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笔录》笔墨画温良

19、【竹林篇】想去王都

　　回竹林宅邸的路上，赵真牵着小马丛生，紧跟在季林身侧。盛夏，林间葱茏，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季林如往常一般穿着一袭红衣，衣角随风起动，身形缥缈，难掩仙人之姿。

　　赵真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虽是依旧是红衣，但那红衣上尽是他刚才湿身拥抱留下的暗红色指爪，倒是与季林身份不太贴合，反而像是邻家少年郎刚玩水回来，平白的让人觉得亲近了些，赵真不由暗自发笑。

　　赵真：“家主，为何这次走了这么长时间？”

　　季林：“王都里有些琐事，要处理。”

　　赵真：“家主。”

　　季林：“嗯？”

　　赵真：“......我......我忘了要说什么了。”

　　赵真欲言又止......王都，他也想去。季林这次离开的太久，如果能常伴季林就好。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竹林宅邸的门口。

　　季林站定后，嘱咐道：“下次可别走太远，山野里迷路，遇到野兽就不好了。”

　　赵真点了点头。

　　换了周身湿漉漉的衣裳，赵真一扫这几日的形神枯燥颓废。那一双眼睛像是细柳拂过的湖面，顿时波光鳞鳞，生气尽显。

　　水云间的凉亭，季林的身前石桌上依次摆放着三个精美的食盒。

　　赵真匆匆而来，坐在季林的身侧后，他顿时被桌上精美的食盒所吸引。这几日出走，山中野果填充腹中，早已没了一丝油水....赵真看向食盒的目光，也比往日热切了些。

　　季林看向赵真，宠溺的摸着他的脑袋道：“好了，狗崽崽。我从给你带了些好吃的东西，这几日迷路山野，饿了吧......”

　　赵真面露羞涩，脸上通红不已，他踌躇片刻，看向季林说道：“家主，我今年都16岁了。再者，家主你不过比我大4岁，我也没觉得你有多大啊。”

　　季林见赵真一脸认真，只觉可爱的紧，便笑着故意调笑着回道：“原来，赵真小友已经16岁了。”

　　赵真脸色越发通红。

　　季林见他不语，便故作叹气道：“唉，知道了！赵真已经16岁了，是个大人了。”

　　赵真心头苦涩，季林是真当自己是个兄长，在照顾弟弟吗？

　　赵真抿着唇，见季林还是用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话。赵真虽然还想辩驳几句，但季林已经坐定在桌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被季林直直盯着看，赵真一时心跳加速，便没了下文......

　　眼前摆放的三个精美食盒，都是从王都带过来的。

　　季林授意赵真依次打开，里面有：糕饼、烧鹅、蜜饯等美食，摆盘也是极为讲究的，虽然数量不多，但巧于美食的心思结构。

　　放置食盒中的糕饼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白粉色的糕饼上，点缀着几片金粉，如同花蕊绽开一样，色香俱全，想必那入口的滋味定然也是极品。

　　而另一道烤炙的鹅肉，香味扑鼻，带着些许西域的孜然味儿。黄灿灿的鹅肉上渗出淡淡的油脂，不肥不腻，恰如其分。

　　那蜜饯是时下的水果风干而成的干果子，虽是风干，却无风干后的腐朽的黑皮，反而颜色红润，看上去是精挑细选过了的。

　　赵真不似过去，饿着就疯狂狼吞虎咽。此刻，虽饥肠辘辘。他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这些美食，嘴角却还是沾了些糕饼渣渣。

　　季林过午不食，用右手托起腮，眯起凤眼，柔声问道：“好吃吗？”

　　赵真神色温吞的回道：“嗯，好吃。”

　　季林：“你喜欢的话，下次就还买给你吃。”

　　赵真抬眼问道：“家主为何不吃呢？”

　　季林回道：“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赵真轻声试探的问道：“家主，下次你去王都，可以带着我吗？”

　　季林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温和，但拒绝果断。

　　赵真见状，又拉着季林的衣袖，眼神恳切的说道：“家主，求你了！”。

　　季林依旧淡淡的摇了摇头，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赵真继续恳切的拉着季林的衣袖，晃动几许道：“家主，你拿来的这些美食，我是从来都没瞧过。我想亲眼去王都看看，求求你了。”

