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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白兄,你……”
      “嘘!”
      “展某只是说,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闭……嗯?要。”
      展昭怀着无语的心情把快凉了的蒸糕递过去。他刚一回来就被白玉堂神秘兮兮地拉到某一个表面看来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听着白玉堂小声道:“猫儿,这里好像有地道哎。”
      地道有啥奇怪的你二哥都不知挖过多少了,何况这青楼若真是在地下建造的又怎会没有地道。不过展昭说出口的却是:“白兄当真有本事,这么隐秘都能寻到。”
      白玉堂斜了他一眼,冷冷笑道:“猫儿,你心里又在说五爷不愧是只老鼠吧?”
      “啊?没有,绝对没有。”展昭连忙否认。正要递过方才的奔波换来的蒸糕时,白玉堂拉着他就要从那入口下去。还没反应过来展昭就被拉了下去,好不容易站稳,才皱眉道:“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就贸然下来,这……”“别说话!”白玉堂低声打断了他,“方才我已经下来看过了,这地道里有青铜油灯,机关没有多少,岔路却是极多,须得小心。”
      展昭只好跟着他走,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然后就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白玉堂一边把蒸糕往嘴里塞,一边在地道壁上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展昭本来被白玉堂牵着手,走不了多久,便不知不觉地反握了过去,而白玉堂也并未觉得异样。
      展昭计算着时辰。他们被那蜂子引到这一块时大约已近午时,然后他又折返去买东西,一来一回用去三个时辰,如今应是酉时。若照烟花场所的规矩,当是辛时半左右开张。也就是说,如这青楼当真作风一致,便还有一个半时辰。
      可是这地道,不仅岔路多,兼且弯弯绕绕,也不知要走多久,更不知尽头都是些什么。展昭看向白玉堂,想知道他是靠什么来判断方向正误的,哪知刚刚转眼,就见白玉堂两腮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塞满了蒸糕,不禁失笑。白玉堂听到笑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叫你别作声”。这眼神配上他如今的形象,展昭的笑意倒是更深了。
      青铜油灯差不多隔三丈一盏,昏黄的灯光勉强能使人看清路。展昭看着白玉堂那想要冲他发脾气却无法说话的样子,忽然觉得一阵眩晕。白玉堂看他两眼竟失了神,不禁一惊,赶紧的咽下蒸糕,低低急道:“猫儿你怎么了?”
      “没……”展昭一句话没说完便顿住了,白玉堂也警觉地朝前看去。地道里没有旁人,可是隐隐的说话声却是实实在在的。
      两人立定了脚,仔细听去,那声音竟似有些耳熟。
      “走。”白玉堂用气声说了一个字,与展昭极轻地朝声音来源滑去。没多久,便是一面墙堵住了去路。那声音是墙那边传来的。展昭作了个手势,将手贴上墙壁开始摸索,借着画影的反光,发现这墙实际上是道暗门,而且没有关好。
      一发现这一点,白玉堂立即将画影插回了鞘里。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两人靠在了暗门的背后墙角处,地道里和暗门那边的灯光都照不到。只是这样一来,位置就十分狭小,展昭的手没地方放,只好撑在墙上,倒似将白玉堂圈在怀里一般。白玉堂的心神放在那边的说话声上,也没有提出异议。听得入神,手便搭上了展昭的肩,似借力却又没有用力。
      不用几句,展昭和白玉堂便确定那貌似耳熟的声音正是苏青所发。那房中另有一人,便是正和苏青说话的那人,白玉堂没听几个字,面色一变,颇有些恨恨地附在展昭耳边道:“李鹤轩。”
      他依旧用的是气声。展昭只觉得耳朵被白玉堂吹拂得发痒,好在他只说了三个字。展昭定了定神,用心听起那边的对话来。
      只听苏青道:“你还在为那事生气?”李鹤轩轻叹一声:“哪会当真生气呢,何况那也是本该做的。只是你说的太早了些,只怕会引起他们疑心。”“说晚了他们就不疑心了?”“说晚了他们便不会于这段时间来,也就不可能撞上……”“你怕什么,既然迟早都是要翻脸的。再说了,他们撞上最好,我是早就看不惯涂善的做派了。”
      涂善?展昭与白玉堂对视一眼,心道这事只怕更复杂了。
