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笔录》笔墨画温良

11、【竹林篇】木河鱼

　　清晨，一抹微光透过穹顶上的小洞撒了进来。

　　赵真脑袋吃痛，他回过神来，就看到令他神志晃动的一幕：季林修长的手趴在他的胸口，一张精美绝伦的脸躺在他的腹上。季林全身，也竟几乎全部贴合在他的身上。

　　赵真楞神之际，隐隐觉察到季林似乎要醒，便连忙撑起身，将季林摆好昨晚的姿态，装作一副刚醒过来的表情。

　　季林睫毛微动，眼皮缓缓的抬起来，他大脑神游片刻后，才想起前因后果。昨晚他睡的很深，这洞穴寒冷无比，竟然睡得这么舒服，想必是太累的缘故。

　　季林坐起来，看到呼吸匀畅的赵真，脑门上竟有些斑驳的血迹。他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便看到赵真的眼睛睁开了。

　　“你的头怎么回事？”季林不解。

　　“不知道，我睡觉不太安分，可能撞到石头了。”赵真略感心虚的说道。

　　季林没有察觉赵真红透的耳垂，他此刻被水潭中的东西吸引。只见寒潭里，泡着几十个木片，不用猜，定是木河鱼投放进来的。

　　他起身，朝寒潭走去。这次木片上的食材很是丰富，有他平日里爱吃的竹筒饭，还有鸡鸭鱼肉，各类水果等琳琅满目的吃食，甚至还有蜡油封存的火折子......

　　赵真也随在一旁，将寒潭中的食物和用品，尽数捞起。

　　“不错，还有火折子。”季林点头赞许。

　　“家主快看，木片上有字。”赵真道。

　　季林连忙解开木片上的藤条，就看到上面写着：已派人入洞，洞内地形复杂，多条岔道，暗河水急，请耐心等候！

　　看到今天投放进来的物件很多，季林心情大好，一改昨日的烦闷。

　　虽然比起府邸的食材，稍显寒掺，但好歹可以饱餐一顿了。赵真将竹筒饭、水果、鸡鸭鱼肉等尽数摆在季林的面前。

　　季林看着恭坐在一旁的赵真，说道：“吃吧，别和往日一样拘着了，也没旁人。”

　　赵真依旧固执的要等季林先吃，自己才要吃。他摇了摇头，极力克制腹中发狂的饥饿感。

　　季林见他固执，无奈的摇摇头，先动筷子，他夹起一片肉或者竹筒饭，慢慢咀嚼着。那种浑天而成的优雅，即使在此间落魄之际，也不失本色。

　　赵真见季林动筷，也学着季林的模样，吃的慢条斯理。

　　那些食物，寻常的很，只是饿的缘故，让赵真恍若吃到的是天上神仙才能吃到的饕餮盛宴。饶是心中对于季林夸赞木河鱼而觉得酸涩，但赵真这时便觉得木河鱼安排的甚微妥帖，不愧是跟着季林身边的侍卫，想法面面俱到。

　　赵真边吃边打定主意，要是从洞里出去，他一定要拜木河鱼为师，即使他不收徒，也要缠着他，多和他学一些保护季林的招式，或者跟他了解些季林的喜好。

　　虽然这道餐吃的冰冷，但他们二人都不想在花时间生火却热一些再吃。餐后，又吃了些水果，赵真才觉得吃饱了。他看了看季林，此间也是一副满足的模样，定然也是吃饱了。

　　赵真：“家主，你说河鱼大人他们最快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

　　季林：“快了，如果是大部队过来，那么也许今天就能出去。”

　　赵真：“大部队？”

　　季林：“木河鱼可能会找一些人过来。”

　　赵真：“哦。”

　　想到之前骑马之时，木河鱼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赵真当时还觉委屈，此刻也不那么委屈了，甚至觉得木河鱼轻视的没错，不然他也不会在此一筹莫展。要是木河鱼和季林掉进这个山洞，他可能会有一些办法，说不定早已将家主带出去了。

　　赵真：“家主，木河鱼在你身边跟随多久呢？”

　　季林：“很久了，他幼时就跟随我左右。”

　　赵真心中微酸，似觉得那双不屑的眼神在自己面前乱晃......

　　季林不以为然的靠在钟乳石上，他淡淡的说道：“木河鱼是个清冷又刻板的人，自小没有什么人情味儿，也没什么朋友，平素就和我亲近些。对于除我以外，旁人的亲近，他总是很排斥。真不知道以后哪家姑娘能瞧上他？”

　　赵真：“河鱼大人性格是有些冷清的，但刻板却不是。就凭他能输送进来食物，他就不算刻板的。”

　　季林：“也是。”

　　季林：“他自幼孤苦，身世也不详。我初见他时，约莫7岁左右，眼神狠厉的不像稚子，他为了抢夺吃食，在一件破败的寺庙里，被一群叫花子打的口吐鲜血，却还是紧紧的护着怀里的馒头。这样清冷的性格，也是那时造成的吧。”

　　赵真略有感触，想不到一脸严肃的木河鱼，竟然也和他一样，当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但同时他只觉得季林善良，才让木河鱼和他这样人，能够存活于这艰难的世道。

　　赵真诚挚的看向季林，道：“谢谢你。”

　　季林不解，道：“谢我什么？”

　　赵真：“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季林又被赵真逗笑了，赵真虽时常引经据典，但每每都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季林：“你何时看的书？竟知道这么多的典故诗词。”

　　赵真：“家主的书案上放置着一些书，我有时会翻阅看看，觉得好的我便会摘录下来，然后背诵。”

　　季林装作一脸震惊且不悦的样子，故作玩笑道：“大胆，居然敢在我不在宅邸时，偷看我的书！”

　　赵真被这突如其来的“翻脸”吓到了，他连忙跪在季林的面前，磕头道：“赵真错了，赵真再也不敢了，求家主不要生我的气。”

　　季林无语，这孩子不经吓。

　　他轻轻拍了拍赵真的脑袋，笑着说道：“这是玩笑话，以后你想看就随意看吧，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既然你这么努力，以后也可给你安排一个读书先生，教你一些东西。”

　　赵真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到季林那张明艳动人的浅笑，惊觉自己又闹出笑话。他深呼一口气，央求道：“家主，我不想跟其他先生学东西。但是，我想跟着河鱼大人，我觉得他是我见过的人里面，除了家主，最厉害的。”

　　季林无语，这孩子果然天真，木河鱼那厮的性格，谁能受得住！

　　不过，季林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木河鱼和赵真，他们身世颇为相近，年龄相差也不多5岁左右，说不定也能说到一起。

　　赵真连忙跪地，又再行拜谢的叩头大礼。

　　季林无语。