　　赵真虽不愿承认季林的宠溺源于把他还当孩子，或者把他当弟弟。但若是学着孩子的模样，苦求一番，对于季林来说或许管用呢？

　　赵真又近乎于撒娇的语气道：“家主，真的，求你了！带我去吧！”

　　一旁服侍的几个哑奴，用袖口捂住嘴角的笑意，不用猜便知，他们对赵真这种姿态，觉得异乎寻常的好笑。赵真12岁在竹林宅邸，常常一脸严肃，表情坚毅果敢......此时此刻，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季林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他的笑如春风暖阳一般，发着光，让赵真心头不由一荡。

　　若是从前，他必定诚惶诚恐的对待季林，像是面对着一尊神佛一样，虔诚而严肃。反而，经过上次被困溶洞之事后，他比以前好像放肆了些。

　　季林思忖良久，见赵真依旧不依不饶的拽着他的衣袖，便道：“好吧，下次带你去王都尝尝美食，看看王都景色。但是......有个前提，务必在天黑之前，回到竹林。”

　　见季林答应，赵真心中暗喜，他对于王都本没有什么兴趣，但若是跟季林有关的一切，他便想要去了解。

　　季林又托着腮，看着赵真吃掉了几块糕饼。他虽凤眼淡淡，却难掩嘴角笑意......

　　赵真今年16岁，模样早就有了些赵廉的身影。如他父亲赵廉一样，他面如冠玉，身形高挺，鼻翼修长，容颜也是一等一的美少年。

　　季林盯着赵真看了半晌。此刻赵真的薄薄的嘴唇上粘着点点的糕饼渣渣，是比初来这里时矜持了些，但吃相习惯还是跟随他父亲一样。

　　赵真吃了烧鹅，又吃糕饼，那糕饼的碎屑围着赵真的唇，印了一个圆圈圈。看上去憨态可爱，让人徒生逗弄之意。

　　季林忍不住的抬起左手，用拇指和食指轻柔的刮擦着赵真的唇角的糕饼渣渣，不厌其烦的擦拭着赵真嘴角的碎屑。

　　“家主？你这是....”赵真诧异万分，忙不迭失的问道。

　　“无事，吃饭总要有点吃相，你这吃相，跟个小狗似的。”季林笑意浅浅看着他道。

　　赵真一时紧张，反而不慎，狼狈的将手中的糕饼掉在地上。

　　他也不捡，任由着季林将他嘴角的渣渣抚了干净。赵真只觉心头又跳动的快乐些，耳垂的烫热慢慢渗透在脸上，心中吃痒难耐。

　　季林将手中的碎屑，掸了几下，便收了回去。季林平时多有洁癖，不喜与旁人触碰，但此间好像对着赵真，倒是忘了这些洁癖......

　　季林温声细语嘱咐道：“吃东西，不要急。慢慢吃，不然会容易积食，对肠胃也是不好的。”

　　赵真只觉心中如同羽毛飘过，而那手指刮擦过的嘴角也好似有羽毛飘过一般。他脸红着，怔怔的回道：“嗯，慢慢吃......”

　　糕饼还多，赵真又随手抓起两个，虽是放慢去吃，但他还是手指隐隐发力，将糕饼捏的更碎了些，比之前更多的碎屑粘在他的薄唇上。

　　季林叹口气，只觉他的吃相虽然不妥，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抬起手，又轻轻将赵真嘴角的碎屑抚去。

　　赵真心头乱撞，他开口试探的问道：“家主，我可否像木河鱼大人一样，常伴你左右。”

　　季林想也不想的回道：“不行。”

　　赵真不解：“为何？”

　　季林表情严肃的回道：“不行就是不行。”

　　赵真难掩失望之色，不行是因为武功不行？还是因为不想让他在旁边呢？季林即不明说，他也不想多问。只是末了，他抬起头，说道：“家主，下次去王都，记得带上我。”

　　季林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