      李鹤轩显然是说不过苏青,许久才道:“惜寒和花冲现在应该已和涂善谈完了。你说,涂善可分得清她们两个?”“我听说绫君一眼便看出清笛不是暖箫,但那是因为她和暖箫相处甚久。涂善离上次见到她已有七年,那是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想必他是分不出来的。”
      七年。七年之前展昭刚出江湖,白玉堂尚在金华习武,到底是什么事件使得涂善一追七年?展昭和白玉堂都倾身过去,听得更仔细了。

      “涂将军尽管放心。”花冲不卑不亢地道,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涂善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门口,又转头道:“到底是哪一个,就劳烦你们确认了。”花冲应了一声,看着涂善走远,回头向李惜寒打了个招呼,便下去忙自己的事了。
      李惜寒冷眼瞅着眼前两个女子,都是一言不发的,只是一个恭顺地沉默,另一个则咬牙生气。两张一样的脸上带着截然不同的表情。
      “你先下去。”李惜寒对那沉默的女子作了个手势。她仍没有说话,退了出去,很快就顺着走道消失了。
      剩下了女子也仍未说话,只是眼光一碰到李惜寒便迅速地转了开去。李惜寒本想呵斥她几句,又不愿吵起来。心思转了几下,才道:“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看看这里,除了你,我对谁有过耐心?你却一直给脸色我看,我真不知拿你如何是好了。你若是为了两年前那晚生气,我好言好语地对了你这么多天,你也该气消了。”
      “好言好语?”暖箫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原来那动作粗暴言语不堪的竟不是少爷你?”
      李惜寒略有些尴尬,四周看看没人,这才靠近暖箫。暖箫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拉住了:“哥哥为了把你从疏影阁带出来,不惜做出劫庞煜的举动,可见他十分看重你……”
      “你是说,你们的目标本来是——我?”暖箫打断他,惊得声音都有些不稳,也忘记了生气,“为什么?”
      “我不知道。哥哥并不是把你当作客人,所以我不能对你太好。可是哥哥也没有说要把你怎样,所以也没有人敢来伤害你。那个清笛,你也见了,和你容貌酷似。就为了这个,哥哥杀了她船上所有的人,只留下她一个。你看,你可有多重要。”
      “我没见过他。”暖箫干脆地道,“我没见过你们那个李爷。”
      李惜寒见暖箫终于肯对自己好生说话了,不禁松了口气:“我说了我不知道哥哥究竟要干什么。不过他既然要我来见涂善,说明他自己有事,这会儿不会过来。我们不如趁此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暖箫忽然记起自己的坚持,口气马上转恶,“有什么好谈的!”
      “你……”李惜寒感到一阵无力,“一气气两年,你也够了吧?”
      “气一辈子都不够!”暖箫作出一副狠狠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喂,你们既然要找我,关姑娘什么事?你们把姑娘怎么样了?”
      “绫君么?带了她,必定人们都会以为她才是目标,谁会想到是你?不过你放心,她目前还没事。”
      “哼,你们这些人肠子弯弯绕绕的,真是讨厌死了!”暖箫甩开李惜寒企图朝她接近的手,明明白白地显示了不屑,“还有,那个清笛既然和我这么像,你们怎知道要找的是我不是她?”
      李惜寒揉揉被甩开的手:“大概本来以为是她的。一年前她在淮畔挂牌,那花船却本是我们的产业。我初见她时便觉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哪儿见过。哥哥初见她时虽无反应,可是暗中却加强了关注。后来我想起来原来她是和你甚像,偶然提了一句,哥哥听了,便详细问来,这才去找你。”
      “怪不得老把我们两个一起使唤,是分不出来到底要找谁啊。瞧你们办个事这么费劲的。”
      “怎么是使唤呢。”李惜寒苦笑。
      暖箫瞪他:“怎么不是?”
      “好好,不说这个。看哥哥的意思,是说展昭白玉堂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寻来,要等他们走了之后再来处理你的事。你这几天就别到处走动了,免得被他们撞到。”
      “白玉堂?谁?”
      “你不认识白玉堂?哥哥不是说他从白玉堂那里带走你的么?”
      “二爷?”暖箫疑疑惑惑地,有些搞不清状况,歪头想了半天,才点头道,“好名字。”
      “白玉堂排行第五,你怎叫他二爷?”李惜寒被她弄糊涂了。
      “不要你管。”暖箫又瞪他,“到处走动,哼,一天到晚有人盯着,我能走哪儿去?”
