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咒》雅阙

19、仁慈

　　蓝孤子将茶水喝净，轻声咳嗽起来，“我用坤旋神力在灯吾大人的心脏前悬了一把匕首，匕首连接着我的呼吸。所以，我们可是要同生共死呢！”
　　宴席上的人民怒视着蓝孤子，如同在窥视一名叛贼。
　　“你们的力量已经逐渐凋零，不是吗？”灯吾并未有反应，他想像坤旋者那样儒雅地进食，却还是习惯性地用手指抓着羊腿生啃起来。
　　“未死的力量，总有生长繁衍的时机。”蓝孤子冷汗淋淋，他在打赌，赌灯吾是个得到一切后不愿意再失去的人。他甚至不敢与灯吾对视。
　　我不信，他不留恋王座的权利。
　　我不信，他不渴望成为这片大陆的领袖。
　　我不信，他放得下财富与地位。
　　我……我呼吸不了了……
　　蓝孤子咽喉用力哽住，双眼一翻，脖子软趴趴塌了下去，脑袋砸在桌面，瞪大了眼珠。印莲吓得跪在蓝孤子身边，顷刻泪流满面，“蓝孤子！不！！蓝孤子！”
　　混乱的人群奔涌着，带领他们在血肉中谋求生路的首领举着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灯吾倒在血泊中，微笑着，“不会……给你们……一丁点儿机会……”
　　“灯吾大人！！来人，叫医官啊！！”
　　“不必了，我一定要死！我绝不能活着……我得为你们带走他……让……让怀古过来！”灯吾嘴角渗血，盯着哭得凄凄惨惨的怀古，“你……接……接我的位置，别留活口……杀……杀干净……”
　　灯吾头颅下坠，温度流失。
　　怀古抱着灯吾的尸体嚎啕大哭，渐渐的被另一哭声盖了过去。
　　怀古被印莲撕心裂肺的哀嚎感染了，众人举着利刃指着印莲，印莲却仍然没有使用坤旋之力对付他们。
　　“也许，印莲没有那样坏。”善良的怀古在心里想着。
　　“怀古大人，不能心软啊！灯吾大人说了……”
　　“她从没有伤害过你们啊！”怀古盯着印莲，“她真的好爱那个男人。”
　　“可是……”
　　“我们现在胜利了，不能是非不分！”怀古心思有些动摇，她不愿意再杀人，血已经流得够多了，还不能停止吗？
　　人群中有牺牲者为印莲求情，那是爱上白先生的石头。小女孩泪眼婆娑，讲述了印莲帮助牺牲者与黑民奴隶的种种事迹，也讲述了白先生这种坤旋者救自己于苦海的故事，撩拨了无数人的相思与眼泪。
　　“你的白先生，他怎样了？”怀古问她。
　　“他被杀死了，二十多个黑民围着他。白先生没有反抗，他一个人都没杀，只是让我藏起来。”
　　“这样啊，石头，对不起。”
　　渐渐的，白絮跪在地面求情，越来越多温柔的黑民放下偏见。
　　印莲凝视着蓝孤子的尸体，恭敬地跪在怀古面前，“怀古大人是名善良的首领，我很清楚您此刻的处境。既不想背叛灯吾大人的遗嘱，又不愿意继续杀人，让我为您献上对策吧！”
　　“您请说！”怀古向她挥手。
　　“把我和蓝孤子的尸体送到糜海孤岛去吧，让坤旋之力这种东西消失在这片陆地上。”“那是死亡之地，上面全是暴走修罗。傀儡师、不知鬼怪、食肉僧……那都是本该活在地狱里的怪物！”
　　“可是，对你们来说，我也是怪物。”印莲微笑起来，“送我去吧。”
　　印莲眼中裹着星星，怀古答应了她的请求。
　　只有灯吾最忠诚的追随者在唉声叹气。
　　木船渡着老船夫与印莲，两人相互对视着，无言。
　　“船夫，你都不怕我吗？”
　　“怕啥？你不就是个小女娃娃嘛？”船夫撸着胡须，颇有隐士风范。
　　“对啊，我不过就是个小女娃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