王吗？为郕王铸造大炮，把自己卖给郕王，换个活命的机会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四处投靠？为什么自己的命却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轩翼想杀她就昭告天下，悬赏人头；郕王想捉她，就让卫峥带着她千里迢迢。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思，没有人征求过她的意见，别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为什么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就因为她只是个身怀异宝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谁都可以来抢，谁都可以来夺。现代也好，古代也罢，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自这一刻起，李纯懞才真正懂得，弱者是没有资格主宰自己命运的。
她突然心有所感，她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着力量，渴望着变强！只要变得强大，那么她就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再也不用四处去投靠别人，再也不用拿自己的一切去卑微的换取生存的机会！
李纯懞此刻异常清醒，她看见那八个盗贼一同加入战团，与那公子联手对战卫峥。而卫峥却丝毫不落下风。
李纯懞见周围没人来管她，便偷偷溜到桅杆旁边，欲解开捆着胭脂儿的缰绳。那公子也非庸手，酣战之际，尚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余光之内瞟到李纯懞有异动，想也不想，一张折扇，脱手便朝李纯懞飞过来。
卫峥见机虽快到底迟了片刻，他长刀往前疾伸，只堪堪用刀尖在扇骨上钩了一下。虽没有打落折扇，却令折扇改变了方向，朝桅杆飞去，正好割断栓马的缰绳。而那折扇因附上了公子的内力，割断缰绳后余势不衰，竟然深深的插进了桅杆里面！
李纯懞翻身骑上马背，那公子一见登时不要命的便向李纯懞扑过来，生怕李纯懞伤害他的胭脂儿。可是卫峥武功极高，虽以一敌九尚且游刃有余，如何肯放他过去？
那公子被卫峥缠得无法，只得大叫一声“——停手！”随即奋力向后跃去，退出了战斗的圈子。
因没了公子的掩护，八名盗贼瞬间被卫峥砍伤，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卫峥走到李纯懞身前，横刀而立。说道：“放下备用的小艇，让我们渡江。”
那公子阴沉着脸道：“并没有备用的小艇。”
“是么？”卫峥冷笑道：“你们假扮盗贼扮得可不大像啊！连逃生的小艇也来不及预备么？万一船上走水了可怎么办？”突然卫峥大声喝道：“阁下到底是谁？姓秦还是姓王？”
只见那公子脸色一变，沉声道：“卫统领果然好眼力！在下王之焕，久仰卫统领大名。”
“原来是王将军家新晋的探花郎。难怪了！”卫峥顿了一顿，忽然问道：“你师兄秦放近来可好？”
王之焕面无表情的道：“我秦师兄武艺超群纵横海内，自然一切安好，不劳卫统领记挂。”
卫峥点点头正待说话，忽然听得李纯懞插嘴道：“姓王的，你少罗嗦。叫人开船去！你想把我们送回渡口，好等着被你捉么？”说着，她翻下马背伸手搂住胭脂儿脖子，不怀好意的对王之焕露齿一笑。
王之焕无法，只得黑着脸吩咐掉转船头，往对岸驶去。
李纯懞因见船向转了过来，便对卫峥说道：“过了江是哪里？离芒泽还有多远？”
卫峥一怔，脱口答道：“过江之后便是建昌省，距离芒泽尚有八百多里路。”
“八百里？要走多久？”
“步行的话，要走十几天。”
“骑它呢？”李纯懞笑着拍拍胭脂儿那漂亮的脑袋。
“三日之内即可到达。”
李纯懞转头对王之焕笑道：“王公子，你这马儿借我们骑几天。等我们到了芒泽之后再放它回来找你好不好？”
王之焕气得说不出话来，索性把头一偏不理不睬。
李纯懞咯咯娇笑，转头对卫峥道：“王公子他说好！你听见了吧？”卫峥哈哈大笑。
王之焕跳脚骂道：“你这妖女，竟敢私扣我父亲的坐骑？！”
李纯懞柳眉一竖，正待回敬几句，忽然卫峥止住她，对王之焕正色道：“我们并不敢私扣王将军的爱骑。只是临时借用，三日之后必当奉还。还请王公子万勿见疑。”
王之焕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进了船舱。地上一干假扮盗贼的官兵，也俱都挣扎起来，相互搀扶着走进船舱里，随后舱门“砰”的一下紧紧关闭。
宽敞的甲板上，顿时只剩下他二人并肩站立。李纯懞收起方才的嬉皮笑脸，将皇榜拿起来撕个粉碎。
“李姑娘......”
李纯懞一边疯狂乱扯，一边却轻声应道：“嗯？怎么啦？”
卫峥见她举止微有异常，叹了口气，道：“李姑娘，其实郕王跟皇上不一样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为人素来光明磊落又仁厚亲善，决计不会加害于你。”
李纯懞将纸片抛洒于江面上，怔怔的看着那些记载着血腥与阴谋的碎纸化为雪花，随着江风飞舞飘散。
“啊。是这样啊。”李纯懞双手攀在船舷上，凝视远方。一直到船舶靠岸，两人下船骑马，她也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公子与盗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