      李惜寒很想请她说话的内容稍微有点次序,想了想还是不愿吵起来,便道:“好了,哥哥不在,我送你回房间去吧。”
      暖箫忽然就烦起来:“哥哥哥哥,你句句话不离哥哥,你是为他活的不成?住了这么几天走了这么多遍,我认得路!”说完她怒气冲冲地就往门外走,留个李惜寒一个愤然的背影。
      李惜寒被她骂得有些发怔,许久,才闭眼摇头,叹道:“果然么?”

      白玉堂已经等得有些不耐,低低道:“怎么他们不说话了?”展昭嘘了一声。白玉堂虽然不高兴,也不得不承认这猫内力是比自己强上那么一点,知道他是听到了什么。可是自己再怎么努力,还是听不见声响,只好放弃,等着展昭告诉他。
      却见展昭听着听着,脸上神色就不大对了,到了后来,更是满面窘迫,手一撑就要走。白玉堂手还搭在他肩膀上,急忙使劲一扳,压着声音道:“你干吗?”
      展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赶紧离开,可是又不说为什么。白玉堂既好奇又着恼,死活不肯放开他。两人近似无声地争了半天,终于还是展昭妥协了,耸耸肩膀,意思是你要留下来就留吧。
      白玉堂见他不再有走的意思,便撤了力道,正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就听那边房里传来苏青的声气:“你要死啊?”声音里充满着暗昧。然后是李鹤轩轻轻的笑声。
      白玉堂号称风流天下,红颜知己从未缺过。这么两声出来,他顿时明白了展昭方才的举动,不禁也是一窘,第一反应便是确实要赶紧离开。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却听苏青的轻喘夹杂着话语:“你说,暖箫是不是更像当初那个小丫头?”“你一定要现在讨论这个吗?好吧,我看呢,清笛确然不像,但暖箫也不一定就是。”“呵……嗯,难道还有第三个长成这样的人?”“可能性很小,也不是没有。当初那小丫头不就是因为和她长得像才被选中的么?”“可是这么多年了,如今的暖箫和清笛,和当时的她都不像。”随后话声断了。
      展昭和白玉堂硬撑着听完,暗自佩服了一下他们话语的流畅程度。对视着,四只眼睛里齐齐写着:他们都在说什么?
      “猫儿,”白玉堂凑近展昭,“看样子暖箫的确是在这里了,你说我们是接着听还是去找她?”
      展昭刚要答话,那房里的声气骤然加剧加烈,听得两人一阵面热心跳。间中仍有断断续续的说话,然而分辨不清了。白玉堂转过头去,轻声道:“猫……猫儿,还是走吧。”展昭应声回头,想说“好”。一个音还未发出来,房中的声音猛然又是一个拔尖。两人吃了一吓,白玉堂下意识伸手去捂耳朵,却忘了自己的手本是搭在展昭肩上的,这么一动,竟是堪堪擦过展昭的面颊。展昭本就被苏青变了调的叫声弄得无比尴尬,被白玉堂一碰,更是心里一空,方才是要回头,却硬生生地用力过度,唇贴上了白玉堂的耳根。白玉堂惊得浑身一颤,想要避开,却被展昭还撑在墙上的手臂挡住了。
      “猫……儿,放开……”白玉堂推着展昭。展昭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放开他。地道幽暗的角落里一片被强行克制的轻喘。
      “快走。”还是白玉堂先反应过来,不顾刚刚的处境扯了展昭就走。展昭被他拉得跌跌撞撞的,无意旖旎,只是快步跟上。
      白玉堂这次没再四处敲打,他只一心要快些离开刚才那房附近。白玉堂想,这地道当是青楼的出入通道,不至于有什么复杂的机关,因此并未太过担心。但方向终究还是要掌握一下的,只可惜等白玉堂想起这一点时,他已经弄不清方向了。
      既然弄不清方向,白玉堂索性就不考虑方向,反正他们下来本无什么目标性。走了许久,地道渐渐倾斜往上,看样子是要到某个出口了。
      “白兄,小心些。”展昭见白玉堂只顾低着头走路,感到不对,便小声提醒了他一句,却没得到回应。展昭瞅见这斜着的地道尽头处隐隐有着亮光,也不知是地面还是仅仅是上面另一层地道,一切都在未知中。
      “白兄。”展昭想让白玉堂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未知的环境上,结果招来了白玉堂狠狠的一瞪:“死猫啰嗦什么!”
