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咒》雅阙

9、宫殿里的人头花

　　灯吾是行走的油灯，白天在欢乐庄园捡拾牺牲者的尸体寻安葬处，夜晚召集黑民控诉坤旋神权的无情严酷。他寻找着黑民的生路，直到他自己说出了那句话，“黑民生路的尽头，必然是坤旋神权的跌落。该死的力量，始终会死。”
　　灯吾为月牙寻来皇宫外的糕点玩物，唱着民间控诉坤旋神权的歌谣，他想点燃月牙心口的火，使天行之女加入自己的阵营。月牙明白灯吾的愿望，她甚至觉得未来的美好生活需要灯吾这样的领袖去创造，不自觉的，月牙已经沦陷。
　　凭借皇女的身份，月牙为灯吾买下了神宫判决官的职务，让灯吾进入选拔人才和培养人才的流程中去。当然，外界只知晓，灯吾不过是皇女的一个奴隶而已。
　　灯吾在神宫播下自己的种子，也为神宫的管理者中央安插了无数的废物。他精心挑选的那些腐败的、贪婪的、好色的、虚伪的庸碌之人，长满神宫的每一处重要机构。
　　“公主殿下，潜龙湖泊的迷行来了。”藏心贴耳轻语，“要不我赶走他？”
　　“不必了，请他进来吧。”月牙知道迷行对于自己的爱慕，但她不能惹迷行不悦，那是个坤旋神力无比强大的疯子。他不能失控，这是天行告诉自己的。
　　迷行换上一套深褐色长衣，衬得形体修长伟岸，眼角还细细带了些妆。仿佛是他要迎接贵客一般，恭敬地拍了拍尘土，体面地大跨步进了殿内来。身后密密麻麻尽是铁索连在一串的黑民奴隶。
　　“月牙公主，请允许迷行为您表演一支节目，或许能够激发您的坤旋力量！”迷行在皇宫内鲜少如此拘谨，他的眼睛始终落在月牙淡黄色的裙角，掌心微微发烫。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上人是个坤旋神力受到限制的可怜人……
　　“这是要做什么？”月牙盯着满院的黑民奴隶，他们的脊背弯曲，像狗也不会去啃的骨头。指甲里面的泥垢还蘸着黑血，眼里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游走四散，咳嗽声仿佛都会传染。
　　“想要使用力量，就要寻找到自己的目的。比如，杀人！”迷行微笑着抬手，角落最阴暗处的人被坤旋力拧断了脖子，头颅滚落在一旁，脖子里面的血液飞溅喷薄开出一朵赤色花来！周围的黑民发出尖叫，能做的不过是跪倒在地面磕头求饶。
　　月牙吓得尖叫起来，藏心赶忙呵斥，“迷行大人，公主殿下宅心仁厚，见不得这些血污！还不赶紧扔出去？！”
　　迷行却如同发疯的鬼魅抓住了藏心的头发，将女人重重摔下了台阶。藏心浑身剧痛，右臂撑地怎么也爬不起来，嘴里只是痛骂迷行的腌臜话。
　　疯子掐住月牙的喉咙却没有用力，而是迫使月牙抬头凝视院中血花。月牙挣扎得越厉害，疯子笑得越是开心，癫狂的笑声在宫殿内外回荡。
　　“这是第四个！嘭！”随着迷行的数数，第四个黑民奴隶也变成了人头花，在血液喷溅完毕后倒在地上，凄惨得像个被鹰猎捕的羔羊。来不及害怕，来不及痛苦，灵魂就与□□剥离开来。
　　“月牙，你不觉得这是一种艺术吗？掠夺、屠杀、掌控、喷涌的血液，这些东西多有趣啊！你相信我，只要你喜欢，坤旋的力量很快就会出现的！睁眼！你仔细看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虫子，还想着我会慈悲呢，多可笑啊！我给他们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人头花！”
　　“停下！停下！！他们是人，不是虫子！”月牙的眼泪砸在迷行手指内侧，迷行松了气力。月牙摔倒在地面使劲咳嗽，眼泪流个不停，脑海里尽是人头花的图景。想吐，恶心，月牙趴在地面干呕，吓得迷行慌了神。
　　“月牙，你怎么了？”
　　“滚开！别碰我！”月牙吓坏了，从台阶上滚到底端，朝着那群黑民爬行过去。只剩最后一个，最后一个羸弱的小女孩，月牙扑上去抱住她大哭，“我不要什么人头花！我不喜欢！迷行，不要碰她，我命令……”
　　“殿下！”藏心扑过去，将月牙往后拖。女孩的头颅在月牙眼前硬生生掉落，血花的花瓣蘸了月牙一脸，公主缩在藏心的怀里崩溃到极致。她咬紧牙关，终究是明白了坤旋与黑民，只可活其一的悲惨结局。
　　“拜你所赐，殿下昏过去了！”
　　“让我试试月牙的坤旋之力……”
　　“你觉得殿下的身体是卑贱之躯，任何人都可以触碰吗？”
　　“不是的，我只是……”
　　“带上你的人头花离开！殿下善良单纯，不像迷行大人，喜欢活在人血里。”
　　迷行忍痛离去，眼中情愫不止。奴隶们无不流着泪、颤抖着用抹布处理地面人头花留下的污渍。
　　倔强的眼睛穿越血色，跪在月牙身边，抓起那只颤抖的小手。
　　月牙却反过来问他，“刚才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灯吾苦笑，“看得清清楚楚。月牙，这就是坤旋者，吃人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