      展昭揉揉被他掐得生疼的手腕,道:“我听见有人说话。”
      “又有人说话?”白玉堂差点喊出来,刚才便是听见李鹤轩和苏青说话,他可不要再经历一遍。为了确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白玉堂加快了步子,硬是在展昭手腕上又多用了三分力。展昭没法挣开,只好也加快速度。
      果然,那亮光越来越近的同时,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两人到了地道尽头,抬头看着那显然没罩严实的石板。仍有声音不断飘下来,自然不是李鹤轩和苏青,但也是他们都认得的一个声音。
      “是她。”展昭和白玉堂对望一眼,很快就确定了那声音主人的身份。

      暖箫根本就不理身后的人。跟了绫君这么久,她虽然还是那个快言快语的性子,孤高自傲却也学了不少。何况这两年来绫君甚少见客,慕名而来的恩客们倒是有一多半都投在了暖箫裙下,把她的骄纵更是养了个十足十。有时候回想起初夜,暖箫还是纠结不已。那时李惜寒买了她的贞节,不顾她的惊恐与反抗,撕了罗裳,手段强硬。第二天从昏沉中醒来,李惜寒已经不见,只留了二百两银子。每每念及此,暖箫就恨得牙痒。可是后来,迎来送往的多了,她却又分外想念起那一夜了。她忽然有些理解绫君对展昭那般刻骨的相思。毕竟是第一个,就算不爱,也必然一辈子不忘。
      从那时以来,暖箫一直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李惜寒。显然李惜寒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不然怎会不辞而别。谁知就在绫君重见展昭的那一晚,李惜寒竟会突然到来,迷昏了她们。暖箫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在露台的门口突见李惜寒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不过她可以肯定,现在,李惜寒在自己身后,她很烦!
      “你到底要怎样?”李惜寒也算不上有多好的脾气,刚才一路追过来叫人不理,站了这么久还是不理,他真的耐心有限。
      暖箫听了,仍是不理,心想看你走不走。哪知李惜寒非但不走,反倒大步上前,一把掐住她的手腕,硬是拉了她转身,怒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放开!”暖箫用力挣扎,却是挣不开,心底霎时升起一股熟悉的惧意。那个纠缠她两年的夜晚,立时又浮现在眼前。她怎么能够忘了,她本不是李惜寒的对手,而这里又是李惜寒的地方。这么多天来,李惜寒对她的态度不够好,可也没让她有现在这样的感觉啊;方才他又说只是怕李鹤轩起疑,她竟然就放松了警惕!
      暖箫不禁心慌起来,手上也渐渐软了。袭来的熟悉感觉,原来不仅仅是惊恐,竟还有别的。李惜寒瞪着她的样子,如此可怕,如此想让她一边逃离一边沉溺。
      李惜寒本来只是单纯的恼怒,现在见了暖箫眼里流露出的羞愤,不由也想起了那个让他记住这个女子的夜晚。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掐住暖箫手腕的意味已然变了。
      “看来,不能对你太好啊。”李惜寒用危险的语调低声说着,使劲一推。暖箫被推得退后两步跌坐在床上,李惜寒随即逼了过来。
      “不……不!你要干什么!”暖箫本能地反抗着。李惜寒冷冷一笑:“你说呢,箫、姑、娘?”
      暖箫惊慌失措地推拒着,却不能阻挡李惜寒再次撕下她的衣裳。冰冷的空气碰到了皮肤,暖箫一阵战栗,眼角落下泪来。
      忙着除去束缚的李惜寒偶一抬头,见了那一道泪痕,微微怔了一怔。僵持了一会,他猛地起身,随手将锦被甩在暖箫身上,头也不回地疾步走了出去。
      暖箫颤抖着缩在被子里,听到李惜寒远远的大声吩咐:“把清笛叫到我房里来!”呆了好一阵,眼泪汹涌而出。
      “姑娘,姑娘。”暖箫低低地抽噎着,“姑娘,你在哪里?展大人,二爷,你们在哪里?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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